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姑妈

　　两人笑了一会儿，杨家就来人接黛玉回去。
　　黛玉从园子里出去，正出二门，一个丫头跑了过来，跪在黛玉面前。黛玉吓了一跳，身边的人忙去扶她，她不肯，跪在地上哭着。
　　这会儿倒没什么人，但这样让人很为难。
　　“你是哪屋里的，这样是做什么，快起来。”
　　那丫头哭着回：“我是老太太屋里的，叫鹦哥儿。原本姑娘进府时，老太太想让我过去服侍姑娘。不曾想姑娘没要我，我就一直留在老太太身边。”
　　黛玉没见过这丫头，但知道有这么回事。当时过来，他们姐弟带的人不少，老太太就没让丫头过来伺候她，只叫去几个婆子。
　　“你即使老太太身边的，有什么委屈也该和老太太说。我不是你家的，帮不了你。”
　　那丫头又哭起来：“当日没跟成姑娘，我继续在老太太身边做个三等丫头。如今我岁数到了，不如大丫头们体面，老太太要放我出去。”
　　“这是好事，回家与父母姐妹团聚，还脱了籍，你哭什么，难道有人不许你出去。”
　　鹦哥儿是不想出去，她一个三等丫头，在老太太跟前露脸的差事轮不着她，本来就有些不得劲。前些日子听说宝玉房里的袭人领了姨娘份例，更是难受。
　　她始终惦记着当日差点跟着黛玉，黛玉是表小姐，身边又没多少人，她要是能去，凭着老太太赏的这一点，就是她身边的一等大丫头。
　　又听说宝玉对黛玉如何附小做低，想来将来黛玉成了宝二奶奶，她这样的颜色，与黛玉的情分，也能跟着沾光，当个姨娘什么的。
　　这些日子府里裁丫头，她不得体面，自然在其列。她不甘心，又听黛玉今日过来，一早等着，只求黛玉把她带走，好让一切都回到当年的轨道上。
　　她不住磕头，求黛玉带她走。
　　黛玉无法，对她说：“你我本没缘分，今日你求我，我也不能做什么。若是你出府有难处，我去回老太太。若是银两差些，我也能给你点，帮你一把。”
　　不管怎样，黛玉也不好把应当出府做良民的女孩子又带回去做丫头，这种事太缺德了。
　　鹦哥儿今日是打定主意要跟黛玉走，黛玉见她不说话，又不好走。好在早有人远远地看见，去回王熙凤。
　　王熙凤见到这人就知道怎么回事，让人把她带走，把黛玉送上马车，让她给林汀带句好。
　　鹦哥儿不比别的丫头有脸面，让人听说拉着表小姐裤腿求人家带自己走，让不少丫头背地里取笑过好多回。
　　老太太没罚她，她也不觉着自己哪里错，心里憋着一口气，非要弄出点名堂让大家都服她才好。
　　这边不说，黛玉回家后没几天，宝钗果然下帖子来请。他家真的搬了出来，如今在自己家，比在贾家自在。
　　宝钗办事妥帖，这回搬出来虽然贾母与王夫人不大高兴，但没闹出多大动静，大家面子上和和气气的。
　　王夫人还特意过来贺他家，坐下喝了两杯酒水。
　　宝玉不愿来，林妹妹家去了，宝姐姐也搬了出去。家里最出众的两个女孩都各自回去了，他越想越难受，索性躲在家里不出去。
　　因此王夫人只带了探春去，王夫人不爱热闹，喝了两杯酒觉得有些头晕，便要回家。探春忙跟着，王夫人不要她服侍，让她跟着王熙凤一块回去。
　　探春从命，去后头和黛玉宝钗一处坐着。林汀在外头和薛姨妈、王熙凤说话，薛蟠、贾琏负责接待客人。
　　王熙凤会奉承人，满嘴夸薛蟠如何争气出息，薛姨妈如何有福气。薛姨妈高兴，拉着王熙凤笑得合不拢嘴，一不留神说漏了嘴。
　　“你也有福气，等自己出来了，自己当家做主，再多生几个，只怕比我还强。”
　　林汀还在场，王熙凤脸色一僵，薛姨妈赶紧住嘴，说起别的，林汀也装作没听懂，不追问，顺着薛姨妈的话说。
　　探春一进门就发现她这屋子比蘅芜院精致不少，又见边上一礼盒上的纸条，是黛玉的贺礼。
　　她笑着，意有所指问：“薛大姑娘莫不是有什么喜事，林妹妹还特意送礼来。”
　　黛玉一时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说：“送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都是一些小玩意。改明儿宝姐姐有大喜事，我才要送上一份厚礼。”
　　探春捂着嘴笑，宝钗见她那自己做筏子，回嘴到：“只怕咱们还得先备着三姑娘的礼才是。”
　　黛玉见他们唇枪舌战，这才明白过来。她不说宝钗，打趣探春。
　　“不声不响的，没想到居然是你在前头。”
　　探春脸上没多少喜意，只摇头不语。钗、黛二人面面相觑，少不得问她。探春本就怀着心思来，她们追问了几句，探春让她们不许往外说，这才开口。
