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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灯
这个问题问的单禾一愣,思来想去也不知道他问她讨厌什么有什么作用,迷糊着如实答了。
“我最讨厌的就是那几个同哥哥作对的老家伙。”单禾想起那几个人也生气,愤愤答道。
“哥哥想要做什么都要受他们的指责,可是哥哥也只是想要洹奚更好而已。爹爹留下辅佐哥哥的这几个人就是老顽固!就连五公主到这里来他们还意见不一,吵了哥哥一顿。”单禾也很是苦恼,这些人既想要从中得利,又不想付出什么,王庭和阡柔都不想得罪,甚者,有一个还动不动就想以死谢罪。
单禾觉得这样着实丢人,哥哥夹在中间,明显情绪下沉许多,所以她提起这些人来,就恨不得咬牙去说。
桑淮和容韫对视一眼,看来从这小丫头身上能得到不少他们从外面打探不到的消息。单奕这个族长之位坐的并不顺利,几个族中老人成日以资历威压他这个比他们想法更多的更开阔的年轻人,单奕碍于族中的和平以及父亲的嘱托,对于这些不同的意见总是保留,久而久之,养成一股不正之风。
就连哥哥喜欢的姑娘,都被这几个老家伙胡搅蛮缠的给搅黄了。
单禾平日里一提到这些就会被哥哥训斥,自己生闷气,所以现在有人问,一股脑的倾倒出来,在看到二人的目光之后,单纯的单禾终于意识到不对:“五公主不会将此事告诉我哥哥的吧?”
“当然。”桑淮笑着答应她。
“那就好。”单禾松口气。
此时外面传来声响,是单奕发现妹妹不在自己的营帐之中正派人寻找。单禾顾不得别的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桑淮和容韫听完单禾的说法,再想到今日单奕的表现,立刻都明白,单奕缺一个能够同这些人分道扬镳的决心。
既然知道了对面的难处,那就替他解决些问题,让他们能够顺利的完成这次游说。
也来不及睡,桑淮同容韫又讲了些新的想法。
第二日的游说容韫转变方向,不再是将单奕作为重点,而是以同王庭战后的利益,放长线吊单禾口中的那些老顽固作为重点。
这样的说法就显得颇为有效,单奕并非傻子,在单禾进来送东西的时候不由得看她。单禾眨眨眼,装作没看见。
桑淮没有想到的是,结束一日的讨论后,单奕请她到营帐中单独讨论。
容韫为此并不担心,甚至还说她不会出什么差错。
桑淮也不知道这人的自信是不是天神所赐予的。不过她心中的确没有什么负担,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并不怕。
但她也不是只身赴约,她带上了安萤给她的臂钏,想要顺便问一问能否找到安萤的心上人。
“我想做的就是将族人的利益放在首位。”单奕道,“除此之外,与阡柔之间的恩怨反而排在次要。”
“你是想在我的身上得到什么好处?”桑淮知道单奕为何要同她单独商议,看来是族内的纷争使得他还想要在她的身上多得到些什么,再做出决断。
反而这个问题对于桑淮来说很好解答。
“我无法对洹奚进行任何的保证,我回来只是想为我阿姐报仇,更何况阿爹现在下落不明,你同我谈这些我无法给你回答。”桑淮道,“有谁告诉你我一定会登上西越王位的?”
“现在你的眼前就只有两条路,第一就是归顺王庭,同我作对,第二就是跟随阡柔,将王庭击溃。你自己已经有了决断,为何还要犹豫?两条路一条生,一条死,已经很明白。”
“五公主不知道的是,王庭已经给我密信,明日就会派人赶来,到时还不知会是如何决断。”
“你在威胁我。”桑淮反倒是没了同单奕继续说下去的想法,这个人桎梏太多,思虑甚重,她不想再同他多做纠缠,这个人这样弯曲的心思,需要他自己去想明白,不然以后会有无穷的麻烦。
这是容韫昨日告诉她的,对付这样的人,说多少都没有用。
桑淮等不出单奕果断的答案,决定离开,起身时,塞在袖中的臂钏掉落,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沉闷响声。还未等她捡起,单奕也看到那臂钏,先她一步将那臂钏捡起。
这袖子果然是没有中原的那种衣衫袖子好用。桑淮懊恼道。
正准备去要回那臂钏时,单奕如同发疯一般红着双眼,顾不得礼节,抓着桑淮的袖子问她:“她人在哪里?”
