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家姑妈

　　有几个刚从外地回来的诰命夫人，还以为这位要比上头坐着的皇后还体面。
　　元春特意过来送礼，南海进贡的血红珊瑚屏风，完整气派，得好几个太监抬着上来。
　　皇后笑道：“妹妹何必这样客气。”说罢让人把东西抬到库房，也不多看一眼。
　　她还亲自牵着元春，让她坐在自己身边。元春恭谨端庄，两人一处坐着，和两个正宫娘娘一样。
　　皇后让元春坐在自己身边后也不管她，和下面的夫人说话。下面的人元春多半不认识，只能跟幅仕女图一般端端正正得坐着。
　　坐了许久都插不上话，元春有些着急。
　　看到林汀和瑞阳身边的黛玉，便说：“上回看到这个妹妹还是去年十五在园子里，没想到妹妹这么大造化，能进宫给娘娘请安。”
　　元春是想表示她与黛玉相熟，模棱两可的话想让众人以为她与杨家亲近。
　　黛玉站起身要行礼，皇后免了，林汀也不搭理她，她脸上挂不住。
　　皇后也说：“本宫一见这孩子就高兴，也是杨夫人会调理人，养出这么好的孩子。”
　　林汀哪里敢居功：“臣妇不过照看她饮食起居，还是自己会长，才长成娘娘喜欢的样子。”
　　皇后借着话头又去夸黛玉，元春更说不上话，只能闭嘴。她心里盘算着，这才多久不见，黛玉就能让皇后这般喜欢，许是有过人之处也说不定。
　　她在宫里日子不好过，看似人人敬着捧着，但总觉得不踏实，皇恩淡薄，她二三个月才会被皇上想起。每次使手段想获宠，总也不如意。
　　倒是巴结皇后的妃子，时常能见到陛下。
　　虽是她是贵妃，但宫里人并不十分敬她，每次想做点事都束手束脚的。她近来心神不宁，在筹谋些事，须得皇后点头才行。
　　因此，元春想借着这个机会巴结皇后。
　　看皇后如此称赞黛玉，瑞阳公主也这般护着她，她便想让这个女孩帮她一把。她万万不愿美貌鲜嫩的女孩儿进宫分宠，但想拴住她，因此想起宝玉的婚事。
　　她自己琢磨着，没往瑞阳身上想，看黛玉的眼神也热络了许多。
　　林汀没注意到她，倒是瑞阳看出了点苗头，知道贾妃在打黛玉的注意，心里不痛快，便和皇后说。
　　“前面都备好了，嫂嫂看是先过去，还是等皇兄考查完几个侄儿再一起过去？”
　　皇后身边的嬷嬷也说：“两位殿下都说要来给娘娘磕头，娘娘看是不是先移步到后殿，等皇子们过来？”
　　皇后点头，底下的人十分有眼色，自觉地起身告辞，去前面等着。元春也不敢坐，她是庶母，嫡出皇子敢朝她磕头，她也不敢受，只能起身离开。
　　眼看就要开席，元春也不好叫林汀和黛玉过来，前面的宴席又都是恭贺皇后的，她听着心里不舒服，就告病自己回去了。
　　人一散，不少诰命夫人来找林汀说话。黛玉是皇后请来的，有嬷嬷照看，瑞阳干脆把黛玉带着身边。
　　林汀和这些夫人交际，不过说几句场面话，大家相互认识一下，很快又走开找相熟的人说话去。
　　这些人里头，属林汀最年轻，大都聊不到一块。只有一位夫人，和林汀攀谈了许久。
　　林汀没认出她，说了几句话后才知道这人是四川总督夫人。她觉得这个官名有些耳熟，一时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夫人原不认识我，我们一家都在四川，特意进京贺皇后千秋。我们老爷是总督，我家的堂侄儿在小地方任知府。”
　　听她特意提起那位侄儿，林汀这才想起来，打听探春的人家就是四川那边的，许就是同一家。
　　“晚辈眼拙，夫人见谅。”温夫人也不怪，和她扯了几句才说到正题。
　　“你们家姑娘真是水灵，也难怪皇后娘娘和长公主殿下如此看重。我们不敢肖想林姑娘，也不知道夫人家里还有没有这样的好女孩？我家的男孩都长了起来，正相看人家呢。”
　　林汀知道她问的是谁，她和贾家几个女孩并不过分相熟，但大体知道一些，也不绕弯子，随口说了句。
　　“我自家就这么一个，不过玉儿倒有几个表姐妹，自幼一处玩耍，我也认得，都是钟灵毓秀的人物，不错的女孩。”
　　见这位夫人留意听，便接着说：“他家姑娘是贤德妃的自家姐妹，二姑娘文静，四姑娘秀气，三姑娘是贵妃亲妹妹，秀外慧中，操场家务也是一把好手。”
　　他家是打探过的，自然知道这些。
　　他家派人打探过，说那女孩的生母是个难登大雅之堂的人物。即便后来听说这孩子养在太太身边也不放心。
　　今日见了贵妃姐姐如此品貌气派，心里觉得妹妹一定也不错。
