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情

　　显然，田祈然明白自己真的如赵默所说的那样，低估了周念的承受能力，默默看向那黑幽幽的路口，皱着眉头回头问向周念：“你不会讨厌我吗？”

　　这话直接道出田祈然的担心，也暴露了她对自己的看法。

　　周念不确定这句话后面暗藏了什么自卑，她把田祈然拉下车，直言正色道：“我从来没有讨厌过教授。”

　　看着周念眼里的自己，田祈然只觉得陌生，她讨厌的是弱小的自己，是违背良心的自己，还有身体肮脏的自己。

　　这些日子她试图从中找出周念想得到的东西，哪怕是□□，她也心安理得，能够好好的享受周念的温柔和体贴。可是，周念就像那一汪清澈的水，澄澈见底，对她即没有肉|体上的索求，也没有精神上的强迫，更没有对财物名望的贪婪，有的只是更多的包容和给予，面对这样没有欲|望的人，田祈然只要一清醒，就会无所适从。

　　所以，只要周念表现的越是一无所求，她就越愧对周念。

　　“田祈然，我喜欢你。”周念低下头拉开自己的衣服和围巾，那些红梅一览无余，在暗夜的寒风里，它们愈发灿烂，“无论你是什么样，我都喜欢你。”

　　田祈然对周念是有企图的，扯起笑容的她连忙整好周念的衣服后，拍了拍这严肃的小圆脸，说着：“你想听我说我喜欢你吗，周念。”

　　“不想。”周念握住那双手，她突然明白田祈然为什么会问这个话，垂眼看着田祈然手腕上的疤痕，细细抚摸起来，不忍拆穿田祈然的这句话，便换了另种方式来替田祈然确认：“你上午还说认的，想反悔了？”

　　田祈然眼一眯，上午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场景闪过脑海，抬手就戳去周念的脑袋，“认，我认。”

　　“上车吧，送你回去。”周念边说边推着田祈然坐上副驾驶，还伸着手替她把安全带系上。

　　等车子启动，田祈然再看了眼那校门，不知所云的说着：“周念，是nin，不是ni。”

　　周念笑出声来，歪着头看了过去，恐怕也只有她才能明白田祈然的意思，慢慢答应着：“好，是您，不是你。”

　　晚上9:23，田祈然正吃着周念准备的零食，雨突然噼里啪啦的砸在车上，她放下零食，瞅着雨势越来越大，“下雨了周念。”

　　“恩，有点冷，要盖衣服吗？”周念调了调合适的温度，继续专心的开车，她们现在距离别墅还有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等田祈然回到唐莘那处，也差不多十一点了。

　　“不要。”田祈然微微打开了车窗，让外面的雨飘了进来，她伸手往外，袖口一瞬间都被浇透，周念也不出声阻止她，等雨落到脸上，才关上了车窗，接过周念举在空中的纸巾，“雨要是不停，住别墅那吧。”

　　“恩，你要打电话给唐莘吗？”周念踩住刹车，停在了路边，她瞅眼田祈然那半边都湿了的衣衫，慢慢从后座拿过书包，从里抽出自己的衣服，“拿这个擦。”

　　田祈然任着周念给擦拭着，她拿出手机，唐莘这个时候应该是在聚会，是应该发个短信，还是打电话，问题是要用什么理由，最后她还是拨出电话，在意的朝周念投去视线。

　　“无碍，您打吧，我不出声。”周念坐回位置上，放下手刹继续开车，无论是要去哪儿，她都可以，只要是田祈然开口的，都没理由去拒绝，磅礴大雨中她抬头看去了信号灯，等绿灯亮后，油门轰起的瞬间，田祈然也拨通了电话。

　　只言片语，不到一分钟。

　　唐莘似乎玩很开心，也没有过问她有没有到家，田祈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有失落的感觉，反倒有些奇怪，因为往常她出差、写生或是学习的时候，唐莘甚少会在晚上会接电话，而且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称呼唐莘为：唐唐。

　　“怎么了？”周念有些意外，平时她这个电话最短也会打上十来分钟。

　　“没事。”刚才那电话，连编排好的理由都没用上，就被唐莘一句我晚点回家给挂断了，她可不想再打去第二个，于是作罢，抬头看去车窗上贴的检验合格标志，撑着下巴提起了竹禅。

　　“她啊，虽然有点别扭，但应该是喜欢赵宓的。”

　　“也是难为竹禅了，我还以为她是想继续听我的课。”

　　“哈哈哈，竹禅的确头疼，别说是上大课看到她，还特别头疼赵宓送的礼物。”周念一想到她们那寝室被称为“二次元圣地”就头疼，自己系里的还可以让人看看，问题是连别院也想钻进来拍照。

　　“礼物？”田祈然说到这，扭着头看周念，“赵宓送了什么？”

　　“一堆手办，还有其他一堆的画画工具材料的，定制和限量的都有。”

