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白月光当腻了

作者:溺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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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痛



      等桑淮和祇戈在检查完整个营地,确认没有危险,敌人也不会卷土重来之后,天已经泛起鱼肚白,湛蓝的天空中铺散大朵的白云,太阳躲在天的尽头,发散着飘渺的光芒。

      漫长的一夜已经过去。

      桑淮面色疲倦,身体强健的祇戈倒是面色如常。这个时候,他们才有时间去处理那些中原人。

      “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祇戈看出桑淮的疲惫,不由得劝她。

      “没事。”桑淮故作打起精神,“比起休息,我更想把身上的衣物换掉。”

      她身上的衣服还带着血腥味,一直处在紧张状态中的她感知不到,放松下来才惊觉这味道很是恶心。

      “那我们处理完那些人,就尽快回去。”祇戈对那些中原人很是不满,不明白已经放他们一条生路,还要惹出事端。

      祇戈同桑淮并肩而立出现在商队众人的面前。领队在看到人高马大,不苟言笑的祇戈之后,他上一瞬还嚣张的气焰立刻收敛,他本以为只有那小姑娘一人,没想到还有一个。
      他立刻不敢造次。

      毕竟谁想刚出虎口又进狼窝呢。

      “你们这里有久黎的细作?”祇戈开门见山,“是谁?”

      桑淮昨日一天的奔波本是累极,不想多言,这种事情祇戈自己就可以处理好。她挽着垂下来的乌发,不自觉神思飘远。当领队身后的人出现在她视线中时,她挽发的手霎时顿住。

      她一定是疯了,才在不该出现的地方看见了容韫的脸,还是那样狼狈的一张脸。

      那双藏星的桃花眼看过来,桑淮堪堪避开了去,她不想再同他扯上任何的关系。

      “我并非久黎的细作。”容韫道,“他认为我是细作完全是想要我替他领错路而赎罪,所以才会污蔑我。我从未同久黎之人有过往来。”
      他这话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可他的目光没有挪动过半分。

      祇戈向来看不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在他的世界中能够在武力上被打败的人都不值他舍眼去看。既然这人有细作的嫌疑,那他自然也不能容他。

      “那就处死好了。”祇戈说这话仿若碾死一只虫子一样轻松。

      未等那领队得意,祇戈继续道:“既然你们当中有细作,那又怎么会保证只有这一个?死一个也是死,不如你们一起陪他。”

      桑淮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但对于祇戈的决断,她没有出言做任何干涉。

      “我累了,不想看什么血腥的场面,你处理这些人就好。”桑淮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的犹豫,她整个过程中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容韫。

      这营地边上有一条小河,为驻扎在这里的人提供水源。桑淮没有真的离开,她还要等阡柔的人驻扎到这里,进行防控才行。

      桑淮拘起河中冰凉的水洗了一把脸,冷冽的感觉驱散连夜的疲惫和思绪的混沌,她随地而坐,望着奔流不止的河水出神。

      两年了。
      她以为自己在皇城中所经历的只要不提起,就会全部忘记。没想到在看到容韫之后,她才知道不过是自欺欺人。

      痛苦、无奈、身不由己。这是她对于那段时光所有的感受。她要同那段时光割舍,所以她没有干涉祇戈的决断。
      她不是以前的那个桑淮了,原先的桑淮看到有人死在眼前会感到害怕,现在的她手刃仇敌连眼也不会眨。

      桑淮望着一马平川的原野,心中那口浊气终于吐了出来。

      “桑淮!”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从后面传来,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待来人到眼前,桑淮握拳一拳虚打了上去。
      没想到来人竟然没有躲开,差一点就锤在了他的脸上。

      “你怎么不躲开。”桑淮嗔道。

      “我又打不过你,你揍我我也要受着。”说着还拿出点心递给她。

      在去接点心的时候,两人视线交汇,祇戈盯着她,突然道:“你眼睛怎么红了?”
      红了?
      没等桑淮反应过来,他继续道:“你是不是哭了?”

      “我才不会哭,信不信我把你揍哭。”嘴上倔强着,还是去触摸眼尾,不知何时眼尾湿润一片,有些心虚,急忙转移话题:“那些中原人都处理好了?”

