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风月

　　孕吐情况好些以后，蒋月去了很多地方找工作，可对方一得知她是个孕妇，通通拒绝。
　　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商场门口发广告的兼职，结果因为穿的玩偶衣服太笨重累极晕倒而告终。店家把她送到医院，怕出什么事得承担责任，连玩偶服都不要，交了五百块钱跑了。
　　护士拿过蒋月的手机，通话记录里近两个月的电话只有沈星一个人，按照惯例通知了沈星来医院。
　　狂奔而来的沈星满头大汗，护士领着他去了病房，此刻蒋月正输着营养液还没醒来，护士就让他先去找医生问问病情。
　　在医生办公室等了一阵，蒋月的主治医生终于查完病房回来。
　　沈星不等大夫坐下急忙追问：“大夫，蒋月的情况怎么样？”
　　“你是病人的？”
　　想到蒋月的身孕，他撒了个谎：“厄……我是她男朋友……”
　　大夫语重心长地看了沈星一眼，有些惋惜的说：“你们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你要多开导开导她！”
　　“什么意思？她的孩子……没了？”男人的音调骤然提高，情绪异常激动。
　　医生赶忙解释：“孩子还在，你先别激动！你们的孩子本身有些问题，各项指标都不在合格范围内……”
　　根本不懂这些术语的沈星，听了一会儿头都大了：“大夫，我不懂您的意思，您能说明白点吗？”
　　医生叹了口气：“简单来说就是，这个孩子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我们都建议做人工流产！”
　　明明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医生却建议杀死它，沈星无法理解，更做不到签字。
　　走出医生办公室，站在医院的过道里来回踱步。想着该怎么跟蒋月解释，怕她伤心，更怕她倔起来非要生下这个孩子不可。
　　护士好心过来跟他说病人醒了，这才脚步沉重地迈入病房。
　　“你怎么来了？又跟公司请假了吧……”蒋月的脸色难看，声音也是有气无力。
　　“嗯，你在街上晕倒了，医院给我打了电话。”
　　“我没事，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蒋月……我一直都没问过你，孩子爸爸呢？是监狱里的那个人吗？”
　　“怎么好好的问起这个了？是不是大夫说什么了？”
　　沈星不说话，抿着唇看病床上的女人。
　　蒋月何其聪明，这幅表情已经讲明了答案，她淡淡一笑宽慰对方：“大夫是不是说这个孩子不能要，对我对孩子都不好？”
　　“嗯……既然你知道，那我们听大夫的好不好？”
　　女人摇了摇头，许是太过于用力，眼前猛然黑了几秒钟，深吸了口气才说道：“我不会打掉它的，你不用劝我！”
　　沈星看她这么坚决不再说什么，只是更加细心照顾着。
　　偶尔蒋月心情好的时候，他会旁敲侧击地劝她，可每次都是被她气冲冲地怼回去。
　　第二次昏倒是在孩子快六个月的时候，医生还是同样的意见，并且明确告知：月份越大，对大人来说就越危险，尽早做比较好。
　　沈星别无他法，只好瞒着蒋月一个人去监狱找蒋平南，希望可以劝得了她。
　　蒋平南见到沈星的时候有些疑惑，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他为什么要以蒋月的名义见自己，正想开口询问，对方先说话了：
　　“我叫沈星，是蒋月的朋友！”
　　“你来找我是？”
　　“你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吧？”沈星语气有点着急。
　　“我是！”蒋平南毫无隐瞒。
　　“我来找你是因为医生说她和孩子的情况都不好，建议她打掉孩子，可我怎么劝她都要生下来，你能不能劝劝她？她在我面前已经昏倒过两次了……”沈星急切地说着，又怕自己表达不清楚，重复了一遍。
　　蒋平南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他很清楚小北的倔强，谁劝都没用的，只能想其他办法：“这件事我来想办法，你先回去吧！”
　　“你要快一些，现在就快六个月了，月份越大，对她的伤害越大！”
　　“嗯，我知道……麻烦你好好照顾她！”
　　蒋平南回到牢房之后，没有对沈星的身份过于芥蒂，毕竟小北一个人在外面有个人照顾也好一些，如果能爱上他，也不是一件坏事。
　　当天，蒋平南托“老朋友”打了个国际电话。
　　“喂，我是蒋平南！”
　　“二哥，你还好吧？”
　　“回国一趟吧……”
　　“好，我立刻买机票！”
　　*
　　蒋月这一次的住院情况比较严重，不仅是各种身体指标非常混乱，□□还不停地出血。孩子现在之所以还活着，完全是因为药物在维持，即便是这样，那个小生命也是奄奄一息，绝对撑不到足月出生。
　　突然病房里进来一群穿白大褂的医生，看模样都是外国人，最后走进来一个中国男人像是首领。
　　那人的体格像这群外国人一样，很高很壮，偏又长着一副中国人的五官，看上去让人想起电影里的远征将军。剑眉星目，不苟言笑，一个动作就可指挥千军万马冲锋陷阵。
　　那个男人对着这群医生说了几句，沈星听不懂，只见立刻有人推来移动病床，把正在睡觉的蒋月轻轻移到上面，紧接着快速离开。
　　沈星抓住一个金发碧眼的医生问要带病人去哪里，可这个医生压根听不懂中国话，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沈星一句也不明白，正准备去追病床的时候，身后那个中国男人出声了：
　　“你别着急，我是来帮她的！”
　　“你是什么人？怎么帮？”
　　“你不用管我是谁，只需要明白我是在救她！”
　　“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男人看着比自己低了一个头的沈星，很欣慰他对蒋月的关心：“是蒋平南让我来的，我还带了最顶级的医生，现在带她去条件更好的医院，明白了吗？”
　　沈星看他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否则也不需要跟自己解释这么多，心里稍稍安稳了一些：“我一直劝她，可她不愿意打掉孩子……”
　　男人回说：“我知道，所以带了专家给她重新检查，看看她的情况，如果不太好，我会直接动手！”
　　沈星诧异：“那她受不了这个打击怎么办？最近她的精神很脆弱……”
　　男人边走边回答他：“我不能久留，这个要交给你想办法了……你回家等吧！”话音一落，人也离开了病房。
　　沈星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病房里，满脑子都是蒋月昏迷时脸色苍白的样子，深吸了一口气，收拾东西直接办理了出院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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