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情

　　飘悠的雪坠到地上，最终化为一滩浑水，民暖暖轻轻踩过，乌黑的泥星子就溅到了纯白的高跟鞋上，现在的她无暇去擦拭，忙着吩咐人把在场的朋友们都送回住所，就在与新认识的校友耳语了一番后，才拎起裙边就往休息厅快走而去。

　　Elsa没有任何预兆的礼物，旁人看的倒是感动了，可给她们看就不一样了。果不其然，休息厅里没有田祈然的身影，更不见周念，瞧去赵默和赵甯两人正与elsa带来的陈姓律师谈话，她们明天是难逃一场会议了，民暖暖索性也不打扰，转身就进了另间房。

　　巧了，罪魁祸首正为稚祈儿读故事书，正要张开口埋怨的民暖暖就被竹禅捂住了嘴，呜咽着愣是没把那几句脏话丢出来，就见elsa给她递来了文件袋，顺势一接，重量还不轻，看着那文件袋上的字，她愕然的紧忙拆开，也顾不上走出房间的elsa。

　　竹禅偏头看去民暖暖惊讶的眼神逐渐变的惊喜，短短几秒，就又是另个悲伤的表情，看去她手里的册子，这上面不仅仅有画作的标注，还有所在银行的信息，粗略的一瞥，《周庄》和《桃源图》竟然也在这上面，吃惊的她是半个音也发不出来。

　　民暖暖翻过一页又一页，直到最后，那个熟悉的笔迹再次出现。

　　Root~可别把我的收藏弄脏了，还有，帮我跟七喜说声别忘了创作，三天不动变僵尸。

　　最后落款，写的居然还是稚老师，看的民暖暖都忍不住的哼笑出声，只是，田祈然自打你走了就没自主画过完整的一幅画了，想到这，民暖暖既无奈又可惜的关上册子，还是不能相信稚优会把她的话当真，将其中几幅巨作赠予了她。

　　“人呢？”

　　回过神的竹禅连忙指向了门外，Elsa已经离开有半小时之余，但相对之下她更想让暖暖姐去看看周念，于是伸手拽了拽那衣角，向屋内示意着，“周念那家伙从田教授拿了戒指后就没说话，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等会再去吧。”民暖暖轻轻拍了拍竹禅的肩膀，扭头看去专注手里信件的赵宓，想必这里除了竹禅，大家都收到了Elsa带来的礼物，至于周念收到的是什么，大抵不用猜，都能想的到。

　　况且，周念眼下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缓一缓。

　　竹禅担忧的看去虚掩的门，她不是不明白民暖暖的意思，见人也已经走了出去，只好乖乖的坐回到赵宓身边，抠起手指头上的倒刺。

　　“暖暖姐她不会是去找那外国人去了吧。”

　　“是。”

　　赵宓将手中的信一叠再折，整整齐齐码在桌上，看竹禅一脸不明白的样子，想要解释却无从说起，抬起头揉向竹禅的头，浅声安慰：“她会想通的。”

　　“因为戒指想不通？”

　　此时的雪已停，凌晨两点的天空被弯月照的透彻无比，明明是空荡荡的心，却又似溢满了水摇晃着，田祈然闭上眼，紧紧攥住手里的戒指，即使稳住了水，还是洒出了一滴。

　　Elsa缓缓坐下，面对田祈然不搭理的态度，她显然是预见到了，拿起桌上的遗嘱细看起来，“还是说不想要？”

　　田祈然忽地睁开眼看向elsa，紧攥的手也随之松了开。

　　“很难选？”Elsa侧身看去躲在门口的影子，唇角一勾便若无其事的转回头，“还是，没法选？”

　　看着Elsa脸上淡淡的笑意，没法回答的田祈然摇摇头，接过遗嘱书的她抚过曾呼唤了千万遍的名字，“你明明知道答案的。”

　　Elsa仰头看去天空的浮云，这话不是她想问的，而是稚优交待她问的：不能不问，就要让她为难下，免得我这可爱的小七喜忘了我，顺便给那情敌下个马威。

　　如今，戒指替你给了，话替你说了，答案你也听见了吧，也给那孩子下马威了，你让我做的都做完了，只是总感觉有点空虚呢......