      “嗯,都处理好了。”祇戈有一答一。桑淮就喜欢祇戈不时露出的憨气,这样会避免许多不必要的纠缠。

      桑淮以为他说的处理好,便是依照先前的决定处理掉那支中原商队,便没有再细问,放心下来,三下五除二吃完手中的牛乳糕,空空如也的肚子再填个半饱之后,也顺利除去些疲惫。

      “我们走吧。”算算时间,也要回去同老族长报个平安了。

      桑淮拄着湿漉漉的草地站起来,没想到还未站稳,眼前猛地一黑。

      意识涣散前,她听见祇戈大声喊她的名字,吵得她耳朵都痛。
      等醒过来,一定要揍他一顿。

      ·

      桑淮会晕倒这件事她自己并不惊讶,这具身体经受了太多磨难。

      她离开皇城时左肩中了一剑,之后简单包扎后匆忙赶回西越,根本来不及停下找个医馆治疗。到达西越之后,他们居无定所,直到遇到祇戈,得到阡柔的庇佑之后,她才能够短暂的喘一口气。

      但也落下了一些无法挽回伤害,比如说现在的伤痛,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只是她隐瞒的很好,没有让任何人发现。

      这次被祇戈赶个正着,看到她这样子,以后还要怎样在他面前装作她能揍两个他。

      桑淮有那么一刻,想多晕一会儿。但是架不住有人在这个时候喂她喝水,还是恨不得将一杯水全灌进她嘴里。再也装不下去,她被水呛得一下咳起来,止也止不住。

      “醒了醒了!”祇戈想要放下手中杯盏,又想给桑淮顺背,仓皇之间把杯盏碰碎。

      桑淮刚清醒,便遭受祇戈的打击,哪怕是咳着也要阻止他:“不用……不用拍了,咳……”

      祇戈这才停下手,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你做得很好。”就是有点废她的命。

      猛地被夸赞一句,祇戈被西越烈阳晒得小麦色英俊的面容上展露出一丝红晕。

      桑淮好不容易止住咳后,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在阡柔那个属于她得营帐里,不由得疑惑:“我怎么回这里了?”

      “我带你回来的。”祇戈想起看桑淮晕倒仍心有余悸,语气里不自觉带了些严肃认真,“大夫方才来诊治过,说你气血亏损,根本经不起长时间的劳累。”

      “不可能的。”桑淮怕以后不能够上战场,急忙否认,“我只要不像是昨日那般疲惫就可以了。我怎么可能身体不好,你别忘了,我可是能将你揍趴下的。”

      怎料祇戈又将她摁回床上,阻止了她想要下来展示自己精力充沛。

      祇戈就坐在她床边,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想问什么就直接问。”

      “你消失的那两年,究竟去做什么了?”

      “我死了。”桑淮的手指不自觉的去缠绕散落的发丝。

      桑淮试图像往常一样敷衍过去,没想到从来没有细究这些的祇戈忽然无比认真:“你不要骗我,我才不会相信有人死了还能够再活过来。你只是现在不想说,那我等你。”

      意外的,祇戈没有细问。
      桑淮现编的理由顷刻没有了可用之处。

      楚淮誉的到来打断两人的独处。

      他还是和衣衫同色发带,整个人看起来甚是没有人情味。以前或许还有点,但自阿姐离开之后,楚淮誉也不像人了。

      祇戈见楚淮誉站在那里不动,就知道他是有事要找桑淮,自觉地说还有要事没处理离开,走时还不忘塞了只小兔在她的怀中。

      待祇戈的衣摆消失不见,楚淮誉才道:“是旧伤引起的吗?”

      楚淮誉不像祇戈一样好骗,桑淮没有否认。

      “怪我。”楚淮誉垂眸,将一个药瓶递过来,“这个药或许可以缓解你现在的情况。”

      “放心,我还死不掉。”桑淮语气中带些自嘲。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全都是我的选择。挡剑是我自己冲过去的,回到西越以后没能及时医治也是我自己的原因,所以你不必愧疚。当初我捡你,也不是希望你像你现在一样,总是觉得亏欠我。”

      “我希望你能走出过去。”桑淮点到为止,楚淮誉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不会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果然,楚淮誉陷入沉默。

