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老师

　　屠小意一路小跑来到学校的礼堂。礼堂里没有人，只有姚哲恬、齐景轩、赵海棠和花生四人，围在张佳佳旁边。女孩瑟缩在礼堂的角落，把头埋进腿间，轻轻抽泣。

　　屠小意沉思，叫花生他们三人先出去，留齐景轩和他两个人和张佳佳单独聊聊。赵海棠起初很好奇，后来硬是被花生推搡了出去：“有些事情，还是让知情者解决为好，既然人已经确认了安全，咱们就别添乱了。”

　　赵海棠三步一回头：“我怎么就不知情，你没听说过吗，女人更懂女人，对吧小恬……哎哟花生你别推我我自己会走！”

　　齐景轩和屠小意一人坐在张佳佳一侧。屠小意把手放在自己膝盖上，将头凑过去：“张佳佳，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张佳佳停止了抽噎，摇头。

　　屠小意想了一下，又说：“佳佳，我记得你管齐老师和我叫爸爸妈妈。”

　　听到这句话，张佳佳抬起头来，一把鼻涕一把泪。齐景轩轻啧一声：“丑花猫。”说完，他拿出纸巾替张佳佳仔细擦净脸蛋。

　　屠小意：“有什么事情是连齐爸爸和屠……屠妈妈也不能知道的吗？”

　　张佳佳有些动摇，问道：“你们真的能够帮我吗？”

　　齐景轩用温柔而严肃的语调说：“我们帮你。只要你肯说。”

　　张佳佳低头看着那乳白色的大理石地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初三有一位学长，会运动，成绩好，让张佳佳为之倾慕，芳心暗许。

　　学长报名参加合唱团，张佳佳本也想进，可惜自己不会唱歌。

　　所以，她只能在学长练歌的时候，坐在旁边静静地看。对于她来讲，这是浪漫而羞涩的日子。

　　今天早上体育课，张佳佳集合的时候经过礼堂，刚好遇到学长在排练。

　　她和学长打招呼，从聊天中得知他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张佳佳一咬牙，逃了课，又跑去食堂买了一份面包和牛奶，下楼梯的时候太匆忙，摔了个跟头。

　　她来不及喊疼，爬起来的第一反应是查看牛奶有没有打翻。可在她回到礼堂的时候，她看见学长已经吃上了早餐——和另外一个学姐一起。

　　学长告诉张佳佳：对不起，我只把你当作妹妹。

　　张佳佳笑着说，哦，这样啊，你也别误会，眼里泪水早已打转。她丢下早餐跑出礼堂，发觉自己摔伤了腿，很疼。于是，她慢慢地走到医务室，魂不守舍地过了一整天。

　　到下午，她突然想起来：学长马上就要在礼堂表演了。

　　明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明明知道没有什么可能，她还是不顾一切跑到礼堂，从后门小心翼翼地摸进去，坐在最后一排，远远地观看学长表演，跟着观众们一起为学长加油打气。

　　学长没有发现她，表演结束后，他和坐在第一排的那个学姐手牵手走了。

　　众人离席散去，剩下张佳佳还坐在空无一人的礼堂里。

　　屠小意听完，暗道：坏了，是早恋。

　　齐景轩似乎把重点放在了别处，他挽起衣袖，冷冷地说：“告诉我，哪个班的？”

　　张佳佳连忙说：“齐爸——齐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

　　屠小意轻抚张佳佳的头，帮她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看着她，叹了口气：“你讨厌学长吗？”

　　张佳佳有点失落：“我不讨厌学长，我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看有没有挽回的余地。老师，你肯定会和我爸妈一样骂我的，说我不好好学习忙着胡思乱想……”

　　屠小意看着她，眼神充满了温柔。

　　“佳佳啊，总有一天，我们每个人都会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或早或晚。”

　　“屠老师，我……”

　　“你比我要年轻得多，那种懵懂的滋味，你一定比我更清楚。可现在的你，为了学长落得这么狼狈、这么伤心，值不值得呀？”

　　“不值得。”屠老师摇摇头，自问自答道。“他也不会因此就喜欢上你。”

　　“真心喜欢一个人，会想让他由衷地幸福，而不求自己怎么样。你会因为他的悲伤而悲伤，也会因为他的快乐而快乐。”

　　张佳佳轻轻抽噎着。

　　“与其让三个人痛苦，倒不如留一个人难过。老师相信，你这么乐观，终将会从痛苦中走出来。”

　　礼堂里很安静，没有合上的大门让温暖的阳光洒满了舞台，张佳佳甚至能看见灰尘在空气中你飞舞。

　　屠小意坦言：“老师觉得啊……喜欢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只要有自己真心喜欢的东西，就会发出光来，喜欢一个人也是一样。即便到最后不能在一起，也没有关系，因为你一定会喜欢，那个因为喜欢着他而发光的自己。”

　　屠小意看着张佳佳，齐景轩看着屠小意。

　　小意，你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齐景轩心头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岁月蹁跹，世事变幻，可眼前这个人，好像留存着某些难以磨灭的印记。

　　纵使彼此，相隔浩瀚的时空，这些印记也仍然触手可及，温暖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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