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白月光当腻了

　　54

　　桑淮和容韫之间的气氛微妙，祇戈是能感受到的。他好奇忍不住去找楚淮誉询问，没想到不但一句话也没有问出，楚淮誉被他烦到找不到人影。

　　但随后久黎同阡柔事态的紧张让祇戈将此事抛之脑后，无暇顾及。

　　久黎被迫将营地撤离原来的位置，自然是不甘心，派出人马到旧地打探，两方免不了发生冲突。

　　之前几次都做的隐蔽，藏掖着怕被人发现，被阡柔发觉，这次格外不同，不但大张旗鼓的用探子打探，更是感到兵马的异动。

　　阡柔营帐中，几人围坐在一起商量对策。

　　“他们敢如此明目张胆，一定是有人为他们提供支援。”祇戈道。
　　这几年的敌对，使得他太清楚久黎究竟有多少兵力，如果不是有大概率的把握，久黎必然不敢冒这样的险。

　　“久黎已经不太能够向借兵，否则上次不会舍近求远去向边缘部族进行威逼利诱。”桑淮想起同楚淮誉在茶摊处理的那几个久黎的壮汉。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桑淮停顿一瞬，看向众人神色，果不其然，他们和她的想法一样。

　　“是王庭出兵支援久黎。”

　　这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王庭在西越各部族的地位是非比寻常的，有王庭在，西越各部族之间就不会如星散落。哪怕是王庭违背了各部族的意志，只要没有伤及部族利益，也能够继续照常运转。
　　这也是许多部族一直保持中立的缘由。

　　这次王庭出兵，明面上是在用久黎打压阡柔，实则是在向各部族宣告，王庭已经不再接受阡柔的做法，出面反对。

　　她那个二哥做事想来赶尽杀绝，若是这一仗败了，阡柔的下场、她的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虽然已经做过王庭出面的心中的准备，但当这一刻真正来临的时候，心中那块巨石依旧压的他们喘不过气。

　　老族长看着他们的讨论，没有插话。

　　在座之人各抒己见后仍未定夺，只得先离开。众人离席，桑淮坐着没有动。

　　她有话想对老族长说。

　　老族长恰也有此意，两人互相谦让，最后老族长让她先讲。

　　“王庭出兵除了想要帮久黎出一口气外，桑谨只怕对我也恨得牙痒。以他的手段，我们出一点差池都会被他抓住，再无翻身的余力。”桑淮想到桑谨的手段，只觉残忍，“没有我的参与，这件事还有可以反转的余地，若是……我是说很小的可能，阡柔扛不住王庭的压力，就把我交出去，桑谨还会放过阡柔。”

　　“五公主这是说的什么话？”老族长轻咳两声，“就算五公主没有站在阡柔这边，阡柔所要走的路也不会变。这两年西越的变化，我都看在眼里，在这样的局势中，想要全然置身事外绝无可能。更何况，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老族长叹一口气，盯着桑淮澄亮的眼眸真诚道：“五公主也看到我的身子撑不了太久，将来阡柔会交到祇戈的手中。我无法保证在我去后西越会如何变化，所以作为父亲，我想要尽可能的为他留下可以走的路。西越安宁，那傻小子才能带着阡柔更好的走下去。二皇子性子阴沉多谋，野心太大，而西越没有实力能够配上他的野心，所以我也必须搏一搏，赌他绝不会是带领西越走向更加繁荣昌盛的人。”

　　“在你来投靠阡柔，我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出现是为了打破二皇子主政西越的局面，所以将你留下。”

　　“五公主能让我气力全尽前看到西越恢复原先的模样吗？”

　　桑淮从来不知道老族长还有这样的想法，一时之间听得忘记接话。她和老族长目光交汇，良久，营帐外的风再也听不到呼啸声，她才听到自己说：“好。”

　　老族长和蔼一笑。

　　拒绝了问她老族长和她说些什么的祇戈，也错过楚淮誉无声问候的目光，桑淮回到自己的营帐，试图将所有的一切都隔绝在外面。

　　营帐中有香炉燃起袅袅青烟，极为熟悉，在皇城时容韫每日身上都会有的味道。
　　里面的空间不大，所以她很快就和站在屋内的人对视。

　　“我知道你不想拖累阡柔，但这对于现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容韫将一块浸湿的帕子递到她的面前，“你回到西越无论用多久，最后的目的都是解决掉你的二哥。无论时间早或晚，你最后都要面对的，就是你的二哥。”

　　“这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的事，所以你要做的就是鼓起勇气去面对。无论是哪一场战争，都会出现伤亡，你不必将这些都归于自己的过错，你只是在做对的事。”

