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下岗回家种田

　　实实在在的折腾了一天，绵绵困意战胜了娇小姐身上的矫情毛病，让头一回睡木板床的锦音沾床就睡。隐约听到鸡啼时，她还只是半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往一边瞧去。

　　和她同床的小豆丁方心妍已经起了，一手抓过放在床头边上的衣服慢吞吞地自己穿了起来。

　　等会儿，这是该起床了？
　　还迷糊着的锦音一激灵，顿时清醒了，赶紧爬了起来，紧跟着穿好了衣服。因为心里紧张，她的动作居然比方心妍还要麻利一些，等她都穿好衣裳了，方心妍还在跟外衣作挣扎，小手在半空中一甩一甩的，愣是没穿进衣袖里。

　　锦音纳闷，穿个衣服有那么难吗？

　　她定睛一看，顿时哭笑不得。

　　原来方心妍也没彻底清醒，上下眼皮跟打架似的死活不分开，一张小脸皱得跟包子一样，使出吃奶的劲儿去摸了也愣是没够到衣袖。她委屈地哼唧了起来：“姐姐……呜呜，心语姐姐帮帮我……”

　　锦音脸上的笑淡去了。

　　似乎每个人都在惦记着方心语。在赵家的时候就不用说了，赵家那二位本来就是方心语的家人，她占着不得理，又不想为了抢这些莫须有的宠爱而闹得失了自我，所以她干脆回乡下了，这里才是她的家。
　　但回来之后，即使方信鸿与刘舜华再怎么努力表现他们的惊喜，她与他们的隔阂依然存在。甚至……他们心里还是会念着方心语的吧，就像方心妍这样。只不过他们年纪大，心里能藏住事，不表现出来伤她的心罢了。

　　其实她也知道，方家可是把方心语当亲女儿养了十三年的，这份感情哪能说淡就淡呢？她就是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就能做到把感情当作贴在墙上的纸，不要时轻轻一揭就能丢掉，仿佛往日时光都是可有可无的摆件，想要时视若珍宝，不想要了就弃如敝履。

　　锦音惘然。
　　她这是魔怔了吧？

　　她昨日在赵家跪着时心里想的是走了便走了，他们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们；可当她真的走了，她先前被封住的感情又一点一点地涌上来，忍不住地觉得不甘心，甚至还有些……怨怼。

　　她的身体里仿佛有两个她，一会儿这个赢了，跟她说“种田好种田妙，离了魔窟好睡觉”；一会儿又是那个占上风，在她耳边呜咽“我到底哪里不好，他们凭什么不要我”。两个声音拼了命的打架，搅得她心烦意乱。

　　有什么好吵的？来都来了，难不成真要她拉下脸跑回去向赵大老爷认错？那样岂不是如了赵锦茹那种人的愿？

　　再说，她这会子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呢？

　　锦音晃了晃脑袋，把杂七杂八的想法甩去。她上前去帮方心妍拉住袖子，让小豆丁顺利穿上衣服，再细致地替小豆丁把皱了的衣服整理好。她也是第一回伺候人穿衣服，成果尚算不错，给她带来了一点信心。

　　“谢谢姐姐。”方心妍在迷糊中察觉到有人在替她穿衣服，声音甜甜地道谢。她努力地睁开眼，模糊间看见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

　　正在灶前忙着准备早饭的刘舜华听到两个小姑娘的尖叫声，赶忙丢下手中的活计往房间里跑。她撩开布帘，看到的就是锦音与方心妍各坐一边，愣愣对视的画面。听到门边的动静，两人齐刷刷地扭头望着刘舜华，颇有亲姐妹的默契。

　　看样子不是什么大事。

　　刘舜华放心了，默默将手里的菜刀藏到身后，温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

　　直到一家子围在桌边吃早饭，两个小姑娘闹出的事也还在被家里人笑话。

　　闹剧的罪魁祸首方心妍被笑话得最多。原来她一早迷迷糊糊的，忘了昨晚上和她一块睡的不是过去的心语姐姐，而是新来的锦音姐姐。她一睁眼，看到的不是熟悉的面孔，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自己一觉睡醒不知梦游去了哪里。

　　锦音也被她吓了老大一跳，情不自禁就跟着叫了起来，闹得一屋子人全清醒了。
　　“心妍啊心妍，枉爹爹一直说你是咱们老方家最聪明的孩子，没想到你居然连你二姐都认不出来，太让爹爹失望了。”方信鸿装模作样地长叹一声，捧起碗喝了口稀粥。

　　方心妍把小嘴撅得老长，小声嘟囔：“爹爹的话和哥哥一样不可信，一天一换的，咱们家仨兄妹都当过老方家最聪明的孩子。”

　　安静吃早饭的方明远瞪圆了眼，不明白这火怎么又要烧到他身上了。他正想用筷子敲碗以吸引大伙的注意力，谁知他刚把蹄子撅起来还没动呢，他娘就一个刀眼剜过来。方明远被他娘盯得冷汗涔涔，乖乖地把拿筷子的手放好：“心妍，你下回挤兑老头子的时候能不能别带大哥？大哥究竟哪得罪你了？”

　　他这话说得两个人都有意见。

　　方信鸿：“臭小子，你喊谁老头子呢？”
　　方心妍无辜地说：“我没有挤兑爹爹，大哥别胡说。”

　　家里老幺到底是最受宠的，人嫌狗厌的老大一开嗓，方信鸿就放过小女儿转而向大儿子开炮了：“方明远，你瞧瞧你！你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净挑拨我和心妍的关系，你说你是何居心啊？”

　　方心语赶紧附和，争当亲爹的应声虫：“就是，就是。”

　　突然就里外不是人的方明远：“……”
　　他瞎掺和什么呢？吃饭！

　　锦音双手碰着碗，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刘舜华做的野菜稀粥。大概是为了迁就她，今天的早饭从粗糙得难以下咽的窝头变成了易入口的稀粥，味道对吃惯了山珍海味的锦音来说自然不算好，但也在可忍受的范围内。

　　瞧见锦音的碗空了，刘舜华麻利地接过去，又给她舀了大半碗：“来，多吃些，稀粥不顶饱，吃饱了才有力气。”

　　锦音不敢有微词，双手把碗接回来：“有劳。”

　　刘舜华说：“你这孩子就是客气。”

　　方明远唏哩呼噜地又喝光了一碗稀粥，抬手用袖子随手抹了把嘴，突然想起正事：“对了，爹娘你们等会儿是不是要带赵……不是，是二妹上村正那儿认人？”

　　刘舜华点头：“对，我们昨晚出去还碰到修平了，我就顺口跟他提过这事。”意思就是这事已经跟程家报备过了，于情于理今早这趟都是要走的。

　　方明远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了。

　　倒是方信鸿怕锦音紧张，提前给她喂定心丸：“那个……锦音啊，你等会就跟我们上隔壁串门去。你别担心，我们家和程胖子铁着呢，你就是去走个过场，让他做个见证。他是村正又不是天王老子，管不着我家认女儿的。”

　　他这就在锦音面前原形毕露，一口一个“程胖子”、“天王老子”的说上了。刘舜华叹了口气，背地里往方信鸿脚上狠狠一踩，微笑着说：“你爹的意思就是程村正为人亲和，不会为难我们。退一万步讲，难不成他还不让我们认回亲生女儿吗？音儿一会不用想太多，一切照常就是。”

　　虽说她也没紧张，但锦音还是配合着点头称是。

　　她对见村正没有多少忐忑，倒是觉得她亲爹娘的性子和她想的似乎有些出入。他们怎么好像只是外表看着像纸糊，内里还挺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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