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如故

　　晨曦觉得田甜不去搞宣传工作绝对可惜了，前一天刚刚吃了她做的饭，第二天就把她卖了。事情是这样的，刚刚出了实验室，田甜就拉着她回家，这么积极的时候田甜很少有，有道是反常即为妖。晨曦问她要做什么，她只说赶紧回家，到家就知道了。结果到家就看见顾承邺和秦子兮拎着袋子等在她的门前。晨曦回头看了看田甜，田甜小心的说：“我只说你做的菜太好吃，子兮就说要尝尝，但她没说要带人来呀。”子兮解释道：“是我叫承邺哥来的，反正大家都比较熟悉，人多热闹嘛。”晨曦还能说什么，总不能把人赶出去把。晨曦趁着关门的空档拉住田甜，“你什么时候和子兮这么熟了，熟到都可以给我搞宣传了？”田甜给她一个心虚的回答：“同样作为你的好闺蜜，我们怎么也要交流一下心得不是嘛？”是你个大头鬼呀，给我找麻烦还说的过去，晨曦心里如是想。顾承邺将手里的袋子举起，朝着晨曦问道：“这些菜放在哪里？”晨曦回答：“放在厨房旁边的桌子上就行。”然后回头小声的对田甜说：“等有时间再和你算账。”田甜心虚的突突舌头，两人才关上门进屋。
　　其实做饭倒是没什么，晨曦自己经常做已经习惯了，只是有顾承邺在，晨曦总感觉压力好大，这也是她从来没有邀请子兮到家里吃饭的原因。既来之则安之，看他们把食材都放好。晨曦招呼大家坐，自己去卧室换了衣服。
　　出来的时候，田甜坐在沙发上整理杂志。晨曦进去厨房，子兮和顾承邺面对面站着，顾承邺双手举起，手里还拿着空心菜，子兮双臂环住顾承邺的腰部，手在他的后面系着围裙的带子。晨曦觉得进退不是，于是轻咳一声，提醒她进来了。子兮微微红了脸，拿着青椒说：“我来洗菜。”顾承邺看了晨曦一眼，继续摘手里的空心菜。晨曦摸摸鼻子，好像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还好有田甜适时打破尴尬：“晨曦，我还要吃昨天的辣炒酱香菇，记得做哦。”“那个今天做不了，要干香菇泡好才能做。”“你会做辣炒酱香菇？”顾承邺突然问道。“嗯”晨曦知道顾承邺一定是想到了什么。记得小的时候，他们最喜欢吃的就是王玉兰做的辣炒酱香菇，每次做他们都能吃满满一大碗的饭。这个其实是王玉兰无意中做出的一道菜，那时踩的蘑菇有时吃不掉，王玉兰担心蘑菇放坏，就晒干了收起来，吃的时候晒干的味道比较重晨曦不喜欢，王玉兰就在里边加点辣椒麻油和豆瓣酱一起炒，结果炒出来的味道比新鲜的蘑菇还要好吃，之后王玉兰就常常做。只是顾承邺并不知道那是王玉兰自己创的菜品。所以即使香菇不需要泡，晨曦也不打算做这道菜。
　　“哎呀”子兮突然叫到，晨曦和顾承邺都吓了一跳，晨曦赶紧问：“怎么啦？”子兮可怜兮兮的举起左手说：“刚刚掰辣椒的尾巴，不小心掰坏了指甲。”晨曦看她流血的手指，急忙扯到水龙头下冲洗。回头对顾承邺说：“顾承邺，你帮子兮捏一下，我去给她找创可贴。”于是出去给子兮找了创可贴贴上。子兮举着手不好意思的说到：“不能帮你们忙了，看来我还是适合吃。”晨曦并不介意，厨房人太多反而更忙，何况子兮根本不会做菜，可能哪样菜叫什么名字她还分不清。子兮不好意思等着吃，于是站在厨房门口和他们说话：“以后我一定要学习做菜，我突然发现两个人在厨房一起做菜是件很有情调的事情，等我结婚一定和我老公一起做我们喜欢吃的菜。”晨曦听她说有些不自在，毕竟现在是她与顾承邺在厨房一起，而子兮这样说的，很明显是在说给顾承邺听。晨曦抬头对子兮说：“其实学会做菜也不好，你没听说过，会一样累一样嘛，不如等吃现成的，我觉得一家有一个人会做饭就可以了。”子兮哪会真的学做菜，只是图个新鲜而已，听晨曦这样说，点头赞同：“有道理，那我就不用学了，反正承邺哥会做菜。对了晨曦，这是我第一次看承邺哥做菜，也是第一次吃，你和田甜幸运吧？”晨曦突然想到上次顾承邺给她做的那碗面，心中一片哗然，说不上是什么感受，耳朵仿佛被火烧了一样。顾承邺只是听着，什么也不说。