　　问林汀不过是顺嘴，即便林汀说她不好，她也打定主意要去探探贵妃的口风。
　　又说了会儿话，宴席开了，大家各自坐好，黛玉也回到林汀身边坐着。吃了几杯酒，看了戏，这场宴会热热闹闹地开始了。
　　到一半时，那位夫人说去更衣，过了半天才回来。
　　瑞阳和林汀一块出宫，林汀向来低调，只当瑞阳瞧上了黛玉，还有许多人不知道她与林汀许多年前就交好。
　　黛玉多吃了几杯酒，歪在林汀身上睡着了。林汀和瑞阳压低声音说话。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三嫂如此讨厌贾氏了，你瞧瞧她今日干得是什么事？别安安分分待在自己宫里就是嫂嫂最好的贺礼，偏偏巴巴赶来，还那般神气！恶心谁呢？”
　　林汀点头：“各宫娘娘都在后头等着，她倒先跑出来，这样气派，你看见下头那几个刚进京夫人没有，怕是误会她是太后了？”
　　瑞阳拉着她笑：“你何时也这么刻薄？她怎么招惹你了？”瑞阳还以为她也看见元春的打量。
　　林汀摇头，而是方才看见两广总督夫人蔫蔫地出来，又听宫女们说起一些事情，这才理清一些事情。
　　她先问瑞阳：“贾妃是不是不能生？”
　　瑞阳赶紧拉她的衣袖，耳语道：“你怎么知道？”
　　林汀也是猜的，瑞阳说：“不然你以为三哥哥怎么会纳她？要真生出半个贾家孩子，他还如何下手？”
　　“我方才听小宫女说，贾妃请遍了太医院的御医，如今正想和皇后娘娘商议，让她娘家送个医女进宫照顾，怕是有所察觉了。”
　　林汀宴席中间去更衣，今日更衣的人多，林汀就往人少的房间去。
　　人少的地方宫女自然懈怠些，有人不知道林汀在里面，偷偷在外面嚼舌根，都在说为何今日贾妃如此唐突，原来是有事求皇后。
　　瑞阳冷笑：“她连她祖母都见不着，从哪里弄人进来？更何况从宫外弄人进来哪是这么容易的事，她还不如多花些银子买通个御医来得快。”
　　“她大概也知道不成，还准备了后手。”
　　林汀把四川总督夫人来找她的事说给瑞阳听，“以前要是有这样的人家找上门，只怕他家敲锣打鼓地庆贺。这回亲自来找贾妃都不成，你说是为了什么？”
　　林汀听到那几个宫女说话，留意自己更衣的地方，回到宴席上后打发身边的丫头去套这几人的话。
　　几个丫头很快混熟了，就说起凤藻宫里的事。
　　那边的抱琴姑姑这段时间在吩咐人把偏殿打扫出来，又让人开私库寻摸年轻女子戴的头面，打点敬事房的公公。
　　大家还以为贤德妃要抬举某个年轻姑娘承宠，没想到宫里一直没动静。
　　抱琴又说是娘娘家里要来女孩，头先听说黛玉是他家表妹，还以为就是这个女孩。
　　如今看皇后这样抬举黛玉，长公主又护着，定然不是。
　　林汀却想明白了：“往宫里送了一个姑娘做了高位妃嫔，如今就缺一个孩子巩固地位，自己可能不能生，自然要最好准备借腹生子。
　　现找的自然不如自家姐妹可靠，把出生低微的庶女送进来做生子滕妾，死心塌地不说还有自家血脉。你说这个算盘精不精？”
　　这样的事连说书的都说不出来，瑞阳自幼被保护得好，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恶心得不行。
　　这还真是几斤几两都算计的明明白白，明码标价，真真让人作呕。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投生到他家，受这么大罪。活该他家倒霉……”
　　说到一半，黛玉迷迷糊糊地醒了，她们忙住嘴，怕她听到这等糟心事。
　　但黛玉还是听到了，当着瑞阳的面没露出来，回到家神情落寞，十分难受。
　　“我们从小一处长大，她素来心气高，要知道是这么个结局，只怕不知道怎么想不开。”
　　她红着眼眶，说：“我去和宝玉说，他最得老太太喜欢，不怕老太太不答应。”
　　要是宝玉真担得起事，林汀也不拦着他来找黛玉了。
　　“不必这样，那边都当宝玉年纪小不懂事，他说话不顶用。他家就算真的筹备此事，也要等一二年才能成，倒也不急于一时。
　　你不如把这事说给宝丫头听，她思虑周全，兴许能想出好对策。”
　　林汀不过哄着她，让她别着急上火急出病来，找宝钗又能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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