　　Elsa徐徐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她停住了脚步，回头看去，周念手上的围巾已经披到了田祈然的肩头上。

　　“还是期望她能开开心心的，我得去给甯甯写张条，要是小七喜不开心了，就把情敌丢海里喂鱼。”

　　再次看向天空，即使是月亮，也依旧耀眼，优，我可不觉得你这下马威有用，不过这样也好，这是你自己期望的。

　　“要回去休息吗教授？”

　　田祈然微微摇头，这一刻害怕的躲开周念，两只手下意识的交叠将盒子遮了起来。

　　“那我陪你坐这吧。”

　　将细节看在眼里的周念拿起遗嘱书，在田祈然身边坐了下来，她们之间隔开仅一个拳头距离。随着气温越来越低，哈出的气都变成了一团雾，这个距离仍旧没有变，仿佛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都这个点了，她两这是要千锤百炼出个高烧？”民暖暖是看不下去了，扯起袖子就要冲进庭院里。

　　“暖暖，回来。”

　　“甯姐！”

　　赵甯深深叹了一口气，看着被赵默拦下的民暖暖，别说庭院里那一对，眼前同样令人头疼的这一对，也一样需要好好坦白的过程。

　　“如果然然一直跨不过去这个坎，你们觉得周念能继续多久......”

　　挣扎的民暖暖听到这话顿时安静了下来，甯姐说的没错，小田田固然是喜欢着周念，但内心却更深爱着稚优，这幅天平就没有对等过。

　　赵甯看回前方，那两人的肩膀已经紧紧挨在一起，她似乎也曾在同个地点同个时间见过这样的背影，只是不知道这次是不是然然主动的。

　　“对不起。”

　　“您没有做错什么。”

　　“我没有要躲你的意思。”

　　田祈然的左手紧攥着戒盒，探出的手缓缓停在了周念虚张的手心上，就在犹豫之际，虚张的手抬起来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我知道。”周念的双手使劲搓揉着田祈然通红的手，她清楚自己比不过，无论是财力还是才能，又抑或是爱，她都处于下风，教授什么都不缺，而自己能为之而做的事，是这种安慰吗，“可是不戴上，会很可惜。”

　　“你希望我戴上？”

　　周念缓缓停下手，盯着田祈然的无名指，她想起了关在不远处的张辽，想起了能让田祈然愧疚的唐莘。

　　“教授也不想稚优难受吧。”

　　田祈然抿唇不语，静静看着周念的手缠在她无名指之上，这样不是显而易见了吗，如果戴上，你就会难受，所以你希望......我伤害你？

　　这不会让我好受阿，周念。

　　我宁愿你告诉我，你不希望，这样我可以心安理得，心安理得去怪她。

　　还不如，死了好。

　　“教授现在在想什么，”

　　周念抬起眸子，她的眼里只有田祈然。

　　“想睡觉。”

　　田祈然避开了周念那双澄澈的眼睛，手却去回握了那温暖的手，她有时候也会奇怪，明明那么冷，周念的手却一点也不冰，这与老师完全不一样。

　　“就只有这个？”

　　语气，却又一样，温和，令她感到舒服。

　　“恩。”

　　气温骤冷，黑暗中的浮云缓缓掠过弯月，第一粒雪点落在了在周念的手上后迅速消融，像是不曾来过，只留了点湿润。

　　“那我有想说的。”周念伸出手，在田祈然反应过来之前，握住了她手里的戒盒，两只手缓缓将它们都包在了手心里。

　　为什么稚优会把在遗嘱里将她珍藏的爱意给我，为什么goody会把我拉进有关您的事情里，为什么elsa会把稚优的私人物品交给我......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自己接受了稚优对您的爱，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去做那些事的，是我自己做的选择。

　　“我爱你，也爱你深爱稚优的样子。”

　　爱一个人，就要爱屋及乌吗。

　　当然，如果你能承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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