　　两个人做菜总是快的，顾承邺把剩下的菜放进冰箱里，发现他之前买的胡萝卜还在冰箱里没有吃掉，已经变得失去水分，于是他问晨曦：“你不吃胡萝卜？”晨曦点头：“是不喜欢吃，所以从来不会买。”太多相似的地方，记得安安也不吃胡萝卜，那时王玉兰把胡萝卜切成小丁放在粥里，安安也会一点一点的吐出来，当时自己是怎么诱惑她吃来着，对，拿着刚摘的酸枣，让她吃完一碗送她一袋子酸枣，结果她吃完又全都吐出来，边吐边哭，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让她吃过胡萝卜。晨曦怕顾承邺看出什么，于是说：“很多人都不喜欢吃胡萝卜的，不是只有我。”子兮正好听到附和着说：“对对，我也不喜欢胡萝卜，还有芹菜，洋葱，这种气味重的我都不喜欢吃。”晨曦摊手表示，看吧，我只是不吃胡萝卜而已。
　　顾承邺绝对是厨艺高手，他做的每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晨曦也只是给他打打下手，乐得清闲，晨曦表示这种感觉还不错。子兮自不用说，即使不好吃她也能吃出一种男性荷尔蒙的味道来，自此在她对顾承邺的标签中又新加了一个技能签。顾承邺吃的不多，更多的时候是看着三位女士吃，偶尔为三人布菜，绅士风度发挥的淋漓尽致。田甜都不免惊呼：“要是我妈给我安排的相亲对象中有一个有顾先生的一半，我发誓，我绝对抛开前尘，马上跟他扯红本本。”看来昨夜的心伤已经翻页。全部的菜基本都进了三个人的胃，晨曦汗颜，他们的形象就这样暴露在顾承邺的眼前，不过看那两位倒是不在意。
　　由于子兮的手有伤，晨曦不好意思放顾承邺自己在厨房收拾残局，所以进来帮忙。厨房显得异常安静，偶尔厨具相撞的声音叮叮作响，其实顾承邺的内心却不如表面那么平静，他将洗过的碗一只只的递给晨曦，晨曦接过擦干，配合默契，顾承邺整个人都变得柔和了。迎着光看向晨曦，仿佛能够看见她耳朵上细小的绒毛，一缕秀发垂落耳边，顾承邺伸出带着泡沫的手，好想将那一缕秀发捋顺。晨曦转过头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回神的顾承邺慢慢的收回手，拿起之前放在架子上炸好的香芋丸递给她“饭前炸好的，留下你做夜宵。”晨曦接过说了声谢谢，用保鲜膜盖上。动作娴熟自然，顾承邺突然说道：“我觉得子兮说的有道理，两个人一起做饭挺好的。”晨曦手上的动作一滞，“啊？”顾承邺苦笑摇摇头：“没什么，收拾好了出去吧。”如果一个人不想明白你的意思，就算说的再明白，她依然会装傻。
　　自此以后，顾承邺隔三差五会来找晨曦一起吃饭，单独的两个人，每每想拒绝，顾承邺都会说：“是子兮让我多照顾你。”其实子兮让照顾她的人很多，却只有他尽心尽力。只是晨曦再也没有邀请他到家里吃饭，顾承邺也是止乎于礼，每次饭后将她送到楼下，然后看着她开灯后再离开。顾承邺也曾试探过晨曦，将菜里的胡萝卜夹给晨曦吃，不喜欢胡萝卜的人很多，大多是不喜欢这个味道所以拒绝食用。但安安不同，安安是吃下会吐出来的人，她不仅仅是不喜欢，而是身体产生如同过敏的反应。晨曦自然不会让她看出，在顾承邺的多次推荐下，她吃了第一口胡萝卜。吃进去的胡萝卜在胃里翻江倒海，只是晨曦不再是小孩子，不会再哭泣，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大口的喝水涑口，给顾承邺的错觉她只是讨厌胡萝卜的味道，所以他再没有强迫她吃过。只是他不知道，在她进到卫生间的瞬间，再也忍不住胃里的翻腾，身体的反应并不会随着时间而改变。
　　顾承邺还会时不时的送一些小礼物给晨曦，都是他出差到其它地方带回的地方特色，并不贵重，却很有新意。以往顾承邺出去也会带礼物给身边的人，包括秦子兮，但多数是顾承邺告诉助理代办，时间久了不需要吩咐，助理也会准备妥当。自从顾承邺第一次将一幅树皮画送给晨曦，晨曦对这种地方特色的东西表示出兴趣后，顾承邺每到一座城市都会留意，然后亲自挑选。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用心的对待一个人，看着自己的心意被收下，高兴的不仅仅是晨曦，还有顾承邺自己。
