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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咱是棠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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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寻灯蜡


      莫倾顾次日便去找了南平王,在酒楼里约定见面。此时正是求人之时,莫倾顾也料定南平王不会轻易答应。他今日身穿一身蓝色外袍,隐蔽在人群中并不显眼,元国的男子多喜爱蓝色长袍,因此只有身份显贵之人才会多有其他色彩。
      “莫大人好早。”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南平王从外头幽幽走来,上了楼,便看见莫倾顾正襟危坐。
      “王爷今日倒是悠闲。”莫倾顾笑。刘羌今日手持羽扇,脸上挂着笑,就这么走来,必然是心情甚好的缘故。
      刘羌坐下后,喝了几口茶:“莫大人今日约见想必是有要事。”刘羌也是听闻镇宝祭堂查案遇到瓶颈,如今估计是有什么事情求他协助。振=镇宝祭堂的事情他一直都有十足的兴趣,自然是不会推脱,但是看莫倾顾的模样,是怕他不答应吧。
      “在下是有事情央求王爷,还望王爷相助。”莫倾顾说的谦顺,看着刘羌的脸色,并没有什么惊讶。
      “莫大人如今与我在一条船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刘羌说。
      “还请王爷将北平王府中的一个丫头带出来。”莫倾顾将事情讲了个大概,就是想要南平王这个身份带个丫头出府。唯一的难处就是北平王府不好进也不好出罢了。但刘羌倒是觉得不是什么大事,这些天他虽然没有与刘德相见,却是知道他的书信往来还是有的,并不是完全软禁。这些天都过去了,刘帝对于自己亲弟弟总不会一直这般刁难。
      刘羌笑:“这就交给本王了,莫大人不用担心,到时候本王直接将人送去兴国便好。”刘羌再说,“不过,莫大人还是要妥善处理彭将军的案子,这琉璃灯可不是寻常物件。”
      莫倾顾一怔,刘羌怎么知道琉璃灯有些不妥:“王爷何出此言?”
      “本王只是偶然在宫里听了一耳朵皇兄的言语,那琉璃灯似乎很是重要。”刘羌此言一出,倒是让莫倾顾更为紧张。
      难不成刘帝已经知道破解之法?着急要这琉璃灯怕就是一两日的事情。莫倾顾屏退旁人,凑近了刘羌,将这琉璃灯的事情说了出来。毕竟这种事情多些人知道也并无坏处,刘帝一心想要琉璃灯却不说它的用途,如今大多人知晓,想来更是难上加难。刘羌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起来,心里甚是痛快。
      “想不到竟然只是一盏琉璃灯就能绊倒皇兄。”刘羌在听闻是先帝遗留的宝贝后便有了猜想。怕是这琉璃灯里面暗藏玄机,还是和皇位有关。
      “王爷可有什么打算?”莫倾顾问。
      “既然皇兄不想别人知道,那就多些人知道。”刘羌吩咐下去,将消息卖到那些消息小贩那儿,想必会十分热闹。
      莫倾顾看着刘羌这得意的样子,心里讪笑。其实他也是想要刘帝吃瘪才告知了刘羌,只要能暂且留住琉璃灯在镇宝祭堂,必然不会有什么差错。

      果不其然,大概两三日后,便有人以送信为由进入了北平王府,都是身形一样的女子,还带着面纱,出来的是另一个人也没被知晓。刘羌速度挺快,赶着这些天就将接出来的流心送上了去兴国的商队马车。
      莫倾顾与微生遥收到消息后,松了口气。流心如今是探寻琉璃灯秘密唯一的指望了。元国虽说不小,但油蜡多是从别国买来的,若是去了兴国,地大物博必然能有些发现。刘羌一封书信交给流心,是进入兴国皇宫唯一的通行证——元国琉璃灯的辛秘。莫倾顾听闻后都有些毛骨悚然,这刘羌果然心狠,竟然将国之辛秘交给敌国。这是活生生要兴国参合进来。
