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情

　　清晨，阳光明媚，从梦里清醒过来的周念往边上一摸，空空如也，蹭的就从床上弹起来，还没等眼睛适应强烈的光芒，就听见缘侧传来的声音。

　　“要把人放回去？”

　　听清赵默的问话的周念没有言语，扭头看去床头桌，手机已经被拿走，已经10点29分，教授她们估计在环球城了，迷迷糊糊低头盯着右手上的夸张绷带，这才想起昨晚从石墙上摔下来的场景，突然，那令她控制不住情绪的视频再次闯进了脑海。

　　“放什么放。”

　　赵默放下手里发烫的茶杯，微微侧脸瞄了过去，面无表情的周念眼底缓缓流露出一种瘆人寒意，与刚才发蒙的样子完全不似一个人。

　　周念揪住绷带上冒出来的丝条撕扯开来，回想着自己在工作室布下的监控、赵默安排的“游戏”，和那视频对比起来，她们做的还太简单。低下头将绷带一圈圈的解开，她看着手心里那几道细碎划痕渐渐露了出来，伤口早已结痂，握紧拳心也没有任何疼痛感，可即使是这样的小伤，却足以让田祈然担心。

　　“goody，我有事要说。”

　　听着周念一一道完，手里的烟也燃到最后，灼烫着赵默的指尖，她忽地一抖将烟丢了出去。不知道是自己联想到的，还是周念描述的太过细致，出神地看去草丛里那支烟头，思绪一时变的混乱起来。

　　冬日的寒风一点点往室内里吹。

　　周念慢慢抬起头看去缘侧，室外的红枫缓缓落在洁白的雪堆上，就像血染了一片，扎眼到令她不由自主的皱起眉。

　　沉默不语的两人都庆幸田祈然没看到那个视频。

　　赵默指了指那处独栋的庭院，那正是张鑫现在所住的地方，“去年10月1日全款付清。”

　　“太巧了。”

　　“是。”

　　“唯一一处？”

　　“还真不是，还有一处在奈良，但那是从稚优名下过户的。”

　　这时，耳机里传来了试音，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独栋庭院，赵默挥挥手示意司机可以开车离开了，她们昨晚本意只是来看一眼，但是那个视频，让她们改变了主意，周念瞟去赵默手里的监控视频，其中一个角度正对着床。

　　赵默退出监控界面，调出文档后递给了周念，“翻开看，有惊喜。”

　　周念接过来，看着陌生的人名和照片，最终盯着显眼的就任岗位上，“陈远？”

　　“这人，是李军的姑父。”

　　“这个是代号还是番号？”

　　“代号。”赵默偏过头瞅着认真翻阅的周念，“家里有人在部|队？”

　　周念推了推眼镜，抬起头看向了赵默，“您应该比我还清楚我家有没有人在部|队，不过......goody，既然陈远曾经跟过稚茗英，那李军会不会早就认识稚优了？”

　　赵默微微摇头，她并不确定，因为李军的姑父为稚茗英做事的时间也只有短暂的32天，而这之后就就被升了一级，调任别处。

　　第一次见赵默犹豫的周念也有些怀疑起来，低下头仔细看着那上面的资料，这李军的姑父可谓是一路顺风，短短两年，就能从默默无闻的中尉晋升至少校，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这才明白李军父母朝上蹿的速度之快的原因，翻到最后才发现赵默说的惊喜，看的她忍不住地问道：“所以您派人去找这些女生了？”

　　“恩。”赵默崇尚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自早上知道这件事后，手下人就已经开始行动。

　　周念的食指停在了“qj案”上，再一次看去那干净的蓝天，赵默考虑事情比她想的周全，但还是开口问道：“可是这受|贿不太好查吧。”

　　“牵连多了，麻烦也多。”赵默放平座椅，整个人懒洋洋的就瘫在了其中，“周院长不是也经手过。”

　　周念放下手里的东西，她也试图想要放松些的把座椅往后调了调，靠在椅背上望向了车窗外，那时还在上四年级，父亲被恶意举报，直接停职了一个月，在那之后天天都有人在家门口泼洒油漆，当年窗户被砖头砸碎的声音还停留在耳边。

　　“您连这个都知道......”