　　“头先听说了这么一回事，是川蜀的进京叙职的官员家派人来相看，还让人偷偷递了贴身手串进来。这几天没听到动静，好像在打探家世名声。”
　　黛玉说：“这么说来这事就跑不掉了，你聪慧能干，又饱读诗书，别人家打着灯笼也找不到这样的人物。”
　　宝钗想得更多，探春这样说出来，想来里面有文章，她自己解决不了，怕是来找人帮忙。她看向黛玉，心想探春这回大概是特意说给黛玉听的。
　　探春眼圈一红，又强撑着不失态。“可惜我不是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
　　嫡庶之分，从一落地就注定了。
　　黛玉不服：“怎么会有这样轻狂的人家？清清白白的好女孩，非要讲究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宝钗叹气，同黛玉说：“这些人是这样想的，庶出的女孩再好，到底是姨娘肚子里出来的。亲生母亲这边的亲戚都是伺候人的，对自己家无益。再者，也怕庶出女孩沾上生母的脾性，闹得家宅不宁。”
　　黛玉头一次听到这样的事：“可三姐姐这样的人物，略一打听就知道人品如何，连这也不成。”
　　探春摇头：“若是没有高洁之人作保，只怕难如登天，可那等人怎么会知道我的事。罢了，我一门心思伺候太太，日后如何，总有个说法。”
　　她自己主动岔开话题，闭口不谈，黛玉记在心里，宝钗一边看着，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也不急于一时理论。
　　吃过中饭，贾府派人来找王熙凤，说府里来了亲戚，说王熙凤认得，让她看看怎么接待。
　　探春要走，宝钗让黛玉去找林汀，她亲自去送。
　　宝钗让丫头婆子后面远远跟着，同探春说。
　　“你未免太心急了些，这样大喇喇地说出来，纵是林丫头这会儿听不明白，等她回家去一说，还能不明白？到时候只怕你两头落空”
　　探春自幼养在王夫人膝下，为了有个好前程事事以王夫人为尊。王夫人喜欢宝钗，她也对宝钗客气亲热。
　　但这会儿，她略显冷淡了些。
　　“那还能如何？左右现在也不能和他家亲近，就算这回得罪了，这三五年也见不着面，还能糟到哪去？”
　　见她步步算计得明白，宝钗也不好狠劝，只说：“好歹温和些，别伤了姐妹情分。”
　　探春冷眼看她：“咱俩都一样，你知道分寸我也知道。只是这回我不争，再等，只怕要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给人做登天的梯子。”
　　宝钗愕然，不好多说，只能送她出去。
　　黛玉去找林汀之前，薛姨妈正和她说贾家的八卦。有人上门打听探春，王夫人一味装聋作哑，连老太太也不说话，这门婚事只怕难成。
　　还有王熙凤，她往家里去信，和家里商量着，要找个机会从荣府分出来，和贾琏单过。
　　还要再说些细节，黛玉寻来了，她们住了嘴，又坐了会儿才回去。路上黛玉说了探春的事，林汀立刻明白探春的心思，但也不言语。
　　求到她头上，她也想伸手帮一把。只是不比薛家，贾家的事她如何管得了。
　　林汀只当这事无望，她手上还有事，皇后千秋，指名要见黛玉。她得带着黛玉学习宫中礼仪，等着入宫觐见。
　　皇后千秋当日，林汀带着黛玉赴宴。
　　在京的诰命夫人都进来道贺，贾家只有贾母能来，皇后却不想见她，传旨体恤贾母年事已高，不宜劳动，因此她家一个没来。
　　还没开宴，众人都在皇后宫里说话。林汀黛玉和瑞阳坐一块，在皇后下侧。忠靖侯夫人保龄侯夫人也在，不过坐的远，两家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
　　皇后头一次见到黛玉，特意把她叫到跟前看。黛玉貌美风雅，这几年在林汀身边跟着，身子也并不弱得厉害，十分出众，皇后赞不绝口。
　　众人见皇后抬举黛玉，不免心思活泛。瑞阳及时出手，招呼着黛玉往自己身边坐。众人见状也识趣，只能歇了心思。
　　一屋子人都在奉承皇后与瑞阳公主，偏这时候有人来煞风景。门口小太监进来通传，贤德妃求见。
　　皇后端着笑脸，让人赶紧进来。元春身着明黄宫服，被宫女们簇拥着进来，那排场和她回家省亲也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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