      “南平王费心了。”听说之后,微生遥倒是没什么多余的意思,只是觉得流心能平安到达便好。琉璃灯这些天刘帝也在偶尔过问,多次用查案的缘由推脱,怕是再有些日子便不行了。
      “不过,何生如今被抓回来,是要直接交给刑部吗?”莫倾顾问。
      “刑部有右相的人,直接交了也可以。”微生遥说,“只是怕刘帝多心,以为案子会有眉目,到时候左相万一再来一脚,怕是草草了事。”
      “彭将军的事情,你想好了?”莫倾顾问。他见微生遥似乎下定决心。
      “是。”微生遥想过要如何处理这彭家的案子,两条路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若是顺着刘帝的心思,那彭家必然是灭顶之灾,这些年彭家忠良胆识全被白白浪费了;但若是挑明真相,伤了左相的人,又违背了刘帝的意思,即便是将琉璃灯拿回皇宫,镇宝祭堂绝无翻身可能——牵扯甚广,实在难以抉择。可微生遥却是想了明白。若是身在其位不谋其路,又有什么意义。虽说走上仕途并非本意,但既然做了,便是要继承先辈的遗志,镇宝祭堂便是北司南苑的分身,便是要维护忠良之人。
      “千万小心。”莫倾顾过了许久才冒出这么一句。他似乎是料到了微生遥的想法。
      “你也千万小心行事,若是刘帝震怒,南平王或许能保下你。”微生遥忽然说。
      莫倾顾点点头,没再回应。这一回,怕是刘帝借题发挥,遭殃的该是微生遥了。先前倒霉的是他,如今又是微生遥,实在难免让人怀疑刻意为之,可没有证据无从辩解。左相心思太过缜密,根本找不出他的罪证,即便是何生被打入大牢也牵扯不到他分毫。

      流心入境后,便辗转反侧到了兴国的京中。她算是开了眼界了,这兴国果真是强盛的大国,就连街边的妇孺都是喜气洋洋的面相,身上穿的都是绸缎,哪里有半点百姓的模样?总不能这京中都是大户人家吧?流心走在路上,身上也就是南平王临走时塞给她的几锭银子。
      “让开!太子出宫!”忽然前面来了三五个骑马的士兵开路,后面便是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身穿白色金丝大袍,头戴玉金冠,脚踏五色绣金暗花靴,骑着那威风凛凛的战马飞奔而来。仔细一看,哪怕就是太子了,就是北平王爷嘴里说的周生黎!流心看着那男子,倒不是传闻中的花花公子,反倒是有着俊朗的模样,五官端正眉眼清明,一派风流倜傥。
      流心站在路的另一边,看着那太子的队伍远去,便知道这兴国与元国的差别,怕就是如此了。在元国,宫里的人出来,断然是不会让任何平民百姓知晓,而这兴国竟然是光明正大地开路。流心想着自己家的小姐如今又成了兴国的太子侧妃,心里总是难受。想来这是小姐第二回出嫁,自己竟然没在身边,这兴国皇宫不知何等凶险,连冬月都死在了兴国人的手上。
      大概两个时辰后,流心终于是到了太子的宫门前,将手里南平王拿来的信物递给守卫,竟然没让进去。
      “我是奉命前来,麻烦您通传一声。”流心说。
      “太子已经出宫,如今任何人不准进入。”守卫说。
      流心见南平王不管用,便脑子一转:“我是来找你们太子侧妃的!”
      那守卫一听是侧妃,心里便一怔:“呃,那也不能随意放行。”
      “你找个人去跟侧妃娘娘禀报,就说是流心前来,我自然就能进去。”流心着急。
      这守卫心里打鼓。在这宫里谁不知道侧妃的名号,那般受宠,还喜爱静谧,也是不敢轻易打扰的。思来想去,只能找个人硬着头皮去问问看。眼前这姑娘怕也不是个好惹的,万一真是侧妃娘娘的人,还给得罪了。
      半个时辰不到,来人便是冬秋。
      “冬秋姑娘!”守卫行礼。
      流心看着身边这些守卫都有些忌惮这来的姑娘,想来便是有信儿了:“怎么样,可以不?”