　　赵默摘下耳机，她耸肩表示这难道不是已经早就习惯的事情，“真不打算放了张辽？”

　　周念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预测着后面的事情。如果放了，张辽第一时间报复，肯定是挑还在魔都的田叔叔和林阿姨下手，不过赵默派人守着，张辽恼羞成怒，也许会选择直接把有关教授和稚优的视频都放出来，这应该是教授最不想看到。

　　以其人之道还以其人之身。

　　赵默看着周念的手逐渐交叉相握在一起，慢慢悠悠地撑起脸颊：“想要用昨天拍下的东西威胁他？”

　　“您觉得不行？”

　　“不太行。”

　　裤兜里的手机忽然蜂鸣起来。

　　“祈儿乖，先去跟竹禅姐姐她们玩。”

　　田祈然打开手机一看，这两条短信都是10086发来的，一条通知话费余额，一条广告信息，按张辽的性子，他应该不断发来信息或是打来电话来质问自己，往回翻看着，也没见昨晚十点多来的短信。这让她更是疑惑，不可能是自己梦中删了，于是返回到微信界面，看着那空空如也的消息栏，一时也迷糊了。

　　“诶呀~小田田，在担心你家学生吗~”民暖暖停下手中挥来挥去的魔杖，在空中画了个圈就指向了田祈然那皱着的眉头，“来来来~看我这个大魔法师给你施个魔法，小田田大小特笑~”

　　田祈然无奈的配合起民暖暖这幼稚的行为，在勉强为之一笑后才说着：“也不知道goody有没有照顾好她。”

　　“goody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亲手照顾那肯定是照顾不上了，何况人小周周只是扭了个脚。”民暖暖收回了她舞动的魔杖，瞅着完全不在状态的田祈然，“怎么感觉你还担心别的事情？”

　　被戳中心事的田祈然欲言又止，慢慢看去在道具前玩的开心的稚祈儿，“哪有担心别的，光担心周念就已经够了......而且那孩子一天都在反复说着周念周念。”

　　“哈~你这妈妈位置要不保了，人孩子和周念亲的唷，比跟你还亲。”

　　“为什么就那么亲呢。”

　　民暖暖叹了叹气，她也想不明白，这稚祈儿是任谁抱都不会哭的主，看上去跟谁都亲，可偏偏又看的出只喜欢黏周念，“可能是因为小周周身上有母爱的光辉。”

　　田祈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说周念身上有婴儿的味道，她可以认同，但说有母爱的光辉，就特别奇怪，“你可别闹，她才20岁。”

　　“诶小田田，说到这，我们之前大一多少岁来着。”

　　“十八九岁吧。”

　　民暖暖看向了前方的赵宓和竹禅，她这才反应过来周念的年龄，“你家小周周上学也太晚了。”

　　“你说这个啊，她跟我说过，是因为四年级身体不太好，然后休了一年半的学。”

　　“看不出来这小时候身体不好。”

　　“我也看不出来。”

　　正想起身的田祈然突然被一脸坏笑的民暖暖拉住了手，瞅着那没好事的表情，她只好就又坐了回去，“暖暖，你别跟我说你接下来要问我和周念的事情。”

　　“诶呀，小田田你既然都这么猜了，那我就顺你愿，问问你和周念怎样了。”

　　“民暖暖，你不要问那么多。”

　　“啧，也不知道是谁哦，都敢在竹姐店内搞小动作了，快说你是成了没成。”

　　不提也罢，提了，田祈然就又羞又燥，她和周念这从头到尾就没有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做”完，所以无论成了没成，反正最后都没成。

　　民暖暖见田祈然这忸怩样就跟那十六七岁情窦初开的小姑娘相差不到哪儿去，于是掏出那魔杖碎碎念道：快说真话，说假话就永远没成。

　　“没......成。”

　　“这可不是你风格，瞅瞅你当年告白当晚是怎么把稚优吃干抹净的。”

　　“不一样......”田祈然的声音微弱地就像只蚊子，在民暖暖一声又一声的催促下，她无奈地只好将自己原先的那些担忧都说了出来，“她年纪还小。”

　　“诶，我说亲爱的，小周周都20了，说不定人技术比你还扎实。”民暖暖站起身拍拍裤上的尘土，左瞧右瞧了下才挡着嘴不怀好意的说：“要不祈儿先呆我这几天，你俩好好酝酿酝酿。”

　　“民暖暖，我说你！”田祈然拿起手里的魔杖使劲敲向民暖暖的头，面对这种调侃她只能是言语上弱弱的回击着：“都三十好几了，你能不能正经点。”

　　“诶~正吧~反正吃苦的不是我。”

　　“我看你也没吃过苦。”

　　“唷，小田田你想调侃我，还早了八百年呢，怎地，你也想夜夜笙歌日日腰疼？”

　　田祈然受不起这样的言语，她内骚不外漏，民暖暖是内外兼骚，黄段子随手拈来，可她怎能认怂，秉着一口气直接呵道：“还日日腰疼，你可珍惜下goody那腰，年纪到了，经不起折腾。”

　　“嚯~行啊~你这倒提醒我了，我回去就找跟周念这年纪的，不怕折腾不怕腰疼，等goody问起我怎么找了个学生，我会很诚心的告诉她，你推荐的，我顺道也跟周念说声，某人年纪也到了，经不起折腾啊~”