“谁?”桑淮被突如其来的绝对力量捏痛,感觉手腕已经不属于自己,说话都带些哭腔。
等在门外的容韫此刻也闻声进门,身后还跟着阻拦他的侍卫。
“放开她!”容韫两步上前将桑淮从单奕的手中解救出来。
单奕慢慢从疯癫的状态之中抽离,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立刻行礼道歉,整个过程没有松开那单只的金臂钏。
“五公主,求你告诉我,安萤她在哪里?”单奕迫切问道。
“你认得安萤。”桑淮立刻明白,“你就是她念念不忘的那个心上人?”
单奕猛的点头,没了往日的不苟言笑。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安萤的下落。
“不会错的,绝对不会错的,”单奕喃喃,“这是我亲手为她打的金臂钏,上面还有我为她刻的萤火,绝不会错的。”
说着,他把那金臂钏抱进怀中,与自己心脏相贴。
“她在生命的最后也不忘嘱托我将这对金臂钏带给你。”桑淮回忆起安萤滑落的手,心中也跟着痛苦,“她死了,死在庆国皇城中,死在西越打破两国和平之后的那个月里。”
单奕整个人像是没有了力气,他呆呆的看着手中的臂钏,从刚一开始听闻安萤的激动,再到听到安萤死讯的心如死灰,大起大落之间整个人瞬时被抽空。
“她说要等我的。”单奕已经不再关注桑淮二人。
“我们离开吧。”桑淮看向容韫。
偌大的营帐留下单奕一个人,由呜咽声再到撕心裂肺的嚎啕,单奕彻底卸下他平日里的伪装。
桑淮是在单禾口中陆续得知单奕和安萤的故事。
单奕那个时候还不是族长,更不是族长的最佳人选。他野心不大,只想为族人做点事,并不想做族长,所以他很快认识同族的安萤,两个人互送定情信物,是准备成亲的。按照西越的规矩,私下定过终身就差一步对先祖起誓,单奕想要先通过自己的父亲,两人再成亲。
事情到这里本应该是两人顺利成亲,和美在一起,白头到老。
谁知变故徒生,单奕的哥哥,也就是接替族长之位的人意外坠马,使得单奕不得不被迫接替他哥哥的位置。
而作为下一任的族长,婚事便没有那么的自由,他同父亲提起自己的意中人,却遭到族中许多人的反对,他们坚持他必须要娶哥哥曾定亲的那个女子。
他当然要抵抗,但抵抗的结果是,安萤被抓起来,他不得不做出一个决定,是要这族长之位还是要安萤。
他的父亲只有他们两个儿子,这几乎没有选择,逼迫着他选继承族长的位置。
单奕在这种两难抉择之中,痛苦不堪,他不忍心看到安萤痛苦,他是爱着安萤的,所以他们决定逃离这里,去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过活。
没想到的是,他们半路就被抓了回来,他们不敢惩治单奕,只得是折磨安萤。到最后单奕看不下去,松了口。
他说他可以留在洹奚,但是他们必须放过安萤。
他爹答应了他,只说是要将安萤送走。
单奕和安萤最后一次见面,单奕告诉安萤,自己要去闯荡,在成为西越最勇猛的勇士后再回来娶她。
安萤哭着答应,还不断地重复着一定要去找她。
单奕应了。
没想到的是,等他偷偷去他爹给的地址去寻找安萤的时候,那里早已经人去楼空,根本没有安萤的踪迹,他问了许多人,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
他挣扎过、彷徨过、寻找过,可是他的姑娘到最后也没有寻到。而他再继任族长之后,也被磨平了棱角,任由这些老顽固们摆弄。
他只是想要安萤的下落。
可是等来的却是五公主所带来的噩耗。
桑淮听完这个故事,不知道要作出什么反应。她只知道,那个被卖到皇城的安萤,最后还惦记着她的心上人,成为西越最厉害的勇士,然后带她走。
她到生命的最后一刻,还沉浸在他所为她编织的谎言之中。
桑淮将手中单只的臂钏也带给单奕,同时也得到了他们此行最想听到的结果。
