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掌上娇

作者:金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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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拒绝


      秦淮眼尾瞬间泛起红痕,默然良久才勉强控制住心绪,低哑声道:“恐怕,不便。”

      房门半开,仆从处理尸首的杂音和着风鸣闯入耳畔,唐漪眉眼低垂,用余光悄悄地、飞快地看了一眼恒王。

      但恒王一直侧低着头,所以她未能看清他的神色,只看见他半边侧脸和那双在火光映照下修长消瘦的手。

      外头杂音渐渐远去,唐漪见他回绝,略一沉吟便又道:“姑娘还说,时日但由恒王殿下定,如此……仍然不便吗?”

      火光之上,秦淮双手微不可见地在颤抖。

      而唐漪眸光错落间,一不小心视线便又望向火炉,可不知恒王是发现了她还是双手不小心被火光烫到,竟忽然将双手缩回了袖袍中。

      唐漪瞳孔微缩,急忙收回视线一本正经地盯向地面。

      与此同时,她听见轮椅转动和恒王冷淡而坚定的回绝:“陈淼,送客。”

      然他如此坚决的态度却让唐漪更加心生好奇,倘若他连见都不愿见她……那为何要帮她,又为何要娶她?

      不过这些问题眼下已无机会得到答案。

      方才引她们进院的护卫进了屋,好声好气地握着刀柄请她们离开。

      此时若再不走,那就真是太不识抬举了。

      唐漪稍敛思绪,向恒王轻福一告退礼:“多有叨扰,望殿下海涵。”

      秦淮未语,袖袍底下的双手死死攥着,他转动轮椅背对唐漪,便是不敢让自己看见她。他深知……只要对上她的眼睛,他的心智必将溃不成军,再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关门声响起,唐漪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秦淮这才缓缓转回轮椅,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沉沉叹息。

      寒江院院门外,陈淼将唐漪二人交给先前带她们过来的门童,随口叮嘱了一句“好生将两位姑娘送出府”,然后便返回院中,关上了院门。

      玉宝看着阖起来的院门终于大松一口气,后怕地挽住唐漪小声道:“姑娘,方才可真是吓死我了,我在院中连口大气都不敢出,就怕惹怒了恒王。”

      唐漪握住玉宝的略有些发抖的手,轻声道:“别怕,咱们这就回府。”
      说罢她看向门童,抿唇淡笑:“烦请带路。”

      陈童鬼灵精似的看了她们两人一眼,心中瞬间懂了些什么,但并未点破,只笑容愈发殷切道:“好嘞,二位随我来——”

      不过待走上回廊,他却还是没忍住与玉宝说起了闲话,说到后来更是试图为他们殿下挽回一点形象,道:“玉宝姐姐,其实今日殿下并未下令要打死那人,全因他做错了差事,殿下才叫人打了他几板子,谁知他身板薄没挨住,竟就这样去了。”

      只是做错差事?玉宝不大敢信:“他、他做错了什么差事竟要受这么重的板子?”

      那会儿她在寒江院门外可全都听见了,那受板子的人一声一声嚎得跟猪叫似的凄厉,听着可不像是身板薄。

      “许多呢,一时都说不完。”陈童像是早就打好了腹稿,张口便道:“开始时殿下并未与他计较,谁料他却不知悔改变本加厉,殿下这才对他小惩大诫。”

      说到这儿,陈童正巧将她们带到府门边上,于是话音一转便顺势了结了话题:“前头就是府门,这会儿雪下得急,天又黑了,二位姐姐路上定要小心些。”

      玉宝却真叫他说得将信将疑,忍不住便道:“若真如你说的这般,倒的确是他咎由自取。”

      唐漪心下忍俊,走出王府大门后对门童道了声“辛苦”,同时轻捏了下玉宝的手止了她后头的话,带她上了马车。

      林碌待她们进去坐稳后,便轻喝一声驾着马车平稳离去。

      陈童一直在府门前望着他们,直到侯府马车隐进风雪再瞧不清踪迹,他才关上王府大门,又回了一趟寒江院。

      马车内,玉宝却低着头开始向唐漪请罪:“姑娘,玉宝错了,请姑娘责罚。”

      唐漪失笑:“我没有要责罚你的意思,方才只是想要提醒你出门在外应谨慎些才好,不可别人说什么你便信什么,万一叫人骗了去可如何是好?”

