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浮生

　　孙芸本来8号定好的省城一家律师事务所的面试，因为各种原因被提前到了7号下午，所以等小松敬完酒后，两人就先一步赶往省城去了。
　　这家律师事务所在省城南面，离瑞安县城不是很远，一个小时就到了那家事务所所在的大厦。孙芸在车子里又整饬了一番，简单的画了点淡妆。
　　“姐姐，你现在真漂亮。”
　　“真漂亮，为什么不是最漂亮啊？”孙芸笑眯眯的问。
　　“昨天晚上的你才是最漂亮的。”
　　“讨厌，别闹了。”孙芸难得羞涩，推开陆非痴伸出来的魔爪，温柔的说，“小弟弟你乖乖在车里等姐姐，姐姐面试好就下来”
　　孙芸下车走的时候，还把车钥匙扔给了陆非痴：“如果闲得无聊就自己开去外面逛逛。但别走远哦。”
　　陆非痴当然不会自己溜出去玩。一个人在车厢里，安静的玩着手机，像个等待胜利凯旋的家庭煮夫一样。
　　“姐，晚上宾馆定好了没有？”
　　“到家里面住好啦，妈最近不在，家里还有一个客房空着。”
　　“我不是说过了，女朋友也过来了。”电话那端有点嘈杂，陆非痴又加重了音量，“家里面有小孩，我们休息不好的，住宾馆方便。”
　　“那给你女朋友开一间，你住家里面。”
　　“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姐夫早就把宾馆定好了，在他们公司边上，不过你晚饭要跟我们一起吃，不能单独行动。”
　　“谢谢姐。”陆非痴感觉到对面的声音突然轻了下来，立刻说，“姐，你先别挂，晚上我还有事情要跟你商量。”
　　“嗯，什么事情？”陆若愚那边似乎在忙，有点心不在焉了。
　　“我要来省城工作了。”
　　“你先把这份报告交给财务，让他马上批掉。”陆若愚好像是在跟她的同时说话，“你刚说什么，没听到。”
　　“我说，我要来省城工作了。”
　　“这事妈早就跟我说过了，有什么好商量的啊。”
　　“妈怎么知道的啊？”陆非痴吃了一惊，他选调的事情一直没有跟家里面人说。
　　“我这边先忙，你自己问妈去。”然后陆若愚就把电话挂了。
　　电话挂掉后，重新联网后微信群里的消息爆炸一样出来了。
　　陆非痴先看了大学群，主要是姑姑、小松两组新人的照片，夹杂着各种祝福。姑姑和小松也在群里使劲发红包，感谢大家捧场。
　　偶尔也有人谈论起孙芸的美貌的，获得了大家一致认可，让陆非痴的小心情瞬间更加炸裂，但“鲜花插在牛粪上”这类不和谐的音符，他直接怼了回去：“有本事自己也去吃个天鹅肉啊，我就是赖□□怎么了。”
　　不过陆非痴跟孙芸不是群里的重点，大家聚焦的还是大飞和小飞。住在隔壁房的波波，一直在说整晚他跟他女朋友光顾着用手机录音了，一直被大飞两人的撞墙声搞的睡不着觉。
　　“那你自己也可以撞墙嘛，看谁更大声。”大胖批评波波没有进取心。
　　“女朋友大姨妈，我一个人撞墙啊？”波波很委屈，“但是大飞的音频文件，大家谁要，友情价，10元一份。”
　　“我出1000元，买你手机和里面音频。”大飞直接出了高价。
　　“我的华为P10，你说才出1000？”波波不高兴，后果很严重，然后有了一段只有5秒钟的音频文件在群里面出现。当然，5秒钟啥也听不出，听能在最后零点几秒的时候，听到一个开头。
　　“大飞，再给你次机会，出多少？”
　　“嗯嗯~~~嗯嗯~~~”大飞的头像闪出一段语音，点进去是二十秒的接吻声，下一段马上又来了，不过变成了小飞的声音：“怎么样，大家满足了不？不满足我们再现场直播下。”又艾特了波波。
　　群里的男生、女生都被吓住了，然后纷纷点赞，起哄。
　　“再来一段，再来一段。”
　　听到这里，陆非痴就没听下去了。
　　“谁改名字谁就发红包群”今天也很活跃。
　　当然不是因为温心。温心的婚礼筹备了很久，她跟大刘的恋爱也谈了很久，但真正要结婚的时候，才发现还有很多要准备，所以最近时间，温心不是去准备婚礼的路上，就是在准备婚礼。活跃的是沈杨和顾明。沈杨在问顾明怀孕要注意什么。
　　“厉姐姐怀孕了？”这就是群里活跃的主题。因为温心和童桦两个人毫无经验，陆非痴在沈杨心目中更是个毛头小伙子，所以他逮着顾明一直在问东问西。
　　“沈杨，你不是在四川吗，厉姐姐什么时候怀孕的啊？”沈杨和厉翩翩结婚后，大家都不再叫厉翩翩厉美女了，而是叫厉姐姐。
　　“上次过年，翩翩来四川呆了一个月。”顾明还在后面加了开怀大笑的表情，显得很兴奋。
　　“才3个月不到啊？”顾明大致算了下时间，“这段时间最要紧了，让她好好保胎别太累了。”
　　“怪不得上礼拜来送材料是沈队长亲自来的，我还以为翩翩生病了。”温心终于在群里出现了。
　　然后大家的话题一直围绕着怎么保胎，怎么生娃，一直到喂母乳好还是喂奶粉方便。
　　陆非痴翻到最下面，刚好是童桦也出现了，在问沈杨：“孩子名字取啥想好了没？”以前说起顾明孩子取名字，沈杨还说他老婆也在想了。
　　“球球。大名还早，没想好。”
　　“是羽毛球的球吗？”陆非痴发了条语音，他曾经记得沈杨和厉姐姐是羽毛球认识的。
　　“是的啊。”沈杨很大方的承认了。
　　“抓住路小痴。”温心在群里大喊一声，“老实交代，你把我们家芸芸拐到哪里去了，休息约她看场地都找不到人。”
　　“我在省城看我外甥女啊。”
　　“那芸芸呢？”温心穷追不舍。
　　“芸姐好像在省城办点事情。”

