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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咱是棠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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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国大难


      微生遥这几日仔细思索过后,便是鼓足了劲上朝去禀报彭将军的案子。这日是风和日丽,朝堂内却是乌云密布的寒冷。微生遥穿着绣鹤长袍官服,手里拿着玉笏,恭恭敬敬朝着刘帝拜了拜,便开口叙述这调查的结果。
      “臣已然查明彭将军等人贪污一案,此案已经结案,查证琉璃灯并非是彭将军等人贪污的赃物,而是有人刻意陷害。”微生遥一字一句明明白白地说,“商部何生才是贪污之案的罪魁祸首。”
      刘帝脸上阴晴不定,这并非是他想要的答案。彭将军这些年在外驻守边疆有功,手里还有兵权,他本是想要收回来的。如今倒是让镇宝祭堂查了个别的出来,反倒证明了彭家的清白:“爱卿辛苦了。”刘帝坐在龙椅上,手指磨蹭着龙椅的扶手,那冰冷的黄金的触感,如今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一旁的左相是早就知晓了何生被逮捕归案的事情,心里不爽。这镇宝祭堂当真是认真查案了不假,只是查到□□的头上,实在让他不快。一个小小的何生不打紧,可镇宝祭堂是明摆着要查□□,他可不能任由他们出手。左相转着眼珠子,心里盘算,瞥见微生遥那冷冰冰的一双眼正看着自己,心里忽然是一惊。真是太像了!像极了北司南苑的司长——微生珑。左相忽然出声:“陛下,臣以为彭将军虽然可能并未贪污,但其毕竟牵扯其中,还需从长计议。”
      刘帝满意笑了笑:“左相大人所言甚是。朕还是要小惩大诫——”
      “陛下。”微生遥再次阻拦,“彭将军手握兵权,为国驻守边疆,外敌都惧怕其威严,若是此时将彭将军降职,怕是会引发大乱。”微生遥此番上朝禀报真相就是要力保彭家的一切,刘帝想要收回兵权的心思,众人皆知。
      “放肆!”左相大喊,“朝堂上岂容你随意出言?”
      边上的护卫见左相这般恼怒,都是手握在刀柄上,警醒着。微生遥看着这大殿上竟然都是左相手里的护卫,心里难免会发凉。如今他竟然是这般权势滔天,连刘帝身边的护卫都听命于他了吗?微生遥面无惧色,依旧是语气寒凉:“陛下,彭家为国献身数十载,难道仅仅因为一个无关的贪污之案就要被牵连吗?”
      “微生遥。”刘帝开口,他眯着眼想要看清微生遥脸上的表情,却是见到一对无欲无求的眼眸,“朕的旨意你是想要来干涉一番吗?”
      “陛下,臣只是可惜彭家彭将军数十载为我元国献身,为元国守卫疆土,怎能如此冤屈?”微生遥不依不饶,他知道若是自己让一步,则会让左相得逞,会让刘帝再一步将朝廷拱手他人。他从没据理力争过任何事情,但彭家决不能被召返京城,否则边疆大乱,又是百姓遭殃。
      “陛下!微生遥查案不假,却是狼子野心想要干涉圣意,实在居心叵测!”左相赶紧进言。他是想将镇宝祭堂搞砸,但此时并非是最佳时机。可这微生遥倒是比他想来的要正直坚定,反倒小瞧了他。
      刘帝佯怒的脸色让下面的大小朝臣都有些畏惧,而独独立在大殿中央的微生遥竟然是跪得十分端正,宛如一座钟,显得肃穆威严。微生遥高高的发髻乌黑油亮,年轻俊朗的外表的确是京城里少有的潇洒公子,身上穿着绣鹤官服更是增添了飘逸之感,如此聪慧机警的妙人即便是跪在大殿上,也是没人轻易冒犯。相比之下,那左相年老的鬓角泛白,脸上的褶子好似这苍茫岁月里他经历的刀山火海,一双鹰眼里尽是精明算计——无人敢反抗他,就是刘帝,见着左相正了八经的威严,也是敬畏三分。
      两个人针锋相对的架势刘帝看在眼里,他曾想着要镇宝祭堂来牵制两位丞相不错,但是这镇宝祭堂还是如当年的北司南苑一般惹人生厌,实在是让他失望。刘帝皱着眉:“彭家一案——朕以为,不罚不行——”
      正说着,忽然是外头飞奔进来一位城门守卫,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直接跑来跪倒在地:“陛下!陛下!有军报!”