那就是单奕决定跟随阡柔,不再中立。
事情圆满结束,桑淮并没有感到放松。
王庭的人比想象中的到的早,在得知单奕的决定之后,同桑淮相遇时都带着一股杀气。桑淮才不怕,正好让这些人给她那二哥带个信。
“告诉我二哥,让他小心些,之前的账,我会同他慢慢算。”
·
有了洹奚,其它一些部族也立刻向阡柔发出求和投靠的信号。
这正是他们想要看到的。力量慢慢的壮大,这样才能够有十足的把握去同王庭对抗。
王庭中。
坐在中央的青年在听到手下带回来的桑淮口信,顷刻间勃然大怒,将所有能够看到的东西统统掷在地上,各式的物什倒在地上,满地的碎片格外狼狈凌乱。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他破口大骂,眉宇间阴沉带着怒意令人见之不由得畏惧。
底下的人们跪倒一片,但无人敢说话。他们深知眼前人的脾性,此刻出头的,定然逃不过一个死字。
桑谨处理几个不顺眼的下人,独自一人回到寝宫,到囚禁着他父亲的那座地牢之中。
没有说话,满是怒气的他抽出一旁的辫子,狠狠的向老西越王身上招呼。
那鞭子带着粗盐,打在人身上火辣辣的痛,老西越王忍不住闷哼出声。他知道自己发出声响会换来更加残酷的对待,所以多次下来之后,变得沉默,整个人像块木头。
终于发泄完自己的怒火,桑谨丢掉沾满血的鞭子,看着老西越王,不受控制的狂笑。
“你是不是以为桑淮那个小贱畜会来救你?别做梦了。她还没有离开王庭时,曾经偷听过我们的谈话,你亲口告诉我,要我杀掉她的时候,她就躲在书房角落听到一切,她才不会来救你。”
老西越王受肉身之痛时都没有出声音,在听到桑谨的话后,忍不住呜咽什么。
桑谨仔细听,才听懂,他是在骂自己畜生,引得他又是一阵狂笑。他的神色已经近乎疯狂,或者说他每次到这里来,情绪都会非常失控。
“就算我真的失败,死在王座之上,我也不会放过你们。”桑谨恶狠狠的道。
“你那好女儿带着大半个西越来报复我,我怎么会让她好过,就算是你现在给我那数十万精兵,我也不稀罕。”桑谨道。
他想得到的都没有得到,都怪桑淮!他当然不会让她好过,还有这个躺在这地牢中动也不能动的人,就让他们一起死在这里好了!
十几年的恩怨一朝清算,好啊!好啊!
桑谨心中有了更加恶毒的想法,他要整个王庭一起陪他!
比起地牢中的阴暗可怖,桑淮这边阳光明媚,轻松得多。
她接下来的计划就是整合兵马,在祭祖大典前攻入王庭,为阿姐报仇。
在那之前,她有一段时间可以休息。这些天的劳累也的确让她的身体处在崩溃的边缘,幸好她以这些日子太累敷衍过去,才没有被阡柔众人一直追问。
好不容易可以休息,桑淮拉着楚淮誉去晒晒太阳。这些日子情绪紧张,她能感觉到这个人又有些深思恍惚,让她不由得担心。
顺便他们两个也能躲躲清净。
其实说起来都怪她和容韫在洹奚回来,不小心还带了个麻烦回来。单奕经受过安萤的打击之后,一不做二不休,以铁腕手段处理了族中那些烦人的老顽固,也算是得到了自有。可没有想到的是,得到自由的不只是单奕,还有他那个妹妹,单禾。
一人单骑到达阡柔,并且赖着不走。单奕也管不了她,只得托信希望祇戈能够帮忙照顾一下。
单禾的到来,给他们增添了许多的乐子,但更多的时候是一种麻烦。因为她实在是太吵了。
尤其是和祇戈两个人一起。
一个祇戈已经够楚淮誉不理解了,再多一个单禾,有时候桑淮都找不到楚淮誉的影子。
桑淮这才叫了人出来躲开他们。
他们现在是在久黎的那个近河的营地,水源带给这里一阵清凉,吹拂的野草也发出簌簌响声,听起来格外的舒服。
“楚淮誉。”桑淮见人盯着一处发呆,不由得叫他。
平时楚淮誉都会应声,今天也不知道想起什么,根本无视她的呼唤。
桑淮无法,只得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有现在这个名字吗?”