      “流心姑娘,娘娘请您快随我进去。”冬秋恭恭敬敬,将流心请进门。她知道,这是娘娘原先身边最信任的人,从元国千里迢迢赶来,自然是要好好对待。
      太子的宫真是大,走了半天,才到了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怕是这太子宫里最大的宫殿了。流心刚走进去,便看见微生莲身穿兴国服饰的样子,真是无论如何,都是美人。
      “小姐!”流心激动地跪在微生莲面前,眼里止不住地流泪,“小姐,终于见到你了!”
      微生莲什么也没说,只是难得地笑起来,好似那天上柔美的绵云一般,叫人心生向往的笑容。她何尝不激动,只是这宫里的眼睛那般多,不可失态罢了。她扶起流心,眼眶微红:“既然来了,便好生呆在我身边。”她拍拍流心的手,没再多言。
      流心点点头,便跟着另一位宫女下去了。剩下冬秋在微生莲身边站着,似乎是想问什么,但生怕微生莲不喜。
      “冬秋。”微生莲说,“以后流心便拜托你照看了,她是元国人,不懂这宫里的规矩,还要多费心。”
      “奴婢不敢,奴婢不才,流心姑娘聪明,自然不需要奴婢费心。”冬秋说着便跪下来。
      “不必妄自菲薄,你与流心对我而言是一样的。”微生莲知道冬秋心里怕是有些膈应,“你原先是太子身边的人,我原是怕你只是派来照看我的宫婢,如今再看,你不过是太子侧妃身边的心腹——可我却想要你与流心一样,成为我微生莲的心腹,并非侧妃身边的大宫女。”
      冬秋自然听明白了。她这是真的受到微生莲的信任——她虽然曾是太子身边的宫婢却被派来伺候一个外来的女子,自然是被旁人瞧不起。可后来她在微生莲身边看着学着,忽然豁然开朗了,这侧妃娘娘是何等厉害的女子,竟然比男子还要聪明明智。她早就将微生莲当作心中敬畏的人:“冬秋明白。”
      “所以你务必将流心教的和你一般明白这宫里的事情,我才能吩咐事情。”微生莲说完,便走进里屋,斜靠在贵妃榻上休息。

      而后的几日,冬秋好好教导了流心,可是把流心累坏了。谁知道这兴国的皇宫这么多事情?流心也是逐渐明白了,这冬秋便是在这兴国的皇宫里自家小姐的心腹,与自己是一样的。
      “冬秋,咱们能不能稍微慢一点学?”流心问。她可是累惨了,兴国的礼仪不同,习惯不同,连这规矩也是不同,实在不能一鼓作气学完。
      “不行。”冬秋严肃,“娘娘叫我好好教你,怎么能偷懒?”
      “你怎么老是板着脸——”流心嘟囔。
      “快跟着我做。”冬秋的确总是板着脸,因为跟着微生莲,也养成习惯了。微生莲不苟言笑,她也就不再由着性子傻笑。
      微生莲这几天便是在宫里捣鼓灯蜡,说是流心来带了元国自己最喜爱把玩的烛灯台,如今更是想念了。外头现在都知道这太子侧妃迷上了灯烛一类的物件,也自然有想要巴结太子的人送了些来。都是外头进贡的灯蜡与灯芯,都是有着奇异香气香烛,或是有强身健体的功效的药烛。而只有冬秋与流心知道,微生莲这是变着法儿地收集灯蜡与灯芯。
      微生莲曾在书中看到过类似的琉璃灯的说法,却不知道关于那三盏琉璃灯的事情。听流心说过之后,心里更是担心兄长与莫倾顾了。若是琉璃灯真的有什么,更是让人忌惮,如今刘之陌还在王府软禁,更是帮不到他们。
      “流心——今晚若是太子回来,便请来喝酒吧。”微生莲吩咐。
      流心与冬秋面面相觑,流心也是听闻微生莲并不给周生黎好脸色,怎么忽然请来喝酒?也只好照办。
      正商量着灯蜡的事情,外头忽然躁动起来:“娘娘!不好了!于格格小产了!”