      军报?众人皆是大惊不已。怎么彭家将军被召回京城才半月有余就来了军报?
      刘帝听了更是吃惊,从椅子上猛得站起:“快快说来!”
      “北方蚩木族屡屡进犯,如今是守不住了!”那守卫快快顺了气息,依旧是脸红脖子粗,身体更是忍不住战栗。这等军报竟然是他来禀报——
      刘帝心中大乱不已。这彭家是动不得了!彭家的兵权更是收不得!没想到这蚩木族竟然趁机反水想要一举拿下东北边的几座城池,究竟是怎么回事:“来人!快传朕的口谕,叫彭家快些赶去!”
      这是饶恕了彭家?左相听了心中不屑,不过是几座城池,还这般着急起来,比起收回兵权,蚩木族并不足为虑——他低着头,看向微生遥那一脸正气,更是心中不快。甩甩袖子,竟是直接请安走了!
      好一个左相。如今竟然是这样嚣张跋扈了。微生遥见左相甩手走人,便也是起身行礼,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站着听候差遣。
      “微生遥。”刘帝忽然叫他,“彭家的事情未了,镇宝祭堂还应当继续查案。”说完就是气急败坏地匆匆离开。
      微生遥领命后,长舒一口气。他本以为镇宝祭堂就会被彻底打入谷底,没想绝处逢生,竟然被蚩木族的军报给救了命——可,如今怕是从京城赶去后,也是为时已晚。这蚩木族忽然进攻是奇怪,疑点重重,叫人猜忌,但彭家的消息明明是封锁的,怎会被外敌知晓彭将军回京呢?微生遥这一路都在猜测,究竟是什么人能和这蚩木族有些交集。

      回到莫府后,微生遥将事情徐徐道来,莫倾顾倒是没什么奇怪。
      “蚩木族早就是狼子野心,如今是趁机发酵了。”莫倾顾喃喃。他一直等着微生遥平安归来,方才见微生遥完好无损地回来,心里是欣喜不已。
      “但,实在蹊跷。”微生遥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大概,莫倾顾便也是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这蚩木族分明是得到了元国境内某人的指点才敢在畏手畏脚了数十载的时候,这个不偏不倚的时候,大举进攻。
      莫倾顾嘴里叼着根青草,手里端着酒壶:“看来我还得去问问南平王这事儿。”
      “与他有关?”微生遥问。
      “不,是南平王这些年一直派人监视北边的动静,如今有了动作肯定能看出些端倪。”他也是和南平王长谈后才知晓,这刘羌还真是毫不忌讳,硬是派人从五年前就开始监视北边的那些人。先帝在时他们不敢肆意妄为,但一听是刘帝当家便是换了嘴脸。似乎很是意外这刘帝当家——莫倾顾只是隐隐觉得事有蹊跷,并未细想。
      “可,我听闻蚩木族虽然有野心,但数十载安分守己,怎么会忽然进攻?”微生遥还是不解。
      “蚩木族本就是北边的游牧,小小的一个附属国罢了,只是一行人性格野蛮,普遍身体强壮,适合战争,这才有了野心。但先帝之时已经收复了他们,态度诚恳,并不会趁人之危。”莫倾顾也是要问了刘羌才敢下定论。不过如今刘帝并不着急要琉璃灯倒是争取了时间。
      两个人还在商量着琉璃灯的事情,阿瞳与张减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书信与包袱:“少爷,是兴国那边有人送来的。”
      打开一看,果然是一包袱的灯蜡与灯芯,书信上列清了每一样来源与出处,甚是细心。微生遥看着妹妹熟悉的字迹,忍不住紧紧握住那信纸,眼里的笑意藏不住。莫倾顾看着这包袱里的灯蜡与灯芯,也是欣喜,想起几年前微生遥远离京城的那天,竟是再也没见过那好看的小姑娘了。
