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小姐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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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檬回到家里，把包一甩，再次倒在了沙发上，身体软软地弹了两下。
　　“果然换沙发是对的。”
　　她觉得自己得救了，调整了一下姿势，拿出手机给欧阳发了个数字1。

　　十分钟后，欧阳的电话过来。
　　“咋了咋了？是不是有大事要和我说呀？”
　　郝檬先是哀嚎了一声，然后才把今晚的事完完本本说了。
　　欧阳叹气：“哎呀，我刚刚也往这个方面猜来着。这么说，易鸣是根本没戏啦？那男大学生呢？飘红还是飘绿？”
　　“你是在买股吗？”
　　“哎呀，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这支跌了那支涨嘛？”
　　“我就不能两支都不要吗？我原始人，不炒股。”

　　“好啦，说正经的。那易鸣那边，他那之后有没有说什么？”
　　郝檬抱着枕头，打开消息列表。
　　“他问我到家没有，我回了个到了。”
　　“然后呢？”
　　“他说好，发了个抱抱的表情。”
　　“没啦？”
　　郝檬点头：“嗯，没了。”

　　欧阳又是连连叹气：“这是想继续当朋友的意思了？也是啊……你们认识这么久，哪能说断就断了的。我一直不乐观，就是觉得你和他性格不合适，你们两个有时候太像了，就算在一起也很难长久。要我说，易鸣当朋友确实不错的，就像这次你生病……”
　　“算了，琰哥。”

　　郝檬整个人陷在沙发里，眼神飘忽，真想这辈子都别思考就好了。

　　“好，不提他，那男大学生呢？”
　　“……干嘛又说起他了。”
　　“这不是那个什么，他今天晚上都听到你们讲话了呀，就想知道他有没有什么表示嘛？”

　　郝檬愈发感觉心累，随手拿了个小摆件在手里捏来捏去。好死不死，这个小摆件还是易鸣送的，说是能解压。
　　她又把那玩意儿搁下了。
　　“还是算了吧，他在公司很受欢迎。”
　　“帅哥当然受欢迎了。等等，是帅哥吧？我发现我还从来没见过男大学生的照片呢。”

　　郝檬回想起欧阳当初看段宥跳脱衣舞时的表现，觉得她还是别知道真相的好。

　　拿出手机一刷，段宥的朋友圈更新了。
　　又是一首新歌。
　　“curiosity”。

　　好奇心。
　　什么意思？
　　她差点又手贱点进去听歌，但很快又意识到这可能是新的陷阱。现在还保持有好奇心的，不就是她自己么？
　　好险好险。
　　她赶紧刷新了好几下，直到那个页面消失在视野里。

　　当天晚上郝檬还是失眠了，辗转反侧。
　　这大概是手术之后落下的毛病，只要心里稍微有事，她就会睡不着，或者说睡眠变得特别浅。
　　之前有欧阳陪着还好，一个人的时候，她就只能闭着眼什么都不想，企图用这样的方式催眠自己。

　　这导致的后果就是她第二天上班之前必须化个淡妆才能遮盖住疲惫的气色。
　　做金融的人，哪怕累吐了也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疲态。
　　也许是因为还带着困意，她的手老是抖。眉毛画得一边高一边低。她烦躁地咂着嘴，狂扯几张卸妆棉把两边眉毛全擦掉了。

　　几经耽搁，早过了她平常出门的时间。
　　以往她不想赶早高峰，一般都会早一点出门。今天属实没有时间，她连咖啡也顾不上买，也顾不上去坐地铁了，随便骑了一辆共享单车往办公室赶。

　　到楼下时，正好赶上电梯带走了上一波人。她两手抱着公文包，略微低着头，闭上眼想暂时休息会儿。
　　迷迷糊糊中，电梯门开了，身后有人推了她一把，她猛地一惊，又被推着进了电梯。
　　踉跄之中，她差点扭着脚，好在被人扶住了肩膀。
　　那人背对着人群，替她挡下了接下来的拥挤。
　　她对这个举动感激不已，心想世上果然还是好心人多。
　　“谢谢。”
　　她一边说一边抬头，却意外撞进了一双蓝得发亮的眼睛。她的心久违地颤动了一下。
　　然后她才清醒过来，发现那个人是带着口罩浓眉大眼的段宥，导致她失眠的元凶之一。

　　她刚才绝对没有觉得心动。只是段宥的眼睛好看而已，谁看了都要停一下的。

　　段宥彬彬有礼，等她站稳就松了手。
　　可那份触感却残留在上面，没有立刻散去。
　　电梯里有着窒息一半的安静，而且极为拥挤，可她却始终有一份比较自由的空间。明明该松一口气，可和段宥面对面地呼吸，反而让她大气不敢出，心里始终紧张着。
　　这也让她睡眠不足的大脑愈发疲惫。

　　真是没出息。
　　她暗暗骂道。

　　段宥忽然笑了，很低的一声，带着一点点沙哑。
　　郝檬凭直觉认为这是在笑她。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
　　郝檬也就没继续问。

　　紧接着，段宥从手里提着的牛皮纸袋中拿出一杯牛奶。她正想着这家伙该不会打算当着她的面喝这个吧，温和的杯身就贴到了她的脸上。
　　甚至让她的心房都跟着暖了一暖，神经得到了短暂的松弛。

　　她有些错愕，他们要去的楼层就已经到了。
　　段宥没有说话，把牛奶放进她手里，回身走了出去。郝檬这才赶紧跟上，仍然保持着那种错愕感，和段宥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
　　“这个……”她把牛奶放在段宥的桌上，“还是你自己……”
　　“没关系，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她还想坚持，段宥又说：“你没睡好吧。”
　　她下意识摸了摸脸：“很明显吗？”
　　为了不被看出来，她涂遮瑕的时候宛如在刷墙。
　　“不是，是你在等电梯的时候打瞌睡了。”

　　郝檬：“……”
　　太丢人了。她以为只是闭目养个神，结果就那么几分钟的工夫，她也能睡着。而且她自己毫无知觉，就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睡起来了？

　　段宥忍不住又笑了，似乎是觉得那一幕很有趣。
　　“我第一次看见有人能站着睡着。”

　　郝檬简直要恼羞成怒了，她决定拿出作为上司——姑且称为上司吧——的尊严，挑着她精心重画之后勉强还算能看的两条眉毛，凶狠地问：“很可笑吗？”
　　段宥清清嗓子，意思意思把笑意收了大半。“不可笑。”

　　这还差不多。
　　郝檬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刚打算把这事儿翻篇，顺便感谢一下段宥送牛奶的义举，却在这时听见了段宥的下一句：
　　“但是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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