      叫人骗了去?玉宝疑惑抬起头,眼珠子转了又转忽然明白过来:“姑娘是说那小门童与我说的话全是骗我的?”

      唐漪凝眸,眼睫轻垂:“倒未必全是骗你,只是他话里始终有意隐瞒着什么。”

      玉宝一听这话,杏眸瞬间瞪大:“姑娘,我明白了,他是怕咱们回府以后把恒王残暴不忍的事告诉您,怕您不愿意嫁给恒王,这才故意拐着弯给恒王找补!哼!他们恒王府的人心思太坏了!幸好他们不知道姑娘您的真实身份,否则还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姑娘呢!”

      “不。”唐漪轻轻摇头,眼眸却格外清明:“我想,恐怕他们已经知道我的身份,只是故意装作不知。”

      “啊?”玉宝霎时懵了:“他们知道?他们怎么会知道?姑娘,您说那小门童知道了,他会去禀告恒王吗?恒王脾性如此残暴,那小门童只要有点脑子就不该去找恒王……”

      恒王?恒王只怕比那小门童知道的更早。

      唐漪心中思绪百转,那相邀宝月楼的请帖不过只是个由头,她此次前来本就无意向恒王隐瞒身份。

      她换上了玉福的衣裳,但脚上穿得却是今日行笄礼时的金丝靴;头间繁复的首饰虽然拆下,但她故意带上一支今日恒王府送来的红梅玉钗。

      这些细微之处旁人或许发现不了,但以恒王之心智,却不可能察觉不到。

      唯一的解释,便是自她进门那刻起他就已经发现了她,只是故意不揭穿,甚至干脆利落的拒绝,让她没有机会说出自己是谁、没有机会问出父兄之事。

      唐漪轻叹,心下怅然:今日贸然来恒王府,或许是手昏招。

      那厢玉宝念叨了一堆,末了还急切扒住唐漪手臂,满面愁容道:“姑娘,您说奴婢所言有没有些道理?那小门童即便去告状,恒王也未必会信他,便是信了,那恒王也、也没理由伤害您,姑娘,您说是不是?”

      唐漪被她拉回神,顿了片刻,才对她笑了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担心。”
      这话是在安抚玉宝,也是在安抚自己。

      而此时恒王府中,陈童早已跑到寒江院在恒王跟前将自己的发现和言行一五一十、事无巨细的禀报了上去,最后眼珠子一转看了眼陈威陈淼,忍不住小心翼翼道:“殿下,小人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淮抬眸,淡漠瞧他一眼:“不当。”

      陈童喉咙一噎,眼皮倏然跳了跳,可是他想说啊!

      但秦淮却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话落便对陈淼道:“准备纸笔。”

      她留出这么多破绽便是想让他发现她的身份,他故意装作不知却不是要故意为难她,而是怕自己向她泄露太多,反为其招来祸端。

      不过透露说句准话让她放心却是能做的,秦淮沉声吩咐陈威:“将信送去安平侯府,走后院侧门,交给昨夜那名叫林碌的年轻人,再由他转交给漪……唐漪姑娘。切记,不可被人发现。”

      “是,殿下。”

      陈淼和陈威二人得令,一人立即前去书案处研磨,一人则来推恒王前去书案。

      **

      回到侯府后,唐漪先回清昭院换回了衣裳,又再叮嘱了一遍玉福和玉宝绝不可将今日之事泄露半句,然后才赶去明松堂去看母亲。

      先前府医诊治,道母亲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只需好生调养、保持心情顺畅,再吃几天安神的汤药便能好。

      唐漪因此才跑了一趟恒王府,想从恒王那里打听到父兄更确切的消息,只是……恒王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不过她手中父兄的书信,倒也能让母亲安心几日。