　　桑淮听到这里，垂下鸦羽般的睫毛。上次祇戈夜袭她躲在营帐中哭，被他发现他有了今日的说辞。
　　不过也没说错罢了。

　　大抵是安神香的作用，桑淮一颗心落下来。
　　容韫拿捏她的想法的确精准，她自回到西越后，就想要直面二哥，可事到如今，她却打起了退堂鼓，她太害怕失败了。她不怕丢掉自己的命，而是怕站在她身边的这些人，会一个个的离开她。

　　她失去阿姐之后，再也不想尝试那种滋味。

　　容韫为什么会对她的想法知道的如此清楚？桑淮审视着穿戴已是完全融入西越风格的容韫，一时想不明白。

　　“出去。”桑淮毫不客气的下逐客令。

　　容韫没有留恋，但离开之前还不忘替她拨弄炉中的安神香。这是他自皇城带过来为数不多的东西之一，没想到先给桑淮用上。

　　营帐帘子一起一合间，将外面喧嚣开启后又全部隔绝。

　　原先在西越，她被阿爹和阿姐保护，现在她长大了，也有自己想要去守护的，她不能输。在王庭的桑淮可以被桑谨揉捏搓扁，也不意味着她现在还会延续曾经的状况。

　　桑淮坐在矮几前，望着无风直上的烟雾，想着老族长和容韫所说的话，自己心中徒增决断与勇气。

　　·

　　王庭出兵绝不是想要震慑阡柔，而是想要杀鸡儆猴，告诉所有同久黎作对的部族，阡柔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

　　王庭的兵马为杀他们锐气，先行一步同久黎出动兵马。他们想要夺回被阡柔占据的营地。
　　阡柔早已布置兵马沉着应战，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桑淮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再主动去往前线，她知道自己要打的仗还在后面。她相信阡柔，也相信祇戈，能够赢下这场战役。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里，久黎终于耐不住先行出兵，为了打阡柔一个措手不及，他们带着在王庭带来的精兵，势必要扳回一局。久黎族长，也就是桑谨的舅舅亲自领兵，想要打一个胜仗。

　　对面阡柔迎战很快，为首的那人并不陌生，是个小辈，阡柔族长的儿子祇戈。

　　两个部族原来并非和平相处，但像如此大动干戈还是第一次。

　　无需多言，号角战鼓在两军对垒时响起，随后便是金戈交鸣之声，响彻在这片草原之上。

　　这一场仗，除却对阵双方之外，也有不少部族在等待着最后的结果，最后的胜者会决定着西越的走向，关乎着这片土地上每一个部族的生死。

　　这场厮杀，在天明时开启，又在夜幕即将拉开时结束。战旗随风飘摇，不息的号角宣告这场战役的最终胜者。

　　“杀——”
　　“杀——”

　　嘶吼的声音仿佛要将天空划破一道裂痕。

　　也不知是过去一瞬还是一日，当代表阡柔的旗帜插在久黎的营地上时，浴血而战的祇戈松口气，他回望着整片战场，尸横遍野，连夕阳也染上一层血色，照耀在望不尽的平原上，格外的凄丽。

　　他的盔甲之上满是鲜血，是他奋勇杀敌的证明。
　　周围的人一批批的倒下，他到最后甚至分不清是敌人倒下还是自己的兄弟。

　　好在他们以少敌多，赢下了这场战役，还将未能全身而退的久黎族长生擒。

　　这场仗，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但他也有几个兄弟，彻底长眠在这场争斗之中。

　　将能派的人都去收拾战场，祇戈翻身下马，带着悲怆环顾着拼尽全力厮杀过后的一切，随后将还插在地上，代表着久黎的旗帜拔出丢在一旁。
　　残破的旗帜无言的诉说着成王败寇的道理。

　　阡柔不仅将王庭兵马击退，还乘胜追击，又占领久黎几处营地，他能够感觉到，在两年间各种战争后，久黎已经成为一个空壳。

　　不远处的夕阳尽头，有人策马而来，哒哒马蹄声格外清晰。她一身红衣骑装和夕阳融为一体，用鼻子猜也知晓，是桑淮得知胜利的消息，立刻赶过来。

　　祇戈摸了摸鼻子，露出颊边梨涡，孩子似的招起手来。

　　没有想到的是，对面快马而来的桑淮身影越来越近，而在马背上的她腾出手来，抽出背后箭矢，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那带着一尾红色的箭势如破竹奔着他的面上袭来。

　　如果直直中上这一箭，他连多呼吸一口的机会也没有，当场毙命。

　　“怎么——”祇戈看着那箭对准他而来，寒光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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