      “莲儿说如今兴国宫中都待她不薄,想来是没受苦。”微生遥是长叹一口气,放下了心。他生怕微生莲一个女子在兴国的皇宫中站不住脚——生怕是出了事情自己却没有办法。
      “那便好。”莫倾顾莫名说了一句,也当是安慰。他是将微生莲当作了自家的妹妹,整天见微生遥那般担心,也是忍不住跟着担心起来。
      阿瞳与张减将包袱送入密室里,微生遥与莫倾顾也一道进去了。这些灯蜡与灯芯总要一个个试才能摸清门道。
      两个人认认真真地研究好久,已经是深夜了,才从密室里出来。
      的确是没发现什么蹊跷。微生遥心里是焦急万分,但是也无可奈何。莫倾顾拍拍他的肩,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又坐下喝起酒来。
      今晚的月亮意外地亮堂,整个院子都好似浸透在水里,梨树的影子更是摇曳生姿。几只不知从何而来的小鸟停在了梨树上,叽叽喳喳的几声像极了很久之前的莫府里,那嘈杂的欢乐。虽说物是人非,但莫倾顾甚至是更喜欢如今的模样,身边坐着这些年心里的人,桌上有自己爱喝的酒,耳边几声微风吹乱了头发。莫倾顾忍不住歪头去看微生遥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心里偷笑。真是无论何时,都板着脸。
      “你怎么不喝酒?”莫倾顾问。
      “不爱喝。”微生遥看着远处落在院子里的几只小鸟,有些出神。他总会想到小时候微生莲与自己大闹的日子,那时候还有邻家的孩子一同玩耍,只是后来出事搬走,便没了消息。他甚至听闻刘帝将微生家与莫家周边的人家都抄了干净——他不想相信。
      “你老是喜欢想事情,总是皱眉对身体不好。”莫倾顾用手胡乱去摸微生遥的眉头,“那如此俊逸的脸庞可别是为了想事情生了皱纹。”
      “男子何必这般在乎容颜。”微生遥将莫倾顾的酒壶夺来,喝了几口,心里舒畅不少。微辣的几口清酒下肚,醇香之余更是苦辣滋味,反而抚平了心绪。
      莫倾顾笑盈盈地看着微生遥的样子,竟是有了将时间停留此刻的妄想。
      若是有朝一日能实现了他的抱负,大概自己也就能实现自己的祈祷了。

      果真是出了大事。彭将军火急火燎赶去东北,蚩木族已然占领了三个城池,正是洋洋得意之时。而刘帝收到这样的消息,差点气得大病一场,还好是嫣嫔在侧,才没出大事。
      而兴国这边,周生黎也是知晓了元国东北遭遇也是顺便告诉了微生莲。他这些天为着寻找灯蜡的事情又是与于老发生了冲突,可周生大帝倒是装作没看见,也不曾过问。外头也都在传,这太子侧妃怕是要比太子妃更加得太子之心——
      于家被太子这两天搞得不得安宁。先是于家的小少爷因为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被衙门带走,又是于家的商铺被商部调查有猫腻——这些都是太子的手笔,于老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他与太子不和已久,这种小动作也不好拿出来理论一番。但欺人太甚的是,总有那么些苍蝇在于家门口转悠,实在让于家忍无可忍,今日朝堂,果真是将事情搬出来理论了。但周生黎云淡风轻的态度让于老愤懑,倒是没看出周生黎有什么慌乱,心下有些疑惑不解。
      “陛下,儿臣从未与什么地痞流氓相识,怎会威胁到于家的人——”周生黎眼底尽是焦虑不解之意,“陛下,这不是在污蔑皇家尊严,辱骂儿臣与那地痞流氓一般,不讲道理吗?”