      桑淮摸着怀中小兔柔软的绒毛,闭上眼睛假寐。楚淮誉默默的替她当起侍卫。

      许是太累,没有一会儿,桑淮又陷入深眠。

      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回到西越王庭,没有和亲,也没有无休止的战乱,有的只是再一片岁月静好,还能把一切都搅得天翻地覆的五公主。

      她做错了事,把阿爹气的火冒三丈,破天荒的将她关在寝宫思过。但是她哪里是待的住的人,半夜就让楚淮誉带着她飞檐走壁,直奔阿姐的寝宫去了。
      阿姐就像是知道她会去一样,早早准备了好吃的等她。她吃饱了就在阿姐身边耍赖撒娇,说今晚就住在阿姐的寝宫之中。

      阿姐不同意,一定要楚淮誉带她离开。她哭着喊着不要走,她要永远留在阿姐身边,阿姐如果走的话,一定要把她也带走……

      没等她把想说的话说完,阿姐一点点的消失不见,最后一句话,是要她不要忘记带走她最爱的肉干。

      等她擦干眼泪,阿姐消失的无影无踪,连楚淮誉也一同消失。门口有人呼喊她的名字,她回过头去,发现是容韫。他穿着那身锦绣流云衣袍,看不清面容,遥遥的向她招手,口中还说着什么,但她听不到。

      梦中止在这里,桑淮睁开眼,视线模糊不清,不用触碰也知道,她现在眼中满是泪。

      昨日见到容韫,使得她整个人都有些失控。

      以后也不会在有这种机会了。

      桑淮以手臂覆盖双眼,流干了最后一滴泪。

      ·

      桑淮为了证明自己无甚大碍,休整两日便到老族长那里报到。

      在进入营帐之前她还满面春风,酒窝浅浅,在看到老族长一屋的人时,所有的笑意都收敛。

      她怎么也想不到,本该死了的容韫,现在竟是站在老族长和祇戈身边,拿着一幅地图三人研究着什么。
      她的到来,引起几人人的注意,老族长还要站起来给她行礼,她这次甚至没有去阻拦。容韫就站在老族长的旁边,她不想过去。
      桑淮扯了个笑:“这是在做什么?”

      祇戈以为她是在疑惑为何前日的中原人带回这里,立刻解释道:“前两日的商队中有细作的事,我调查清楚后发现不过是私人恩怨,我知晓你不愿滥杀无辜,所以派人将他们送回弋城。留下的这个……”

      祇戈凑过来,在她耳边小声地说:“是我爹看这人有些本事,而且他还说认得你……”
      一块点心掷过来,精准无误的砸在祇戈头上。老族长咳嗽两声,骂他:“你又在同五公主说什么浑话。”

      祇戈委屈,但不说。

      容韫的目光一直落在桑淮身上,不曾移开。
      但桑淮选择了无视。

      “五公主看人当真不错。”老族长夸赞道。这并非违心的迎合,而是发自真心。这个人和他从前所见的满身都是铜臭味中原人不同,有着非常敏锐的头脑。

      老族长重视新攻下的那块久黎营地,去巡查时碰到中原商队离开,留下一个人不愿离开。老族长没有理会,没想到这个青年人主动过来,在周围小兵为了保护族长,箭矢一触即发的情况下,他不卑不亢,沉着冷静的指出一处需要重点派兵巡逻之处,其想法是与他们的防御的重点格格不入的。

      老族长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当夜久黎派人想要寻找被俘虏的将领,就是在那块被容韫指出的方向当作突破口。

      好在奋力阻挡,没有造成损失。

      老族长将即将被赶回弋城的容韫拦下,带回阡柔。
      阡柔不缺勇猛的将士,但唯独缺一个调兵遣将之人,更何况此人还说同五公主是旧识,前来投奔五公主,老族长更是放心。

      族长今日召唤容韫前来,就是为了考一考容韫,正巧桑淮来,一起听一听拿个主意。

      容韫看着地图后迅速点明了其中利害。

      久黎看似丢弃一块营地,实则是将攻下这里的他们送进了久黎视野之中。部族和部族之间并非紧邻的关系,西越游牧而生,有很强的领地保护意识,所以不会轻易的紧挨在一起聚集,每一个部族之间都相隔着一段距离。