　　民暖暖说罢还瞅着自个的手，翻来翻去看的不亦乐乎。

　　“民暖暖你真不要脸。”田祈然甘拜下风的直接用手做出认错的姿势，年龄已然成为了她们之间的伤害点，再斗嘴下去就是两败俱伤，鬼知道民暖暖还能想出些什么话，“不过，我最近发现你和goody经常走一起啊。”

　　“呵，你也不瞎阿，我和她快成黏糊的两色橡皮泥了。”

　　“既然这样，就快和好，别去祸害别人。”田祈然也站起身，两人一起看向了前方的游乐设施：过山车。

　　“小田田你这话就不对了，是她们自愿来求欢的，我才是受害者好伐。”

　　民暖暖双手一搭，腰肢一摆，兰花指幽幽地就指向了那过山车：“行了，哀家不想和你耍嘴皮子，不如我们那个见实力。”

　　明明都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两人还是跟以前一样。

　　“暖暖姐和田老师真要好......”

　　赵宓看着民暖暖和田祈然互相揶揄着进了过山车的队伍里，将祈儿从竹禅怀里抱来，“一直如此。”

　　“姐姐，周念为什么还不来呢。”

　　竹禅偏过头，她揪住稚祈儿的小鼻子，“诶呀，小祈儿又想周念了，她脚脚疼所以不能来啦，估计现在在休息，要不要姐姐给她打个视频？”

　　稚祈儿攥着小手手，抿唇摇了摇头，妈妈也是说周念脚疼，要休息要睡觉。

　　“乖啦，周念说她也喜欢小黄人，要不祈儿给她带几个回去，她肯定会超开心的。”

　　竹禅一下子就将稚祈儿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处，说着话还指了指旁人手里的冰激凌，“等妈妈和暖暖干妈下来之前，我们先去偷吃点冰激凌好不好呀？”

　　“冬天。”

　　竹禅瞥了眼赵宓，一想还真是，于是低下头还没哄出声，就听见稚祈儿说：“吃汉堡！”

　　“哈哈哈哈，好，我们去偷吃汉堡，不给她们知道。”竹禅揉了揉稚祈儿软软的头发，这才发现赵宓的手指有些微红，“干嘛不戴手套。”

　　“热。”

　　“可都红了。”竹禅连忙从包里拿出自己早上准备好的手套，正准备递过去，赵宓的手就伸到了眼前，她眨眼看去赵宓的神情，还是一如既然的淡漠。

　　“牵着。”

　　“啥？什么鬼，为什么要牵，你这弱不禁风的能一只手抱住祈儿吗？”竹禅说到这突然就后悔了，因为这些月赵宓没少锻炼手臂，她撇开头嘟起了嘴连连摇头拒绝，大庭广众之下牵手太奇怪了。

　　“冷。”

　　“那就戴手套！”

　　赵宓缓缓叹气，她跟稚祈儿对看了一眼，又是深深的一个唉声。

　　“姐姐害羞了~”

　　“是。”

　　竹禅啧一声，看着跟前那指尖冻的发红的指尖，两眼一闭就抬手只握住了那一小节手指，“姐姐才没害羞，是你赵宓姐姐手太冰了。”

　　“嘻嘻~妈妈手冰冰，大妈妈也会这样。”

　　“大妈妈？”

　　“稚优。”

　　竹禅看着稚祈儿童真无邪的大眼睛，不由自主的在那几步间，从指尖缓缓扣住了赵宓的手掌，那冰冷的手心在她手里一下子就变的暖和起来，这时看去赵宓，“笑什么啦你。”

　　赵宓未作言语，缩紧了手，回应着竹禅。

　　这时，边上的手机又再次震动起来。

　　周念看着满屏的提醒，瞬间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你把然然的卡给换了？”

　　“呃......”周念无奈地举起手机，这又是连续几条的视频信息，看着乱码一样的号码慢慢说道：“怕她又被轰炸，所以昨天夜里就给换了。”

　　她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只是没有找个合适的机会。

　　“你可真行啊周念，也不怕然然发火。”

　　“我到现在都没见过她发火。”

　　赵默摆摆手就又将话题转了回去，表示自己对周念想要用视频去威胁张辽的做法很不赞同，她们捉不准张辽会不会选择鱼死网破，况且......赵默打开手机里那张合照，稚优的笑与周念的笑都有个相似之处，小括号旁都有好看的酒窝。

　　“他和张鑫手里应该还有其他的东西，别忘了，李军也参加了那场聚会。”

　　“那，通个电话？”

　　“电话可以有。”

　　赵默与周念相视一笑，她们正想看看张辽现在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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