见人还是不应,桑淮自言自语:“这不是我给你起的名字,依照我所想,我是要随你的姓氏,给你叫楚楚的。可是阿姐听到这个名字,说这是给姑娘的名字,是不能给你起的。”
楚淮誉在听到桑淮说起阿姐,才会非常认真。
桑淮也是无意之中发现的,不过她也不介意同他多说些阿姐的事情。见楚淮誉听得认真,桑淮继续道,
“她说,既然是我捡到的你,遇见就是一种缘分,所以起了淮誉这个名字。阿姐还教我写你的名字,但我同一起学的字搞混,才有了现在你的这两个字。”桑淮似乎也想起从前种种,很是开心。小时候的她根本没什么愁思,唯一苦恼的是为什么要有那么多的功课。
阿姐也会教她写字读书,但她更喜欢抓鸟扑蝶,让王庭没有安生之日。
回忆过去,总是快乐,还是要面对现实的。桑淮将这个道理告诉楚淮誉,她说,阿姐泉下有知,也一定希望他能够好好活下去。
楚淮誉依旧没有应声。
“你一定不要寻短见,就算是为了阿姐的心愿,为了我,也要努力撑住。”桑淮道。
“我会的。”楚淮誉的发带被风吹拂 ,像只振翅的蝴蝶。
桑淮真的非常担心楚淮誉,他的状态没有办法让她不在乎。她在王庭的伙伴不多,楚淮誉算是一个,也算是见证了她的起落,所以她不想楚淮誉有事。
再一次得到楚淮誉的应允后,桑淮才算舒口气。
没等她缓过神来,不远处的吵闹随之而来,身边一阵风刮过,楚淮誉又溜了。
不用看,来人是祇戈和单禾,也不知究竟是为什么,两个人能做到一见面嘴就不停,一直在说。桑淮也头痛,抽身离开。
没想到的是,她在营帐中睡觉也躲不过二人的摧残。
她身体的缘故,睡得很沉,一觉醒来,天已经黑透,而单禾不知什么时候到她的营帐外,等她一醒就进来找她。
“干什么。”桑淮再也忍不住,决定再睡个回笼觉。
“公主,什么是乞巧节?你见多识广一定知道。”单禾巴巴的望着她问道。
“乞巧?那是中原人过的。”桑淮刚睡醒,说话带着些娇憨。
“那为什么容韫让我来叫公主去河边放河灯?”单禾歪着头,似乎很不理解。
“你为什么听他的?”桑淮反问,“他是中原人,想过就过。”
不过很快,桑淮就知道她不出去一趟根本不行。容韫让单禾来叫她,就是存了心思让这孩子一定要把她叫过去。
“他说如果我不能让公主去河边,也不让我放河灯。”单禾委屈巴巴,“我也很想放河灯。”
桑淮一时气结,但又无法,只得简单收拾一下,去找容韫算账。
等到河边,桑淮就知道单禾为什么一定要吵着放河灯了。
点点星火如散落星辰随水波逐流,点亮整条河流,尽头处与星空相连,分不清是星从天上来,还是灯越于天际。
身边的单禾已经没心没肺讨着去要灯了,桑淮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思忖。
单禾讨了灯,还没明白怎样放灯,就看到五公主来问容韫讨灯。
周遭已经有不知发生什么出来凑热闹的人,吵闹间单禾听不到两人说什么,只看到两人接近时,楚淮誉和祇戈也靠过去。
原来这灯这么好玩,大家都想讨来许愿祈福。
单禾更加专注的摆弄手中的灯。
桑淮接过容韫递来的灯,问容韫:“这灯是不是可以让阿姐听到我的愿望?”
“会的。”
桑淮点燃两盏,除却同阿姐汇报这些时日的近况,还用另一盏河灯来祈福。几个人之中,只有楚淮誉没有接过河灯,桑淮告诉他可以和慰藉亡魂,楚淮誉意外的看着她,生硬道:“我不需要。”
见他这种状态,没有人能够勉强他。
承载人们心愿的河灯就这样顺水而去,去往与天相接之处。
桑淮是在人群中最后离开的,她坚持着要看着自己的两盏灯顺水飘远才作罢。
“更深露重,回去吧。”容韫一直在不远处看着她,在最后一点星火遥遥不见,他才过来提醒桑淮。
桑淮依旧坐着草地上,没有动。
“你也有要思念的人吗?”她问道。容韫方才也放了一盏河灯。
“没有。”容韫回答有些僵硬,半晌,他的话语伴着风吹到桑淮的耳中。
“但是现在有希望幸福的人。”
“那还真是稀奇啊。”也不问他说的是谁。
她根本无甚兴趣。
“我没有什么亲人,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的父母相继离开我,在被卖掉两次之后,我决定自己偷跑。我一路跟着难民流落到皇城,遇见那时候的太子,他递给我一碗饭吃,于是我就用尽法子留在太子府,没有书就偷偷看,后来终于成为太子的幕僚,可我仍不满足,还想要更多的权力。我没有过什么朋友,身边的人常常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这些东西往往是权力,是金钱。”
这是他第一次同别人提起自己不堪的过去。
“只有这些才能够让我安心。”
“后来我位居朝堂,身边人怕我,臣子惧我,有时候上朝,我看着大殿,觉得哪怕人满为患,我也觉得周遭空空荡荡,有时候我想我会死在朝堂上。”
“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仰望天空。”