      久黎周边,全是他们的势力。所以放弃这一小块甜头给他们,他们就能监视阡柔的一举一动。
      这并非幸事,但值得庆幸的是,久黎周边也不乏中立的部族。只要他们能够将那些部族暗中联合起来,将久黎包围起来,反将他一军。

      中立部族之所以中立,就是想要独善其身,不参与这其中的争斗中来。这些部族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加上西越王庭做些混账事,整个西越乱成了一锅粥。

      老族长听完容韫的分析,不由得咳嗽起来。

      “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能否看到战乱平息的那天。”老族长叹一声,又咳嗽起来。负责照顾的下人见状,急忙将二人请出营帐,还老族长一个清净。
      “一定会有办法的。”桑淮出言安慰老族长,怕他为此事着急,急坏身子。

      祇戈统领兵马与久黎斗智斗勇这般久,头一次插不上话。他喜欢做的就是上战场击退敌人,至于这种分析利害的事情,他做不来。

      等到众人讨论完毕,酸巴巴的祇戈才问桑淮:“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我是五公主的谋士,也可以说是……侍从。”

      没等桑淮开口,容韫道。

      祇戈看向桑淮,见桑淮点头,确定两人的确熟识,没有细问。

      离开营帐的那一刻,桑淮面上所有表情都没有了。
      容韫紧随其后跟她离开。

      “跟我来。”桑淮将面上流露震撼神色的楚淮誉拦在门外,独自将容韫带回营帐。

      四下无人,她看着又恢复往日从容俊逸的容韫,不耐问道:“你来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来找你。”容韫一字一句说的认真。

      “找我?”桑淮冷笑,“你在皇城做你的丞相不好,你不远万里到这里来究竟有什么目的?你别以为你用什么手段从祇戈手中逃过一劫,我就不敢亲手杀你!”
      怕惊扰到外面,压着嗓子说出来的话格外凶狠。

      容韫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桑淮都不会相信,索性没有继续解释。她的态度,在那日祇戈说要处死他的时候就已经明朗的很。

      “如果是你想要我的命,我不会拒绝。”容韫回答的诚恳。

      “你以为我当真不敢吗!”桑淮顺手抽出一旁祇戈放在此处的长剑,一道寒芒闪过,长剑出鞘,剑尖直指容韫心口。只要她再向前用力一分,这剑就可以刺破他的衣衫,穿进他的心脏。

      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鲜血从容韫的衣衫上渗透而出,可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任何动作。

      痛。但这是他应得的。
      容韫认命地闭上眼。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剑落于地上发出的清脆响声,打破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

      伴随着的,是桑淮一声冷笑。

      “你那么想死?我偏不如你的愿,容大丞相。”

      桑淮从情绪中脱离开,努力保持着冷静:“商队误打误撞被久黎洗劫,接近族长,说是我的随从,其中哪一步没有你的算计?”

      容韫的血,顺着衣襟流到绒毛地毯上,格外红艳刺目。
      桑淮眼中半分怜悯也无,她拽着容韫的衣领,眼中满是愤恨:“今日看在老族长和祇戈的面子上饶你一命。但你要清楚,这里是西越,并非皇城。我想要你的命,就是这一剑的事情,现在的你连蝼蚁都不如。”

      容韫没有挣扎,没有任何的解释,桑淮厌恶的松开容韫的衣领。

      “来人。”

      守在门外的侍卫闻声而入,对着桑淮行礼:“五公主。”

      “看到了吗?”桑淮睥睨着容韫,“以后你见到我,也要行礼。”

      言罢,桑淮对着等候的侍卫道:“把他带下去,别让他死了。”

      侍卫也不知这个新来的异邦人是怎样惹恼了五公主,只得将血未止住的容韫带下去。

      在离开营帐前,容韫听到桑淮冷漠的道。

      “这地毯沾了脏,便拿去丢了吧。”

      桑淮看着新换上不久的地毯被换了下去,揪过一只小兔抱在怀中,试图冷静下来。她不知道容韫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西越的五公主草菅人命,杀掉的还是庆国的权臣,传出去整个西越也会受到牵连。

      她差点一时冲动酿成了大祸。

      思忖间,抚摸兔子的手也变得没有轻重,那小兔牟足了力气,蹬腿从桑淮的怀中挣脱开。

      桑淮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再看还未补上地毯,空空如也的地面,犹豫再三,还是叫来了楚淮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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