九千岁万福·宦官

作者:林婉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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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好端端的,他怎么会中毒!”

      小太监皱着眉:“不知道啊,姑娘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的确来不及多想了,陆明月连忙跟着小太监从房间里出去,一路火急火燎的来到了诏狱。

      当她看到陆叠时,他正被番子架着抬出来,浑身不断的抽搐着,细细碎碎的话随着白沫从口中涌出来。

      陆明月当时就傻眼了。

      她扑到陆叠身边,紧紧抓住了他的手:“父亲…父亲……你这是怎么了?!”

      即便陆叠的眼睛里一片浑浊,他也仍旧抬起手,指向陆明月身后:“他、他是妖怪……他要害咱们……月儿……你快逃、快逃啊……!”

      “……?”

      随着陆叠手指的方向,陆明月缓缓扭头,魏修正背光站在监牢门口。那淡淡的一层光晕勾勒出了他颀长的身影,看不清此刻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魏修走到陆明月面前,垂着眼,眉头微蹙:“先找大夫来吧。”

      随着魏修越走越近,陆叠挣扎的也越厉害。他拼命拉扯着陆明月的衣袖,口中不断的重复着害人、妖怪等词。

      彼时她脑中一片混乱,来不及细想,只好先让番子把陆叠抬出去。

      扶着门踉踉跄跄的走出来,日光亮的刺眼。她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地上现出了一片阴影。

      为什么父亲会突然中毒,为什么他总是让她逃。一切的一切,她全都想不通。

      有西厂的召令,京畿中最好的郎中几乎都被“邀请”到了这里。无论他们愿不愿意,全部都得提着药箱颤颤巍巍的过来。

      正午的暑气一层层的漫过来,院子里的地上似乎被蒸的泛着虚影。陆明月焦急不安的守在榻边,直到熬好的药被端过来。

      “厂公,草民给这位大人开的是催吐药,倘若中毒不深的话,服下就能将胃里的东西吐出来,这样便可保性命无虞了!”

      未及魏修说话,陆明月连忙道:“我来喂父亲服药吧。”

      话音刚落,她便将药碗端了过来,匆匆吹了吹,拿着瓷勺小心翼翼的给陆叠喂药。

      整碗药刚入腹没多久,陆叠便捂着嘴吐了出来。与此同时立即有小太监进来收拾,陆明月见状松了一口气,随后问郎中:“我父亲怎么会中毒?”

      郎中捋着胡子思忖片刻后,道:“老大人先前用了什么饮食?”

      陆明月蹙着眉想了想:“按理说,父亲的三餐一向都是由我亲自看着人操持的。”

      言外之意很明显,她认为三餐上绝对不会出问题,既然如此,除了早上那碗药以外,还能有什么呢。

      可那药是魏修让人从宫里带出来的,如果药真的有毒的话,魏修又为什么要害父亲呢。思来想去,还是要确认一下才行。

      她将剩下的药渣交给郎中:“您看看,这药是否有问题?”

      郎中接过陆明月递来的那包药渣,随后开始仔细辨认起来。未过几息,他皱了眉:“其他药材还无大碍……唯有这乌头……”

      “乌头?!”

      陆明月当然清楚,乌头含有剧毒。如果使用不当的话,很有可能会致人死地。

      只是这好好的药里,怎么会有乌头?

      她想不通。

      既然想不通,就直接问吧。

      确定陆叠暂时没有什么异常以后,陆明月去找了魏修。当她来到书房时,魏修正在看文书。抬眼即目光直视:“厂公。”

      陆叠先前说的那番话,魏修听的一清二楚。他没办法解释,也不想解释。一个失心疯的话,根本就是荒诞无稽。

      陆明月将药里有乌头的事告诉了魏修,她蹙着眉,抿唇许久以后才开口:“……我不明白,厂公为什么想要我父亲死。”

      “因为那桩谋逆案么?”

      魏修得知此事以后也是一愣,他也不知道那药中含有乌头的事儿。

      面对陆明月的质问,他皱了眉:“本座没有给你父亲下毒。西厂有千百种方法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去死,又怎么可能会用这么蠢的手段?再退一步说,如果本座想杀陆叠,何必要多此一举将他从诏狱里放出来?”

      这些不合理的地方她何尝不知?但正是因为不合理,所以她才想不通。

      “药是厂公给的,乌头也是药中的。既然如此,那厂公告诉我,药里为什么会有乌头。”

      魏修的心口堵了一团气,出不来也化不掉。彼时面对陆明月抛出的话,他有几分百口莫辩的意味,的确,他虽然没有投毒,但这毒却混在了药里。

      毕竟事儿是在西厂出的,药也是他给的,他没办法完完全全的撇清关系。

      “……本座不知道。但有一点要再强调一遍,本座从来没有让人对陆叠投毒,犯不上也没必要。”

      “……”

      陆明月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也对,西厂的手段众多,魏修他根本犯不着这么做。

      难道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么?

