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〇八
此时深夜。
天空照常飘着细雨，寒流自海洋来奔淌在由钢铁岩石铸就的森林里，带来连烈酒与火焰都无法驱散的入骨寒意。
但天气的糟糕并不能影响人们寻求乐子和刺激的热情，这座城市里，一些只在夜晚才会露出第二张脸孔的地方，此刻正在狂欢。
如今的哥谭还没有后来的那些奇奇怪怪多到不行的小道规矩，但已经足够群魔乱舞，贫穷与富裕之间的夹层里，奇装异服或是言行混乱只是寻常，在这里，对于那些遮住脸面的家伙，人们往往报以理解，因为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做的。
最近的哥谭有些动荡，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又好像是惊弓之鸟，暗潮涌动下，默契形成表面的若无其事已经竭尽大部分帮派的精力。
在这样的情形下，一些猎食者们搞出的响动就格外引人注意。
就好比之前在某个私人港口发生的烟花比赛，放在以前只是浪潮上的一朵水花，但在现在，无所事事的不安分子们硬是能把这个物尽其用，玩出新的花样来。
作为难得一见被庞大资本与帮派们把控的城市，帮派一旦出现变动，那么大量的劳力被解雇或是被消耗总归无法避免，尽管大家都试图收敛，但底层人士可不会在乎这些‘大人物’们的顾忌，不断闹腾下，原本隔岸观火的警员们也顾不得幸灾乐祸，被动地牵扯进来。
总而言之，现在的局面尽管危险，但也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
于是……更加混乱的局势已经近在眼前。
但再糟糕的的地方，也有一些不知道是太悠闲还是操心过多的家伙，试图让自己生活的地方不要变得更坏，于是饭后消食也成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这种时候还能看见熟人的感觉可真不错。”
酒吧边缘，稍稍远离喧闹氛围的边缘处，穿着酒保服的男人嘴角咧开一个愉快的弧度，轻轻将酒杯推向等待着的客人，模糊的灯光下，酒杯内的液体流转着迷离的光芒。
“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提醒你一句：鬣狗就在这里——你可没挑个好时候。”
坐在吧台旁的客人对酒保的殷勤招待无动于衷，也并未对那色泽艳丽的酒水产生多大的兴趣，他默不作声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钞票替换在杯底，将纸条塞进口袋前视线自其上一掠而过，随后便起身离开了。
全程静默无声的客人在这里可是很罕见的，但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这场短暂的交流并未引起在场其他人的注意，在获得了想要的东西后，凭借着出色的防追踪技巧和灵活的身手，如同滴水融入大海，这位安静者自这片从未真正安静过的地方顺利脱身。
但这一切，就今晚的行程来看，只是一个开始。
下一站，这位带着礼帽浑身包裹在长风衣里，看身形是为男性的饭后散心人，打算去探望一位很久没见面的老朋友。
熟门熟路地穿过大街小巷，道路慢慢从狭窄变的宽敞，今晚月色不明，第五大道路边的灯光惰怠地向四周泼洒着有限的光明，路上行人稀疏，行走良久，才会与寥寥几辆车擦身而过。
在这样的环境下，以一种不紧不慢的步伐朝着目的地前进的人甚至有了点闲心，开始暗自考虑需不需要找个时间去给政府捐笔钱，让他们好把城市里的路灯修一修，权当日行一善积积人品。
但比起修好路灯，某些人大概更乐意去用这笔钱好好丰盈一下自己的钱包吧……一念至此，压得极低的帽檐下发出了一阵低而短暂的笑叹声。
大概是连自己都觉得这个想法有些荒唐，风衣人摇了摇头，抬起脚步入了面前建筑物的大门。
不复白天里的人潮如织，深夜里的哥谭总医院里连值班的护士都不知踪迹，除了宽敞的大厅外漆黑一片的景象就算是放进恐怖片里也完全没有违和感。没有了接待的护士作为引导人，想要在庞大的就诊记录里找到目标的难度可谓不小——
不过，连风衣自己都是查了半天才追踪到老同学的行踪，而以对方的习性，恐怕就算是询问护士小姐也会一无所获。
索性风衣对自己的探查手艺有着巨大的信心，凭借着几个小程序，她很快就确定了目标。
于是很快，隐藏了踪迹缩在某间病房里的某人就很不愉快的见到了一位不速之客，“你是什么人！？我就知道手下人尽是些蠢货！”
半躺在病床上的年轻人哼哼唧唧的，完好的手掌用力拍打在身侧的扶手上，一脸不快地瞪视着不见面目的访客，在这个时间点恰到好处的避开了他的保镖，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的手下呢？！有人摸进老板的房间里都没看见吗！他们都死了吗！”
“只是晕了而已。”
风衣男——不，鉴于拉低的帽檐下传出的嗓音模糊不清，明显是变音器后的产物，观察对方连六英尺说不准都不够的身高，病患先生并不能十分肯定对方的性别——但就算是看在见鬼的同病相怜的份上，决定忽略这个细节的病患抖了抖自己那条完好的腿，破罐子破摔的大声嚷嚷：“我姑且认为你这么晚避开所有人费尽心思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快点说已经到我晚休的时间了——”
“并不是费尽心思。”不大不小的刺了这个虚张声势的家伙一句后，来访者慢吞吞点了点桌子，带着手套的手指下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黑漆漆的哑光小玩意，变音器传出的话语十分冷酷无情，“小科波特先生，我有点问题想要咨询你。”
弱小又无助的科波特先生眼神余光刚刚扫过桌面就仿佛触电似得飞快挪开了，他努力克制后仍然失败的语调活像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
“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
“我不——”
“行了，”不耐烦地打断了对方，风衣又掏出一把匕首整齐地摆放在手枪旁边，“最近哥谭这么热闹，连一些帮派都缩手缩脚，但总有点例外……所以，我就来问问你们科波特又在暗地里搞了什么事情。”
年轻的□□继承人尖叫道：“你为什么不去找我爸啊！”
“他不是中风住院了吗。”风衣人在高高竖起的衣领后勾起一个冷笑：“或者更直接点——不来问你，我难道要去问个死人吗？”
“……”断腿先生顿时哑然。
瞧着对方沉下脸，嘴角紧紧绷起的样子，风衣伸出食指轻轻挠了挠扳机，哑光的小玩意被勾在指尖悬空晃荡着，冷硬的合成音里微带笑意的在死寂的空间里回响。
“或许，我去问问你的兄弟，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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