“你跟着我,这样的日子就不会再有了。我马上就要打进王庭,那里关系错综复杂,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桑淮被风吹得眯起眼,说话慢吞吞的,“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让我不知道你在图什么,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你继续跟着我就只有一个死字。”
“我自踏上这里的第一步开始,早就没有打算能够活着回去。”容韫比她还要坚定。
桑淮嗤笑一声,明显不信。
“你当初带我走,存心给自己留后路。也对,你所废的心思,又怎么会到我这里功亏一篑。”
“的确,我当初带走你,欺瞒你的身份,是我不该有私心。”容韫道,“但后来发生的事并非我所愿,尤其是永庆帝要处死你阿姐的消息。”
桑淮胸膛中的心跳猛然加快,像是一种预兆,又像是一种宿命。
“我不想听你讲。”桑淮果断地拒绝,“无论你怎样说,我们的立场全然不同,我无法理解你的所作所为,就像你也无法理解那时的我一样。你为人臣,先想到是黎民百姓,是权力,是帝王安危。我阿姐的命不重要,我的生死也不重要,我从始至终根本就不清楚你在想什么。”
桑淮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将自己早就愈合的伤口重新撕开,她越说越用力:“我之前不懂你在江南时哪怕是自己赴死也要保护百姓安危,甚至想要瞒住我是为何。现在我懂了,你容韫能心怀天下,那我为何又不能保护我所想保护的?”
“从始至终,我根本就不想原谅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桑淮道,“你现在就从我身边消失。”
容韫的心突突跳两下,他察觉出桑淮的不对劲,但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她就一个人坐在这里,动也不动。
“如果你想坐在这里,我回营帐带一件大氅过来。”容韫转身离开,不时回头望向桑淮,见她还在对着河边发呆,想着快去快回,没有想到不过是距离她稍稍远些,一声异响从身后传来。
再回头,桑淮倒在河边茂密从生的野草中,风吹着野草左右摇动,仿佛要吞噬她的身影,和这里融为一体。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昏倒。
上一次就在他来西越不久。
自己为什么不能再仔细一些?容韫无比懊恼,他两步并作一步冲向桑淮身边,没有想到的是被人抢先一步,把桑淮抱在他的怀中。
是容韫。
“你让开。”祇戈低吼道。他见桑淮没有离开,就一直在一旁小心守护,没有想到的是容韫同桑淮竟争执起来,最后也不知两人说些什么,桑淮被气的像先前一样昏倒。
祇戈顾不得同容韫争吵,将桑淮送回营地。
容韫伸手想要触摸桑淮,却是摸到她的手,还是盛夏,她露在外面的手也丝毫没有温度,那刺骨的寒意从他的皮肤直钻到骨头里。
顾不得细想,他急忙追上去,回到营帐外,被小兵拦住,是祇戈下了命令,不允许他进。
他自然着急,几次硬闯都没有成功。
这里的动静不小,自然是引来众人的围观。老族长、单禾,连平日里不爱管闲事的楚淮誉也跟出来,在听说是桑淮出事后,忙不迭过来问询。
几人问容韫发生什么,可容韫一字未提,只是焦急的等待着屋中的消息。
楚淮誉是对于两人的事最清楚的一个,他抽出佩剑,架在容韫的脖子上:“说,五公主究竟怎么了?”
“她在河边昏倒。”容韫只说这一句,便绝口不提。
就算他全部说清楚,那刀也不会挪开位置。
过了一刻,又或许是一个时辰,众人一直守在营帐外,直到面有怒意的祇戈出来。一句话也未讲,拳头直接招呼在容韫的面上。
幸好楚淮誉眼疾手快收剑,不然容韫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你究竟对她说什么了?她怎会比上次还要严重?”祇戈将怒意全部发泄在容韫身上。
单禾不清楚来龙去脉,扑上去阻止祇戈,希望他能够恢复些理智。
“为什么你一到这里桑淮就没有开心过一天?你究竟是什么来路,今日你全部说清楚!”祇戈已经是气愤到不能再气愤,他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自从容韫出现,桑淮就没有一日痛快过。
容韫还是咬紧牙关,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别再逼他了,他不会说的。”一道虚弱沙哑的嗓音从营帐门口传来,醒过来的桑淮苍白着脸目睹这场闹剧,不愿为这些事将所有人都耽误。
“从前发生的事,如果想知道可以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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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本书不会很长了,如果写的快十月一就完结了。
会写一个阿姐和楚淮誉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