      周生大帝眼下也是有了头绪,只怕是于老这一回操之过急,比不上太子。他心下十分满意,自己选的太子也算是难得机灵一会。他过了半晌才将事情下了定论,这于家人该打,只是碍于丞相的面子就不重罚了,还是自行去衙门领人吧。
      于老眼底精光闪烁,心里知道这是周生黎计划好的事情。真是难得这太子还有这样的细腻心思来为难他,还对于家的人动手了。向来这太子是不屑于对后宅的人动手,想来是有人在背后指点一番才有了如今局面。于老想到这儿,便有了头绪。
      回到太子宫内,周生黎是心情大好,赶着巧就遇见了刘敏带着丫鬟迎面走来。
      “太子妃怎么来这儿门前了?”周生黎问。
      “殿下今日心情倒是不错,想来是朝堂上意气风发了。”刘敏规规矩矩行了礼。
      “那倒是。”周生黎笑着牵过她的手,叫刘敏一阵心底吃惊,“走,去你宫里尝尝开胃的点心,许久没吃了。”
      “是。”刘敏跟着就去了。

      “娘娘,太子爷去了太子妃那儿。”流心从外面回来说着,手里将刚摘得花递给小丫鬟。
      微生莲坐在椅子上喝茶,听见了就点点头:“今日应当是大喜,看来是没错了。”
      “娘娘怎么还帮别人铺路——”流心嘴里嘟囔着。
      边上的冬秋吓得赶紧跪下,就听见微生莲冷冰冰的声音:“你若是不喜,便去外面跪一夜,想清楚了再进来。”
      冬秋是知道的。微生莲从不允许有人这样质疑她精心计划好的一切,太子妃如今是同盟,若是能由正宫生下嫡子,那便是侧妃宫中也跟着沾光,流心这嘴里说的万一被别人听见了,可真是扰乱了太子妃与侧妃的心思。先前是有丫鬟不懂事插嘴,可是被微生莲赶出了宫去,都知道侧妃脾气不小,从那时候起,侧妃是有了嚣张的名儿,但也没人再敢多说一句。
      “娘娘,奴婢知道错了。”流心赶忙认错。自小就知道微生莲脾气大,看来是真的说不得刘敏一句闲话了。
      “娘娘,太子爷叫人来了信儿,今晚过来用膳。”冬秋插嘴。
      微生莲点点头:“那你便和流心去准备。”微生莲脾气虽然大,但是来得快去得快。
      而后便是她静坐了几个时辰,直到天色渐晚,才起身去敞开窗户吹吹晚风。
      待到点燃灯烛才听见外头周生黎来的声音。微生莲起身请安,却是被周生黎一把拉起:“侧妃不必行礼,今日若不是侧妃相助,怎会有这样的好心情。”是的,于家的事情,都是微生莲一手安排的,用的都是于格格从前身边的人,与太子扯不上关系。
      “殿下如今可安心几日,不再被于家牵制。”微生莲说着,叫人端来饭菜。
      周生黎笑眯眯地看着微生莲一点点用筷子夹起吃食吃进嘴中,虽是用膳,却也是一幅美轮美奂的画卷。微生莲见周生黎不吃,便开口:“殿下不喜欢这些饭菜吗?”
      “非也。”周生黎笑,“只是侧妃的模样甚是好看,不想错过了分毫。”
      微生莲听着也没再多说,继续用膳。这边上的小丫鬟和小太监都是羞红了脸,这太子爷说话真是好听,怎么侧妃就是不领情——
      “我找了些灯蜡灯芯,是要送来你宫里,还是直接派人给去元国?”周生黎问。
      “还是由臣妾来送吧,免得叫人得了把柄。”微生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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