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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果然，完全的不出宁鑫的意外，玄衣男子又同样带着凌厉的风难融的冰雪走了进来，面上是无悲无喜，但那外放的气势却述说着另一种的可能。历锋玄色的锦履踏进了炼丹房，无声又仿若一步步的带着不绝的重响。
他冷冷瞥了弟子一样。不争气的弟子吓的老鼠见了猫，差点缩成一个球直接滚到小洞里躲起来。
宁鑫见着弟子的怂样，十分无语,NND，他个弱鸡都没这么的从心啊。
历锋理都没理弟子，也没开口说上一句，他直接走到炉前，动作小心的开盖，看着里面品质绝佳的丹药表情也未曾有一丝改变。只是从怀中掏出个剔透细腻嫩如新芽绿的瓶，他小心的伸手一粒一粒捡起，一粒一粒细致放入玉瓶中，装了满满一瓶。历锋将玉瓶塞进了怀里，他走到面无血色嘴唇发白仍然站不起来的青年面前，居高临下表情淡漠“你太弱了。”
弱的，当年的徒弟一个指头便能将面前青年打倒。弱的，让他都担心这人会随时病倒。
病倒了，又有谁可以为他炼制丹药。
宁鑫羞愧的柔弱低下头，露出的脖子白皙莹润，细的，一掐就会断。柔弱的青年似对自己无能很是难受，失色的嘴唇抿着，心中在难受……个毛线球呀。
宁鑫恨不得对钉钉成精的钉钉长老怼，NND，对，我是很弱，真谢谢你提醒哟我真是太谢谢你了。
“每日一粒。”随手扔下了个绿豆色的瓶子，男子再次的转身离开。
拧开木塞，拿出一粒，闻了闻，手捻了捻。应该是价值不菲的滋养身体的灵丹，市面上卖的也较少。不是说比较的难练而是没有太大市场，毕竟修仙之人只要有了一定基础，身体总是比常人要好上许多，随着修为高深，更是只需要补血补蓝快速愈合伤势等等丹药，一般般的滋养身体的根本就卖不出去。赚不了钱别人炼什么炼，又不是为爱发电。而这个？闻着淡淡的清香分辩出了里面的一些材料，应该是钉长老特特找人炼的？
而且……还很新鲜。
嚼了一颗，味道自然没有自己炼制的好，但勉强还是可以入口，稍稍的歇息了一下，微微的有了些力气，宁鑫开始整理炉子。弟子本想帮忙，但宁鑫仍旧是挂着羞怯的白鸽微微掠过蓝天的笑容，仍然是温柔的含着春水般的“还是我来吧，我比较熟悉。而且我可以稍稍的整理，便于明日的炼制。”
弟子也懂丹师都有些个人的习惯，不过他还是有些操心“那宁公子，炉子你自己看着来。其他的都我来整理可好，省得宁公子辛苦了。”
“多谢。”当然您老人家来整理了，难道我炼丹了还要扫地还要擦桌子咩？没这样压榨劳动力的好不。
炉中只剩了一些灰灰的杂质，并无其他东西。而青年手指微微拂过了那一片的灰，手掌似有光，浅浅。
拂过了一遍，灰烬中出现了几个小小的不起眼灰色的石头。灰色中有着让人难受的点点黑色，似乎里面包裹着有毒的虫，又似是神鬼难测的蛊和毒。偏偏干干净净的青年眯起眼打量的样子有种难言的和谐。
成功了，宁鑫手指微动将灰色石子放进了自己的手镯中。没人会注意也没有人看到青年的操作，无论是旁边或外面见着，不过是弱弱的无害的青年在整理炉子罢了。
外面日光灿烂，花儿开的热热闹闹招蜂引蝶。安静的炼丹室中，青年笑的很是，好看。
高绝的山峰，寂寞的没有丝毫人气，大殿冷冷清清千年的冰窟窿一样，伺候的弟子都缩头缩脑的不敢露脸。历锋拿着玉瓶一径的走进了后殿，他平日里休息的地方。
后殿空阔却没什么家具，不过就一几一案一榻。空的，能听到回声。而在这一片的空空荡荡中，地面画着繁复巨大的法阵，一个套着一个一个圈着一个的让人见了便会头晕。在法阵中间则是个小小透明的白水晶罐子，里面放着一堆的粉末，细碎完全不成形的粉末，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得出来，这原本应该是一盏灯，一盏青铜本命灯，一盏人只要活的好好便会长长久久燃烧的本命灯。
历锋看着水晶瓶，久久未动。
久久，他慢慢将聚魂丹放在法阵各处，聚魂丹溢出透亮的红色和整个法阵形成玄妙的图案，男子掏出了本命剑开始施法。剑指向了阵眼，灵力不要钱般的倾倒进了法阵，本来无法运转的法阵这次灵动异常的开始循着线条的方向流动着。
啪……木色的几案裂成了两半。
啪……椅子碎成了齑粉。
法阵疯狂的吞噬着历锋的灵力，贪婪的张开了嘴的吞噬啃咬着，历锋额头都是冷汗，手掌裂出了血露出了骨，但他却根本不在意的不在乎后果的把一身灵力都灌输进去。