      她皱着眉,心情是史无前例的复杂。魏修看出了她的不安,指尖敲了敲书案,道:“这事儿本座会吩咐萧胤,让他尽快查清楚。”

      “……”

      只好先这样了。

      六月的盛夏很热,好在房间里有冰例可以缓解暑气。在此期间,陆明月一直留在陆叠身边照看。

      怎料刚到午后,前院就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她走到窗前去看,正有一群人哄哄闹闹而来。

      待看清楚了他们身上的服制时,陆明月蹙了眉。

      飞鱼瀚海…锦衣卫来这里做什么!

      没多久魏修就从书房里出来,见到为首的人时,他心底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江大人因何到此?”

      江蜀道问:“听闻西厂储了位罪臣之女,可有此事?”

      果然,他果然是因为这件事而来的。魏修起初是想借陆明月挖出谋逆案那一干人等,谁承想案子这么快了结,魏修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安顿陆明月,锦衣卫就来了。

      他思忖几息,道:“是有此事,怎么了?”

      江蜀道笑了笑:“先前陛下可是说了,陆明月应当充入教坊司,这事儿还是让厂公去办的,怎么如今兜兜转转,人反而留在了西厂呢?”

      魏修一怔,皱起了眉:“你什么意思?”

      江蜀道垂眼掸了掸袖襟,漫不经心的说:“没什么,今日我来,就是要将陆明月带入教坊司的。”

      此话一出,魏修的心里便咯噔一声。如果换做半月前,陆明月进不进教坊司与他毫无关系。可是如今……如今魏修却迟疑了。

      默了默,魏修开口:“眼下还没证据能够证明陆叠和谋逆案没有关系,所以陆明月不能离开西厂。”

      话音刚落,江蜀道便轻笑一声:“不能离开西厂?魏厂公是忘了陛下的旨意么?”

      “……”顿了顿,魏修脸上扯出一丝冷笑:“你拿陛下的旨意来压本座?”

      江蜀道连忙摆了摆手,笑着说:“厂公误会了。我不是拿旨意来压厂公,而是奉旨意前来。如今陛下已经知道陆明月滞留西厂多日,所以特地命我带她去教坊司。”

      魏修挑眉,神色愈发阴厉:“是你说的?”

      江蜀道回以一笑:“不用说,看都能看出来。从前她在宫里时就有人说厂公待她不薄,如今捞她出宫的人也是厂公,这其中意图……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大概只有厂公还当局者迷吧?”

      “……”

      江蜀道缓缓走过来,附在魏修耳边低声道:“我劝厂公一句,别为了个女人断送自己的道行,当心摔的粉身碎骨啊。”

      话音刚落,他便一声令下:“去将陆明月带出来!”

      谁承想他话刚说完,魏修就开了口:“慢着。”

      江蜀道皱着眉看他:“你要做什么?”

      魏修对上江蜀道的目光,冷笑着说:“本座的人,去哪儿当然要本座亲自送。”

      “还轮不到江大人。”

      “……”

      江蜀道愣了一下,他猜的没错。

      魏修是真的看上陆明月了,他虽是内宦,但也算同朝为官多年,江蜀道还是第一次看见魏修居然为了一个女人跟他如此争锋相对。

      这景象陆明月在房间里看的一清二楚,但她离得远,所以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魏修进来时,她恰好收回目光。

      “……厂公?”

      望着陆明月,他攥了攥袖下的拳,皱着眉说:“……你要进教坊司了。”

      教坊司?!

      大概是这半个月过的太安逸,安逸的差点让她忘了还有教坊司这回事儿。原来院子里那些锦衣卫就是因为这件事儿而来的么?彼时陆明月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魏修见陆明月的脸色很不好,不由的慌张起来:“你放心,本座亲自送你去,没人敢为难你……!”

      陆明月皱着眉扭过头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陆叠:“可我父亲……”

      “……有本座看顾,你只管放心。”

      这两句话说出口魏修才察觉到似乎有些不对劲儿,为什么,为什么他最近总是对陆明月格外上心,居然连让她放心这种话也说出来了。

      他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陆明月也只好点了点头。江蜀道被打发走以后,她沮丧的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神思逐渐开始缥缈起来。

      她想起了刚进西厂时的景象,也想起了刚才魏修说的那两句话。

      本座亲自送你去,你放心。

      她想不明白魏修为什么会说这种话,而且这种话也根本不可能是他该说的。

      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不能细想,比如不好吃的菜被他说成好吃,比如问起喜欢什么颜色时,他回答的青色。

      还有那句以身相许的话。

      蹙着眉望了望自己的衣裙,陆明月失笑,心道自己真是疯魔了,究竟在这儿胡思乱想什么。

      魏修是个太监,她怎么能把太监和男女之情联系在一起?