      待到了明松堂,得知母亲仍未醒,唐漪便劳秋伯去请了一趟送信的吏官。

      她还有些事要问。

      那吏官是周三平的亲信,想来是得了周三平的交待,对唐漪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肖片刻,唐漪便从他口中得知父兄遇难的前因后果,父兄奉旨前往赤洲剿匪,但所带兵力却不过三千,而那帮匪土常年占山为王,对赤洲一带的了解远胜父兄,因此这剿匪战不知不觉就拉锯成了一场持久战。

      历经数月以及十几场大小交锋,父兄也总算摸清赤洲一带的地势和那帮匪徒的战术。

      上月,赤洲太守缴清本年秋税并于月底前整理好应上交的国税,又命人本月初三押税入京。

      那帮匪徒得来消息,不知是故意挑衅还是有恃无恐,竟公然放出消息说要劫税银。

      父兄收到风声,自是出兵保护税银,并商定计划,想要将计就计把那帮匪徒一网打尽。

      不料初三夜里,赤洲却下起了暴雨。一场恶战之后,税银被劫、父兄失踪,就连那帮匪徒也销声匿迹,不知躲去了什么地方。

      理清事情缘由,唐漪便有了答案:这般看来,父兄应是被恒王的人救下了。

      她稍松口气,又问:“张吏官,你来时赤洲太守可有派人来上京送消息?”

      张吏官答道:“我们大人是初五得到的消息,晚上回府倒是发了句牢骚,说是太守发愁该怎么向上面交待,对大人他们发了好一通火呢。”

      唐漪便明白了,赤洲太守的消息如今尚未送入上京。

      她看向吏官,有些歉然地道:“既如此,恐怕要委屈您在府中多待两日。”

      张文拱手弯腰作揖:“姑娘放心,大人早已交待小人,只要进了京,小人便任由安平侯府差遣。”

      唐漪忙扶起他:“不必多礼,吏官一路辛苦,这几日只管好生歇息便是。”

      送走张吏官,唐漪去了卧房照看周氏。

      卧房外间的小药炉上一直温着药,周嬷嬷在周氏身旁守着。

      唐漪走上前,自周嬷嬷手中接过棉帕为母亲擦去额头虚汗,然后说道:“嬷嬷,母亲昏倒,你可往国公府送了消息?”

      周嬷嬷闻言微怔,想了想才道:“姑娘,老奴斗胆,今日夫人昏倒一事,老奴以为……还是先不要往国公府送消息为好。夫人并无大碍,最迟明日便能醒来,咱们不妨明日等夫人醒来后,问一问夫人再做决断。”

      唐漪听着收起棉帕,回身看向周嬷嬷:“嬷嬷所想倒是与我不谋而合,那今日府中知道此事之人,恐怕要请嬷嬷多费心敲打敲打。”

      周嬷嬷了悟,忙领命道:“姑娘放心,老奴定会把差事办好。”言罢,人便退了出去。

      不过她走后不久,玉宝却神神秘秘地进了卧房,弯着腰左瞄右望,乍一看像在做贼似的。

      唐漪见状眼睛灵动轻转,不由低咳一声,故意吓人道:“做什么如此慌张!小心我叫周嬷嬷罚你月钱!”

      “啊!不要啊姑娘!”玉宝顿时直起身,迈着小碎步快步走过去,掏出袖笼里的信封小声求道:“奴婢是为了送信才这样的,这是恒王派人送来的,说是不能叫旁人知晓。”

      恒王?唐漪目光一凛,飞快接过信拆开,同时低声问:“谁给你的信?”
      玉宝道:“林碌。”

      唐漪:“林碌人在何处?可在院外?”
      玉宝摇摇头:“他已经回去了,奴婢要去把他叫回来吗?”

      唐漪想了想,道:“不用了。”

      她拆开信,但见那信上只有简短八字——耐心静候,阅后即焚。

      唐漪眉心倏然拧成一道结,这恒王态度如此反复……究竟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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