须臾，水晶瓶中的粉末微微的，微微的动了一下，动的那般的细微，比花蕊的微动还要小，小的，轻的，就如黑夜中在耳边擦过的轻轻的白色羽翼的梦。
历锋眼神一凝，刚想再加大灵力，可粉末又死寂了下去，死寂了下去，如同之前的百年。
但起码，起码是有了反应。
灵力覆盖，露骨的手掌恢复了完好。
换下了平日的玄衣，洗去身上的血污，穿上曾经的月白色长老服，束起长发簪上了青玉的簪子，他又再次的走出了大殿，根本不看周围的沉声“信然的房间可有日日打扫？”
“每日都给顾师兄的房间打扫，所有的东西都干干净净的，衣服也都维持着原样都放在顾师兄的房间里。”弟子战战兢兢的回答着。
“门前的草木也都和之前一般，长老请放心，我们都日日都会过去照顾。”
历锋没有多说话，他摸了摸腰，他弟子给他的玉佩呢？他怎么忘了佩戴？历锋再度的回转身，确认自己的样子和百年前无误，确认水镜中的直接还是顾信然熟悉的师尊，确认他徒弟送他的玉佩好好的挂着才转身。
直接走出了大殿，一直的走到了山峰一边的树下小木屋。屋子很小，内门最底层的弟子都住的比这里好。门前的大树寂寞的沙沙，叶子落了石桌石椅。即使有人天天打扫又如何？没人就是没人，再多的掩饰只是虚虚的蒙着层布而已，一吹，现实猝不及防又更血粼粼的直逼面前。
屋子寂寞的亮着一盏灯。
历锋推开了门，屋子一览无余，简陋的桌子简单的椅子，一张小小的石床，上面是冷冰冰的石枕，房中没有贵重物品，连私人一些的东西都看不见。而衣架上还挂着一件门派的外袍，因为他施了术法，仍旧保持百年前顾信然离开时的样子。
干干净净的，干干净净的过分。
历锋站在屋子中间，立的挺直。
这是他徒弟的房间，可是他却找不到太多徒弟留下的痕迹。衣服是门派发的衣服，家具摆设统统是制式，笔墨纸砚也是弟子普通使用。没有个人的爱好，没有私人痕迹，没有特别的在乎。
淡淡，轻轻，仿若这里的人也是随时可以走进屋子，但又随时可抽身离去，没有留恋。就好比现在，他找不到他徒弟私有的东西，他能找到的最有着徒弟气息的，联系最紧的竟然是碎的用手笼都笼不起来的本命灯。
这里，是他徒弟的屋子，这里，顾信然住了几十年。
历锋眼神有些茫然，当年他将小小的孩子带到了这里，他教着孩子各种修炼的法门。犹记得那可爱的白白嫩嫩的小孩子死活缠着他，嘴里不停的师尊师尊，师尊师尊，眼里都是他，嘴里也都是他。稍稍的修炼了疼了，便会红着眼的跑到他身边喊着疼说着累。他曾经，也曾安慰过那小小的可爱的孩子，后来……后来，他的徒弟受伤了他就只有呵斥，呵斥，再呵斥。
即使一遍遍的呵斥，一次次的重罚，一次次的要求着徒弟没日没夜的修炼，他的徒弟还是他的徒弟，但好像……这百年来他曾回忆过无数次，为什么后来，他的徒弟的话越来越少？当年他不觉得，他没看到，他只想着要督促顾信然上进。
可这百年，悚然的发现，他的徒弟，话越来越少。但无论如何，顾信然还是他的徒弟呀。
可是为什么，人……就不见了呢。怎么就不见了呢？
他不过是闭个关，不过是想等着闭关后再将觅来的法宝给徒弟，怎么徒弟……就不见了呢。
为什么曾经和他无比亲密，总是尊敬他的徒弟越来越远离他，越来越远，远的找不到了呢？
第一次的，第一次的，他想把法宝给他的徒弟，可是找不到了，本以为等着徒弟回来先要呵斥一番，让他好好的收到惩戒后吃到足够教训再把东西给他。
可是，他等到的是本命灯碎。
历锋不懂，他完完全全的不明白。
以往的修行他都是一路顺畅，只要坚定心神便能不断突破，没有窒碍。
可现在，他对于徒弟的事情，怎么都想不明白。
“信然。”空空的屋子，没有任何人回应。
“信然。”他穿的是长老的衣服，他的徒弟曾经说过，他穿这衣服特别的潇洒特别好看，一看就是他的好师尊。只是，他的徒弟的笑，是多久前了？他都快记不得了，他都快记不得了。他的徒弟再不回来，他会记不得了，不记得他的笑不记得他的样子不记得他喊师尊时的表情。
“信然。”他徒弟曾笑嘻嘻的欢快说过，只要师尊喊，他无论在哪里都会回应。
“信然。”
茫茫夜色中，暗暗的灯光，历长老挺直的站着。曾几何时他的徒弟再也不会回应他了，曾几何时那么多人和他说，和他说他的徒弟魂飞魄散再回不来了。胡说，都胡说，他徒弟说的，只要他喊，都会回应。
“信然。”
茫茫夜色星月安静。
“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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