      若是让魏修知道,恐怕撕了她的心都有。

      至于他放父亲出来,至于他让自己放心,大概只是因为她曾是魏修的厨子吧。

      盛夏的热风层层叠叠的吹过来,陆明月的灵台愈发模糊。渐渐的,眼皮有些乏,她索性同那天晚上一样,枕着胳膊趴在石桌上。

      可趴着趴着,却一不小心睡着了。

      当魏修来到庭院时,陆明月还在石桌旁。他的脚步很轻,轻的几乎和呼吸混为一体。

      又是同样的夜里,又是同样的侧脸,还有同样的指尖。

      他的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浮上来了。

      也不知为什么,魏修的目光开始细细的审视着她。他想,陆明月大概会觉得他是个讨厌的人吧,毕竟他带着番子生杀予夺时,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可正常人也就算了,偏他还是个太监。

      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声,察之不近人情。

      魏修不禁自嘲的笑了笑,他这样的人,实在不该想太多。

      但即便如此也抑制不住心底的那股贪欲,越是克制就越是渴望,越是渴望就越想不顾一切的冲破壁垒。

      那可怕的念头再次勃发,像是春风吹野草般难以抑制。

      垂眼,那双手就在那里。

      莹润的指甲被修剪的很整齐,细长的手指的随意的曲着,他只要伸手就能碰到。

      喉咙滑动,紧紧咬牙。

      那天夜里的景象重现,他知道不该这样,也清楚这份感情绝对是禁忌中的禁忌。

      但魏修抵挡不了,尽管自制力已经发挥到极限,他也抵挡不住自己的贪念。

      因为他太冷了。

      他太想接近火堆了。

      他索性横了心,摒住呼吸,手一点一点的伸了过去。指尖方触的那一瞬间,他浑身上下的寒毛全部竖了起来。

      仅这一下,魏修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怕她察觉,便分神去观察她的表情。见她没有要醒转的迹象,就悄悄的回了神。

      她的手指很软,大概是昔年娇养,指尖的皮肤又细又嫩。

      彼时的魏修很紧张,多年来他杀过人,也亲自割过仇家的人头来煮汤。却唯独没有像今天这样,摸一个姑娘的手。

      这种小心翼翼的感觉,比他做任何事时都要紧张。

      只摸了一下便像烫到一般迅速收回了手,他在心底告诫自己,一定要把这见不得人的心思掩藏好,不能被她发现。

      虽然如此,但他却可以悄悄的在心里高兴,就像是迷茫的人有了依托。

      就在此时,夜风变了风向。庭院里的树叶被沙沙吹动,陆明月忽然被吵醒,魏修见状连忙将手收到背后紧紧攥着。

      接下来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视野里出现了一片乌沉沉的衣角。她缓缓抬头,看见的正是魏修,那张肃白面孔之后的慌乱早已被隐藏的一干二净。

      “……厂公?”

      她动了动唇,带着几分刚醒的困意对他说:“……连日以来多谢厂公照顾。”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往后我不在时,厂公要仔细身体。盛夏的暑气重,切记不要贪凉,您有胃疾。”

      她说着,语速缓而慢,低而轻。

      可这一字一句却尽数的镌刻在了魏修的心头上,像是有什么东西捏住了他的心脏,令他惊慌失措,也击碎了他心头的壁垒。

      这段时间经历的事一瞬间涌出来,像是走马灯般纷至沓来。

      他暗暗咬牙,视线落在她的脸庞上,袖下的手忍不住的发着抖,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有几分颤:“……知道了。”

      魏修本想逃也似的离开,却鬼使神差的挨着石桌坐了下来。即便是夜晚,三伏天的暑气也未见丝毫消退。

      陆明月不想回房间,她只想坐在这里。望着昏沉沉的夜幕,她没来由的叹了口气,缓缓的问:“那…以后还有机会见到厂公么。”

      因为这句话,魏修心中一悸,张口想说话,他想说只要你想见我时,我就会出现在你眼前。

      可努力了半天,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是个太监,这种话对他来说根本说不出口。陆明月对他根本没有半分情意,他若说了,那才真的是令人可笑至极。