      微生莲眉毛都没动一下,便使眼色让冬秋去应付。倒是比预料的晚了些,月份越大越伤害母体,这陈格格倒是心狠手辣,这是成心要弄垮于娇的身心。
      “娘娘,于格格那边,太子妃已经去了。”冬秋回来后,禀报。
      “等到晚些时候,将备好的补药送去吧。”微生莲说,“带着流心一起,让她认认人。”
      “是。”

      “侧妃怎么今日请我来喝酒?”周生黎从外面回来,连于娇一眼都没看就来了微生莲宫里。刘敏的事情办得深得他心,早就让人赏了些东西去。
      “殿下这几日事情办得妥了?”微生莲斟酒。这酒是她亲手酿造的,是宫里收的梅花酿造出来的,还加了些药材,倒是让酒香更加醇厚。
      周生黎喝了几口梅酒,便是身心顺畅。于娇的身孕是处理了,也不怕那于家恼火,这陈格格虽然只是奴婢出身,但也是正经的人家,一个意外不至于牵连甚广。他看着杯中的酒:“侧妃今日是想跟我说些什么?”他知道,微生莲若是没事,绝不会找他来宫里喝酒,他也不强求微生莲接纳自己,只是也有一年多,还是没能在这宫里留宿一夜。
      “灯蜡的事情,还想殿下帮我。”微生莲说。
      灯蜡?周生黎也是听闻近来微生莲忽然喜欢收集这些灯蜡,说是为了烛灯台,可这宫里倒是没见到灯台的影子。周生黎笑:“侧妃要灯蜡作甚?”
      “是为了元国镇宝祭堂。”微生莲倒不避讳,直截了当。她早说过镇宝祭堂与北司南苑的事情,周生黎还兴致勃勃听了个遍来着。
      “你兄长莫不是又让那刘帝牵制了?”周生黎问。
      “是。”微生莲说,“只是元国的琉璃灯与寻常琉璃灯不同,想来是灯蜡与灯芯的不同才能解开谜底。”
      “一盏灯能藏什么秘密?”周生黎问。
      “先帝遗旨。”
      语出惊人,周生黎差点一口酒呛到:“你就这么告诉我?”
      “我与殿下没什么好隐瞒,这是兴国,手不至于伸那么长。”微生莲淡淡。
      “元国的先帝确实是个厉害的人物——父皇也称赞过,只是立了如今刘帝为太子实在奇怪。”周生黎说,“若是——根本不该是他——”
      “殿下慎言。”微生莲说,“这是我元国的事。”
      “既然侧妃都找上我了,那我哪里有不帮忙的道理——”周生黎笑,“灯蜡灯芯我会帮侧妃寻找,大不了就是一个宠爱侧妃的名声,也是个事实罢了——不过,侧妃不给些好处吗?”周生黎是故意想看看微生莲的反应,谁知还是没什么情绪。
      微生莲低声:“殿下若是能帮我找到灯蜡与灯芯,我自然会再请殿下来喝酒。”
      “好。”周生黎应答。他也知道没可能让微生莲做什么,只是喝酒便也好。
      临走前,周生黎将怀中手帕包着的一个瓷瓶交给微生莲:“这是我带回来的冬菊种子,我看你喜爱那冬菊簪子,怕是更喜欢这花儿吧。”
      说完就走,也不愿看微生莲错愕的反应罢了。
      微生莲的确错愕,随即心里苦笑。她不过是怀念元国的人罢了,算不上喜爱冬菊——可周生黎倒是能记得——微生莲将瓷瓶递给冬秋:“将花儿种好,等着它开了,便请太子殿下来赏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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