　　从开始的抗拒，到慢慢的习以为常，这仿佛成了两人的默契，谁也没有去打破，谁也没有进一步的研究。打破这样格局的是子兮的一句问话：“我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见到承邺哥了，在公司他不是出差就是开会，都没有和我一起吃顿饭。”可是就在这周，顾承邺还和晨曦吃过饭。虽然两个人还和从前一样，但却因子兮让晨曦有种友情上的负罪的感觉，仿佛自己背叛了与子兮之间的情谊。可能在她或者是在顾承邺的心里有着某种情绪在慢慢滋生，晨曦不敢往深处去追究。她决定，在事情没有改变前，断绝与顾承邺的一起单独相处，不管他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她都不能再自欺欺人。所以当顾承邺再次找她的时候，她将自己封锁在实验室里，拒绝了与他的单独相处。
　　顾承邺不知道晨曦心中的曲折变化，他以为一切都在朝着他预想的方向进行。刚刚感觉到晨曦不那么排斥自己，却在这时失去了她的消息。电话、微信全部拉黑，甚至找不到她人在哪里。他反思自己最近的行为，确定没有逾越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追究她缘由，在不得不出差的情况下，他只能选择暂时放一放，也许给她点时间空间，她会明白自己的心意。
　　不对，睡到半夜的顾承邺突然惊醒，他想错了，不是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意，而是她太明白，因为明白所以排斥。只是她到底为什么排斥，是不喜欢他还是顾忌他的身份，或是顾忌秦子兮的存在，更或者，她是不是误会他对她的真心有几分。看着陌生的天花板，顾承邺痛恨自己为什么不在辽城。
　　顾承邺打通助理的电话：“把你的手机送我房间。”打着哈欠的助理，不知道自己老板中了什么邪，明明自己有手机，偏偏大半夜的叫他过来，有什么事情不能交代他去处理。顾承邺不理会他，拿过手机拨通那个熟悉的号码。一秒两秒......至少说明手机没有问题，他确实被她拉黑了。“喂，您好，哪位？”电话被接通，顾承邺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他的心像被锤子狠狠的打中，一阵钝痛。“喂？您好，说话呀。”“是我......”顾承邺刚刚说出两个字，便听见嘟嘟的声音传来，原来，他想的是真的。啪的一声，手机摔在墙上随后坠落在地毯上，助理看看老板，又看看手机，他默默的捡起手机，取出手机卡离开。不该问的不要问，这是作为助理应该遵循的基本守则。凌晨的气温还是稍冷的，先想想明天早晨早点去买一部手机吧。
　　晨曦被电话扰的再也睡不着，她起来为自己冲了一杯牛奶。墙上的时钟蹬蹬的发出细微的响声，在宁静的夜晚格外凸显。田甜听见客厅传来声音，她出来看见晨曦望着时钟发呆。晨曦回头见她睡眼朦胧，问她：“把你吵醒了？”田甜吸吸鼻子，“没有，我起来喝水，你怎么了？”晨曦放下杯子，为田甜倒了一杯水，“没什么，喝完这杯牛奶就睡。”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她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顾承邺这么晚给她打电话是为什么？他还会不会来找她？如果他来，她要怎么处理？......一堆的问题在晨曦脑海中来回的转动，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她必须远离顾承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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