      陆明月在心中无声的笑了笑,看吧,果不其然。先前的那些胡思乱想真的只是她的胡思乱想而已,魏修他根本没有男女之情的意思,是她自己自作多情。

      那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

      次日天刚亮,陆明月就起来收拾细软。实际上除了几件旧衣裙以外,她根本没什么可收拾的。

      锦衣卫的人似乎还是放心不下,特地派了几个缇骑守在西厂衙门外。

      当她从院子里出来时,魏修已经在外面等了一两个时辰了。

      不是她迟到,而是他早来。

      一夜未眠,彷徨与焦躁让他纠结了整个通宵。睡不着,便出来。

      顺着石板路一点一点的走,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她的院子外。

      眼看天幕从稀薄的暮蓝逐渐转化为淡淡的鱼肚白,也眼看着她房中的烛火亮起又吹灭。

      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鬓发乌冠之上,早已落了几丝薄薄的潮露。

      “……厂公。”

      她手里拎着包袱,站在魏修面前。眼睛弯了弯,像是在笑:“我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魏修缓缓的吸了一口气:“……嗯。”

      教坊司坐落于崇文门内的思成坊,离西厂所在的明时坊隔得不远。

      听闻西厂提督带人亲临,教坊司的主官,正九品罗奉銮便急急忙忙的带着人迎了出来。一见面还未开口,人就先恭恭敬敬的跪伏在地。

      “下官罗瑞拜见厂公,先前不知大驾亲临,我等实在有失远迎,还望厂公恕罪——”

      这一番礼数可谓周到极了,魏修慢条斯理的撩了帘子出来。灼灼日光下,乌沉沉的曳撒经太阳一照,反而显出几分熠熠的光华。

      陆明月跟在魏修身后下了马车,只见魏修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罗瑞,拿着帕子掖了掖鼻子,似乎有些嫌弃:“起来吧。”

      随后罗瑞倏的就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人群便辟开了一条道儿,众人纷纷避在两边,持刀的番子们跟着魏修从中而入。

      罗瑞将魏修一路请至教坊司正堂上座,紧接着又催促着下人上茶,随后自己接过托盘,恭恭敬敬的呈到了魏修跟前儿。

      托盘呈于面前,魏修扫了一眼低着腰的罗瑞,根本没有伸手端茶的意思。

      罗瑞见状心道不好,连忙将托盘中的茶盏取出,小心翼翼的放到了魏修手旁的案几上。

      如此这般,魏修脸上仍是显出了几分讽意,他伸手端过案几上的茶盏,揭开盖子抹了抹茶汤上飘的浮沫。

      一抬眼,沉沉的声线中掺杂着几分阴恻恻的意味。

      “本座今日前来,是要给你这儿送个人。”

      罗瑞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魏修身旁的陆明月,眉毛一蹙,一时间瞧不出什么意思,也不敢贸然开口。

      魏修垂眼吹了吹茶水,浅啜一口过后从朦胧茶雾后抬眼,将事情简单说给罗瑞听。

      待他说完,罗瑞愣了一会儿,思忖了一会儿,终是迟疑的开口:“那…这姑娘毕竟是伺候过皇后娘娘的……进了教坊司的…除了官奴可就是官妓了……怕是不大相宜吧?”

      他话说完,魏修冷冷的嗤笑一声,眼睛盯着罗瑞,挑眉道:“相不相宜,这也是皇上下的御旨,要不大人去跟皇上说说,叫他老人家收回成命?”

      此话一出,把罗瑞吓得满头大汗,心知魏修不高兴了,他连忙跪在地上磕头,由于紧张,话也说不囫囵:“厂公不要误会……是下官失言,下官纵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驳皇上的话啊……还望厂公恕罪……!”

      魏修冷笑一声,有些不耐:“行了,带着人下去吧。本座还有公务,改日请奉銮大人前去西厂喝茶。”

      前半句让罗瑞松了口气,可后半句险些把他吓得倒噎气!西厂的茶岂是随便喝的?!

      是以,罗瑞最终哆哆嗦嗦的将魏修这尊大佛给送出了教坊司。

      临上马车前,魏修回过身,淡淡的看了一眼陆明月。心中似乎有哪个地方被牵动了一下,生出几分难过。

      拥翠楼的刘妈妈听说教坊司带的人到了,连忙就迎了出去。心底欢喜着上个月孝敬罗奉銮的银子没白花,要不然哪能这么快就给她带来了一棵摇钱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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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快要恋爱了。这几天好忙啊,但承诺的绝对不会食言,昨天作话说错了,应该是6千,所以今天就更了6千。感谢在2020-05-06 11:30:02~2020-05-07 14:3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湉靡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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