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风月

　　听从那人的话，焦急又无奈的等在家里，结果等了三天也不见那些人把蒋月送回来，情急之下，又去了监狱找蒋平南。
　　“蒋先生，蒋月三天前在医院被一群人带走了……”
　　蒋平南神情落寞，平静的回答：“我知道……是我的人。”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手术之后就会把她送回来了，还要辛苦你照顾她……”
　　“我会的，你放心，那我就回家里等着！”
　　“谢谢你，沈星！”
　　“别这样说，我得快点回去，他们带走她的时候没拿家门钥匙，万一正好现在回去，肯定进不了门……我先走了蒋先生，你多保重！”
　　“好。”
　　沈星离开监狱之后，“老朋友”带蒋平南回狱间，路走到一半，只听蒋平南有些哽咽地自言自语：“对不起，别恨我……小北……”
　　蒋月是第七天被送回来的，沈星开门的时候，蒋月被那个男人横抱在怀里昏睡着，向下看去，肚子已经平了。
　　那男人走进屋子左右看了看，沈星明白他是在找蒋月的房间，立刻领着他进了主卧。
　　为了蒋月回来的时候能睡在阳光更为充裕的房间，这几天沈星在家里把主卧和次卧的东西调换了一下，主卧里也有卫生间、有热水器、有电视，更方便一些。
　　那人把蒋月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出了卧室，用外语对身边的随从说了几句，便坐在沙发上与沈星交谈：
　　“沈星，你因为她的事来回奔波没了工作，我会补偿你。”
　　“不用了，我再找个工作就是……”
　　“等会儿会有人给你送些钱来，烦请你好好照顾她。”
　　“……她醒来问起的话，我怎么说？”
　　“她不会问！”
　　男人说完不等沈星回答就走了，仿佛时间紧迫，来去都是匆匆忙忙。
　　没过一会儿，刚刚离开的那个随从提着一个小袋子站在门口：“很抱歉，在银行排队耽误了些时间，这是老大让我交给您的现金，一共十万，还有一张副卡，蒋小姐可以随意刷，一切费用我们都会处理。”
　　“哦……谢谢你……”沈星接过袋子，觉得里面沉甸甸的，像是有无数现金的感觉。
　　“您客气了，我们今天就回国了，烦请您照顾好蒋小姐！”
　　“我会的……”
　　人群离开之后，沈星看着那一摞殷红的钞票和泛着蓝光的银行卡，心里却想着等会蒋月醒来该怎么安慰她。
　　无论多伤心，总是要吃饭的吧，还是先下去买些她喜欢吃的菜，养好身体最重要。
　　他把钱和卡都放在蒋月的床头桌上，换了件薄外套出门。平时他们两个人不是很讲究吃喝，大都是菜市场什么菜便宜就吃什么，沈星厨艺很好，即使是最简单的青菜也烧得很美味。
　　但是今天他要买一些补身的食材，精挑细选了好一会儿，耽误不少时间。
　　买好菜回来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主卧的床上没了人影，心里大惊，赶忙跑去卫生间和次卧找，依旧没有。
　　难道是她出去了？
　　她能去哪儿啊？
　　沈星顿时慌了，一颗心着急的像是要从喉咙跳出来。
　　糟了……她不会想不开吧……
　　想到这里，急忙向外跑去，她那么虚弱，应该走不远。
　　此时他住的单元楼下聚集了一群人，都在指指点点地向上看，本能随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蒋月站在楼顶阳台的边缘，被风吹得摇摇欲坠，远远一看，活像一具枯槁的尸体。
　　从一楼跑到六楼，连跑带爬，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冲到楼顶的时候，蒋月的一只脚已经跨在围栏上！
　　情况紧急，哪有什么谈判安抚，沈星根本顾不得多想什么，一个健步冲上去，抱住蒋月的腰把她往下拖，等到他们终于安全了，才看到蒋月的脸色苍白，眼神涣散，像是个毫无生气的布娃娃，没有灵魂。
　　刚刚那个感觉没错，她真的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尸体。
　　此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回家。
　　她很轻，本来怀孕的时候就跟一般孕妇不同，只长肚子不长肉，现在孩子没了，整个人更轻了。
　　沈星本身也不是高大健硕的那种人，抱起她一路竟不觉得费力。
　　面对蒋月，沈星一句话也不敢说，生怕哪句话说不对会刺激到脆弱的神经。
　　从这天开始，蒋月就把自己关在独处世界里，不跟任何人交流。
　　她不说话，不哭不闹，眼睛永远是直愣愣的黯淡无光；
　　喂她吃饭，她就吃；
　　喂她喝水，她就喝；
　　让她看会窗外的风景，她可以一整天都是那个姿势，除了上厕所和睡觉还算正常外，其他时间根本不像是个正常人。
　　为了防止自杀事件再次发生，沈星必须时时刻刻把她放在自己的视线范围里。
　　做饭的时候让她坐在厨房门口的小凳子上；
　　睡觉的时候打地铺睡在她旁边；
　　就连洗澡上厕所都让她待在门口，好让自己能看到她的影子。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沈星算着天数，小月子差不多坐完了，应该可以带她出去透透气。
　　不都说女人喜欢买买买吗，那就让她尽兴，自己剩下的信用卡还能刷几万，就算不够，也可以用那个男人留下的卡，大不了以后有了工作赚钱还他就是。
　　五月的天已经有些热了，可沈星还是担心她受凉找了很多保暖的东西全副武装。
　　拉着蒋月去了最近的商场，走走停停逛了一上午，蒋月也不吵累，但也不看东西，就静静地跟着沈星的影子走。
　　商场里的空调温度很合适，沈星热得只剩下件T恤，可身后的女人却什么都没说。
　　“蒋月，热不热？把外套脱了吧？”
　　“……”
　　“那你肚子饿不饿？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
　　“蒋月，你跟我说句话好吗？打我、骂我都行！”
　　“……”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不该擅自做主去监狱找他，可我……我实在是没办法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啊！”
　　蒋月的眼珠动了动，像是恢复了点生气，又张开嘴巴动了动，嗓音哑得不成样子，慢慢地吐出几个字：“我、要、见、他！”
　　这句话伴随着坚毅的眼神，沈星妥协了。
　　两个人站在监狱门口等了很久，蒋平南还是不见他们，“拒绝探视”四个字把他们挡在门外，毫不留情。
　　蒋月不等沈星跟门卫还在协商，一个转身离开，步子迈得又急又大，走得也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耳边风声清晰，视线里的景物却渐渐模糊，她的帽子掉了，围巾散了，连手套都丢了一只，终于在崴脚之后停了下来，重重地跌在地上。
　　郊外的空气很清新，微风很柔和，本该是惬意的，可她此刻只感觉到热，真是热极了，胸腔和脑子快炸开，好想跳进水里缓解这一身的热气。
　　沈星开着借来的车跟在她后面，直到看见她跌倒大躺在地下喘粗气的时候，果断下车跪在她身边抱起她。
　　女人开始哭，像是被抛弃的孩子一样哭得撕心裂肺，抱着沈星的脖子一边哭一边喊：“蒋平南，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它还没死啊！它还在我肚子里面动！竟然被你活生生地搅碎……我恨你……恨你……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蒋平南……啊……啊……”
　　哭声悲怆，任谁听了都无法原谅她话语中的男人。
　　不知道这一幕持续了多久，蒋月终于精疲力尽，靠在沈星怀里沉沉地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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