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韦恩小姐

　　天很暗的很快。

　　因为终年阴雨连绵，哥谭的黑夜与白天的界限模糊不清，难解难分。

　　城市里不分昼夜忙碌的人们，只有当某一刻他们抬起头，看见西边夕阳隐没在海平面之下时，才恍然察觉，原来夜晚已于无声无息间降临。

　　阿尔弗雷德再次敲开房门，替沉浸在忙碌中的庄园主人打开了灯，霎时间，屋内一派光明。

　　眼睛有些不适地微微眯起，布鲁茜侧过头看了眼时钟的指针，这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嗯……晚饭时间到了吗？”她揉了揉额角，长时间的凝神阅读后，眉眼间难掩疲倦。

　　“如果您能对自己的身体稍加爱护，可怜的老管家也不至于按时按点的提醒他早已经成年的主人不要忘记每日三餐。”

　　韦恩家的管家体贴的将晚餐带进了书房，但显而易见的是，他对自己的这一行为并不感到高兴：“我猜您眼下并不乐意去楼下的餐厅吃饭，但请别告诉我，除了移动餐桌这件事，您今晚还打算再来一次饭后消食。”

　　乖觉的把手中的动作停下，黑发碧眼的年轻姑娘闻言眨了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双手抱膝歪着头蜷缩在椅子上的模样像极了乖巧又无辜的小猫咪，“亲爱的阿福，”她软绵绵地开口：“我需要的你的帮助。”

　　“上帝作证，布鲁茜小姐，哥谭的地下最近已经有疑似蝙蝠人出没的流言隐隐传到地面上来了，我假设您该不会让我去帮你着重宣扬这件事的？”

　　年轻的韦恩家主坐在茶几前，一副自己正深深沉浸在晚餐的美味里无法自拔的模样。

　　白发苍苍的管家先生无奈地摇摇头，视线自还未完全收起的档案上一扫而过，这位年轻时经历颇多，直到若干年前这一代韦恩诞生不久才接过父亲衣钵告别过往的老人有些忧虑的替自己年轻而莽撞的主人整理起有些凌乱的书房来，等过了许久，才低声打破了这片空间里安静的氛围。

　　“我还记得，一开始，当年还未成年的您第一次准备以自己的名义对哥谭进行的第一笔拨款的时候，是这么对我说的……”镜片后的那只眼睛缓缓闭上，阿尔弗雷德语气低沉地说：“‘只是单纯继承父母和先祖的意愿，为不堕韦恩之名姑且对自己所生活的城市加以照顾’——当时的我对此报以的赞叹与欣慰，这种感情一直铭记在我的心中，韦恩小姐。”

　　多年前，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不妙啊，突然提起这个话题，怎么想都不愿意接受接下来的谈话了——

　　因为长久的阅读而变得略有迟钝的脑袋瞬间清醒，迅速将自己最近干过的事儿细数了个遍，心里大抵有数后，低头咬着一块熏肉的黑发姑娘无声扯了扯嘴角，明智的保持沉默。

　　而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管家背对着自己的主人，轻抚着书架上整整齐齐摆放的书脊，这些书本由一代代书房主人慢慢积累下来，其中的很多比自己看着长大的小韦恩还要年长——更有一些漫长年岁的东西，甚至不被允许随意地摆放在这里，而是被妥帖细致地收藏起来，放在了不易被触碰毁坏的收藏室里。

　　而如同这座庄园内那些需要细心呵护的古董一样，韦恩庄园所坐落的这座城市，也有很多、更多上了年纪的东西，虽然不为人所知，但同样需要被细心隐藏起来。

　　它们隐藏在角落里，埋葬在岁月的尘埃下，绝非死去只是沉睡着，一旦被惊醒，那将是难以想象的灾难。

　　有些东西，你当做不知道，那便不存在——在哥谭，这并非麻痹自我，而是一种箴言。

　　年轻的布鲁茜有着令他也为之惊叹的天赋与智慧，但她还太年轻，也太过骄傲……以至于对于一些东西，她可能过于轻视了。

　　虽然可能连当事人都不清楚，托马斯·韦恩与玛莎·韦恩的孩子，她能健康长大，绝不是一帆风顺。

　　一些意外可以发生，当他能够解决这些麻烦的时候，为什么不能纵容年轻的小主人去做些她想做的事情呢？

　　但是啊……

　　“韦恩家的孩子，在这座城市里，总得有她想要的自由……”

　　曾经宽厚的肩膀如今依旧，白发苍苍的老管家压下心底的忧虑，笑呵呵的转过身，带着一丝追忆的神情，继续说道：“所以，两年前您突然告诉我，继成为一名明星之后，又对顾问侦探这一职业心动不已的时候，我同样乐见其成，觉得这样也很好。”

　　“阿福，不得不说，哪怕直到现在，我也要对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感到喜悦——”

　　听到这里，布鲁茜总算不能当做若无其事了，她赶紧替自己的管家倒了杯茶，然后附赠了一个讨人喜欢的甜甜笑脸。

　　“当然还有一点点对于我自己从小到大一直以来任性的心虚……”

　　“这不和礼数。”一边这么说着，阿尔弗雷德无奈捧起被强行放进手中的茶杯，浅浅抿了一口之后，“您完全不必对自己的那一点点任性感到心虚，”他难得有些不客气地说道：“看在您一贯的作风上，我还以为您对此毫无察觉呢。”

　　黑发姑娘缩进身后的沙发里，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乐意的轻哼。

　　作为庄园内数个书房中最大且深得布鲁茜喜爱的一间，庄园主人待在这里的时间甚至比待在自己的卧室里还要长，因此，比起先代在的时候，原本只是单纯作为处理公务、阅读文件书籍的地方，现在除了靠窗的书桌外，尤其是各处角落，眼下添置了许多新鲜玩意，与原本沉静肃穆的氛围截然不同。

　　迥异于各种现代化的设施，如今这里的空置处被大量纸质的档案充满；一些比起书房更适合待在档案保管室里的东西在这里随处可见，夹杂着一些陈旧的报纸，走近了，甚至能闻到阴沉腐败的苦涩味道。

　　这并不是适合年轻人去接触的味道。

　　“布鲁茜小姐，请告诉您担忧的管家，您清楚自己最近在做什么吗？”换作以往早就轻轻放过，但出于某种来自预感的忧虑，管家先生以一种不易察觉的咄咄逼人的态度，轻声对侧过头仿佛对墙壁上的花纹产生浓厚兴趣的主人进行劝告。

　　又怎么会不了解自己养大的孩子，虽然有着身份上的天渊之别，但从感情上，眼前的小主人与自己的孩子又有什么差别。

　　而与此相应的，这么多年来，他对哥谭的了解，也同样深刻。

　　正因如此，他才会在看见布鲁茜一步步摸索探究的方向感到不安。

　　“我们都知道哥谭是怎么回事，真要追究起来，哥谭市警察局百年来经手的各种记录，那恐怕再来十个警局也装不下，更何况那也仅仅只是这座城市的冰山一角而已……布鲁茜小姐，我不能沉默地看着您，我亲手看顾下长大的孩子，韦恩最后的家族成员，就这么白白将自己最年轻的时光投进那个深不见底的领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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