　　“诱拐罪名成立。”童桦发完还在后面加了个一锤定音的表情。
　　“草菅人命啊。”陆非痴喊起冤来，“我在省城，芸姐刚好也在省城，就变成我诱拐了？有没有天理王法啊。”
　　“群里面，心姐就是天理，心姐就是王法。”童桦立刻大拍马屁。后面两个小跟班也发了两个字，而且连标点符号都不加：“附议”。
　　“路小痴，念你初犯，速速招供。”温心在群里扮起了铁面无私的包青天，“如不招供，大刑伺候。”
　　“痴哥，你是不真的和芸姐在一起了啊？”会叫哥的群里面只有顾明了，他刚问完，沈杨也问了同样问题。
　　“什么叫在一起？我跟芸姐在一幢楼，每天吃一起，住一起，这个算在一起吗？”陆非痴开始打马虎眼。
　　“转移话题，混淆是非，重责五十大板。”温心一声令下，立刻有狗腿子童桦跟上。
　　“大家让开不要抢。心姐，我来拿板子，我来负责行刑。”
　　陆非痴直接无视童桦。
　　温心单独给陆非痴发了微信，问：“芸芸是不是在省城面试？”
　　“是的。”
　　“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我现在在楼下等她。”
　　“待她好一点。”对话框里，温心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但下一句话一直没有发送过来。

　　差不多下午4点钟的时候，孙芸才面试结束，从电梯那边走过来。
　　“面试的怎么样？”陆非痴很关心这个问题。
　　“一个人带着很无聊吧，有没有出去转转啊？”孙芸没有正面回答，看见车位置都没动过，“小弟弟，真乖，竟然在车里乖乖等姐姐。”
　　“面试怎么样啊？”
　　“回去等通知。”孙芸的脸上虽然还是笑容满面，但陆非痴跟她呆的久了，还是能看出很多东西，面试应该不是很理想，但却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陆非痴看不透了。
　　“不是还有其他事务所啊，姐姐别灰心。”
　　“走吧，吃晚饭去吧。”
　　出了停车场，陆非痴才把餐厅地点和陆若愚要来的消息告诉孙芸，孙芸一点都没显示出慌乱，只说：“见见就见见呗。”
　　“晚上你说的那家侓师事务所是我们公司的法律顾问，我晚上问过了，他们最近是有招人计划，但要的是江泽大学法律研究生，甬庆大学这种法律本科一般不会要的。”
　　晚饭结束后，陆若愚带着陆非痴先回家看了下橙子，然后才和她老公送他们去酒店。再去酒店路上，陆非痴的微信上就发来了他姐的消息。
　　“那孙芸有可能进吗？她以前在那家律师事务所实习过了啊。”
　　“我问过他们做人事的，孙芸不在名单里面。”
　　“姐，我来省城，她不过来的话，那我们距离太远了。”
　　“小屁孩也会考虑距离了啊，那一开始怎么不考虑年龄啊？”
　　“姐，说正经的。”
　　“我托了公司人事总监去打了招呼，那边很坚决，孙芸进不去。他们这次设置了硬扛扛，研究生学历以上。”
　　“那好吧。”
　　“不过如果不介意工作，我可以安排孙芸到我们公司来，不过不是法律相关业务。但作为你姐姐，我还是希望我未来弟媳能够有更好的工作，更多的收入。”
　　“我再问问孙芸吧。”
　　“你在干嘛，一直看手机。”孙芸专心开着车，问了陆非痴一句。
　　“跟我姐说些我要来省城工作的事情。”
　　饭桌上，陆非痴姐夫知道他要来省畜牧局工作后，一直很高兴，连连夸赞他能干。还说下一步等他老丈人退休，就可以搬到省城来住了。当然，也说起了住房的事情。他望了陆若愚一眼后，直接表了个态：“我跟你姐商量了下，也征求了两位大人意见，但还没跟你商量。你来省城工作，早晚要买房子，刚好我有一位朋友开发的楼盘就在省畜牧局附近，就预定了一套90平方的。当然首付款我跟你姐来，后续按揭你来还。”
　　陆若愚加了句：“首付款当然不是白送的，算是借的，你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还。如果房子不写你名字，挂爸妈户头的话，首付款就算是我们孝敬二老的。”
　　陆非痴工作满打满算两年不到，囊中空空如洗，省城房子的首付款肯定是不够的。
　　陆若愚继续说：“前面说的首付款，是我跟你姐夫商量的，你以后结婚，姐还是会从自己私房钱里给你包个大红包的。”
　　“有姐姐真好啊。”孙芸整晚都听着，不怎么说话，现在在车上终于似乎可以放轻松点了。
　　“芸姐，我来省城工作后，你看，住的地方基本不成问题，工作收入也稳定的。吃香的喝辣的不敢说，让姐姐衣食无忧我还是能做到的。”陆非痴说话的时候，还特地拍了下胸脯，又加了句，“这是男人的承诺！”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非痴想着车上她姐姐说的话，还是问了下，尽管他知道答案是什么：“芸姐，如果你来省城，这个律师事务所没有聘上，不是做律师你愿意来吗？”
　　“不做律师啊，那有什么意义啊。”果然，跟陆非痴想的答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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