　　“噗。”田祈然捂嘴一笑，开口就说道：“甯姐以前也是特别爱送礼物给竹姐，goody也是，对暖暖穷追不舍的。”

　　周念听着话，心里却往别处想着贵圈真乱，这赵宓是甯姐的妹妹，竹姐是竹禅的妈妈，你让人竹禅怎么分得清辈分，怎么喊赵宓，想到这好奇的问起：“甯姐和竹姐？”

　　“甯姐跟竹姐是同一个高中，不过竹姐一直有心上人，还为了那个人放弃保研的学校，选了渝城大学，就为了能一起读书生活。”田祈然说着说着，想起了自己选择前后都选了稚优就读过的学校，在灰暗的车厢中缓缓回头注视着周念，“周念你想考研吗？”

　　话题转的很快，周念讶异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田祈然的意思，“目前还没想好，不过会考虑二专。”

　　“二专？交大的二专不算在一专GPA。”

　　“呃，知道的，只是觉得想利用时间再读读法学。”

　　“那当初为什么要转系。”

　　“被竹子拐来的。”自上了初二，父母就不再干涉她了，无论做什么决定，他们都会表示尊重，说着你自己决定好，就要自己承担起责任，冥冥之中造就了现在的周念，“再加上，想要多学一学美术。”

　　“就这么简单？”

　　“是的，就这么简单。”

　　田祈然这是第三次问她了，第二次问还是在清园里问的，只是那时候自己的语气非常的随便，周念放慢车速，缓缓行驶到别墅区里，开亮车厢灯后她才转头对着田祈然说：“我父母看的开，他们觉得学艺术也挺好，所以转专业那天还问我要不要庆祝下，还提议我以后可以开个画室教画画。而我考魔都交大法学只是圆我爷爷的遗憾，1955年他跟学校一起迁往了西安分部，我奶奶却留在了魔都分部。”

　　“噢~那你当初怎么还说是因为魔都的日料寿司多。”

　　“教授您还记得啊？”周念指指车窗外，提醒着田祈然她们到了，伸手为她解开安全带的时候贴着耳缓缓说着：“后面日子还长，教授想知道的，我都会慢慢说给您听，或者您慢慢了解。”

　　田祈然看着眼前的周念，她轻声喊了声：“周念。”

　　“恩？”

　　在周念抬眼的瞬间，田祈然瞬间关掉了车厢灯，在黑暗里，心跳加快的她亲上了周念的唇，半会儿，才垂下头去摸摸周念的嘴角，“口红沾到了。”

　　“没事。”周念勾唇一笑，抬手打开车厢灯，边拿着包边说：“教授这款口红挺适合我的。”

　　刚关上车门，周念不自觉的抬头望向屋檐下闪着红点的位置，皱着眉细细看清后，顿生警觉的她徐徐转身对田祈然说：“教授，去京城之前您来过这里吗？”

　　“没有，怎么了？”

　　“那有安排谁来安装监控吗？”周念在田祈然抬头的时候，借着身高优势挡住了屋檐下的监控，急忙说着：“别抬头。”周念只看到了这一个，她甚至不能确定这身后的监控数量。

　　站在周念影子里的田祈然一动不动，心也莫名的紧张起来，眼睛左右瞟着也不敢往周念身后看去。

　　“就装作不知道的走进去。”周念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给田祈然让出了路，无意地瞥去另个方向，确认了没有第二监控后才安心的站到门边，抿唇看着田祈然微颤的手，周念担心的伸手扶住田祈然的胳膊，打开门的刹那间，她自然的低头说着：“教授放松点。”

　　田祈然心想张辽真的是疯了，这下改光明正大的监控一切，怒不可遏的她边走边掏出手机，在按下电话之前，周念先她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

　　“先别急。”周念觉得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搞清楚到底有几个监控，而不是先去质问对方，她压着喉咙，极小声地说着：“教授，以前被监控过吗？”

　　看着手机被拿走的田祈然眉头一锁，抿唇不语，想起那些用来威胁她的东西，最终才点了点头。

　　“先坐下来吧。”周念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拍了拍沙发垫子，轻松自然的坐了上去，她开始细想起来，外面的监控是常见的型号，刚进门正对走廊的也是普通型号，只是这屋子里的就不知道有没有配置拾音器了，现在的她不能乱说话，也不能与田祈然有太亲近的举动，“教授家的沙发还蛮舒服的。”

　　如坐针毡的田祈然不明白周念现在的举动，她只感觉自己处在一个巨大的黑球之中，曲面上全是不断眨着眼的巨目，一举一动间仿佛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令她不安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恐惧之中，张辽的手好似穿过监控，紧紧掐住了她的喉咙。

　　车上她亲吻周念的瞬间，会不会也被监控去了，如果她今晚没有回来，是不是就会接到张辽的电话，她闭上眼，脑海里也是那些可怕的眼睛在盯着她围绕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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