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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日
43
永恩寺刺客之事最后也未能查到幕后主使。
刺客身上没有明显的痕迹，将他的画像传至各州府，皆如石沉大海。加之他说全家仅余他一人，更是无从查起。这个此刻就像是专门为了这件事情蛰伏已久。
遇刺之事从开始到结束都是那么的突如其来，永庆帝将办事不利之人处理掉，也未能平息他的怒火。
只能在无解中落下帷幕，再无声息。
桑淮也偷偷问过容韫，究竟有没有幕后主使。毕竟永恩寺当日戒备有多森严她是知道的，如果不是提前密谋，那人单枪匹马能够到永庆帝的住处并不容易。
容韫反问她有什么想法。
桑淮道：“他身后的势力若是想刺杀永庆帝，不会用这样蠢得办法，引人耳目不谈，还会是大概率失败。看起来不像是要将永庆帝至于死地，倒像是一种试探和警告。”
容韫满意的点头，对于她的分析表示认可。
“你比我要知晓的多，你是不是已经猜到背后主谋是谁了？”
“知道的太多，并非什么好事。”容韫轻飘飘一句便将她打发。
幕后主谋究竟是谁，对于她来说也没有什么差别，桑淮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她的心思被即将到来的元日转移了过去。
元日不会受到其他的影响，如期而至。
桑淮留在别院迎新岁，将平日里清冷的府内安排的热闹一些，还给下人们发了饷银。过完年，就代表着最寒冷的时候已然过去，到来的是充满希望的春日。
在皇城大街小巷中，到处都满溢着辞旧迎新的气息，在西越虽然也会过年，但是他们会将祭祖大典当作一年之中最重要的日子，过年只能排在祭祖大典之后。
不过也是相当热闹的，会在草原上聚在一起，喝酒唱歌跳舞，男人们还会表演摔跤，顶是热闹。
桑淮很是喜欢现在这样的氛围，朝气而又充满希望，抚平她内心中的不安与焦躁。
楚淮誉最近还是神出鬼没，时常见不到人。她问过他去做什么，楚淮誉从没有正面回答过她。
和去年一样，桑淮和容韫一起守岁。白天太过兴奋，加之年夜饭又吃了许多，桑淮似小鸡啄米不住点头。容韫劝她去睡，被桑淮一直拒绝，嘴硬说自己并不困。
结果还未等这夜受到一半，忍不住困意，趴睡在桌上。容韫看她熟睡的面容忍不住唇角勾起，学着桑淮的样子趴在桌上看她。
等他反应过来，才觉这个动作有多幼稚可笑，可他没有起身。
火炭在噼啪燃着，屋外的下人们也在今日热闹了起来，不远处还有各式的声响传来，热闹非凡。屋内的安静显得弥足珍贵。
如果可以……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
每年的初一，朝中百官会到宫中团拜，容韫为百官之首，定然会出席。
往年都是他们自行进宫，今年颇有些例外，永庆帝派身边最得力的李公公来请。容韫知事出反常，旁敲侧击撬开李公公的嘴，得知究竟发生了点什么。
西越竟趁节日之际撕毁当初和亲时的条件，公然派兵攻打边境，和平太久的领军将士还沉浸在过年的氛围中，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无力招架，一天之内被攻破二城，对方气势汹汹，颇有一路连胜之势。
永庆帝又急又怒，在收到急报之后立刻派人来请各位官员进宫商议此事。
御书房内。
永庆帝将那急报狠狠掷在地上：“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勇气敢在这种时刻举兵来犯！”
书房内官员扑簌簌跪了一地。
有臣子向前滑跪两步道：“陛下，当务之急是调遣兵将支援前方将士，绝不能让西越再猖獗下去。”
永庆帝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当头一棒，头脑发懵。他怎么也想象不到，同西越和亲后，他们竟然还有这般大的胆子，还是在新年初始这个时间挑起争端！
这就是在赤/裸/裸的蔑视他还有他所统领的这个国家！
底下的大臣知晓事态严重，纷纷献言献策，恨不得将西越士兵立刻倾巢剿灭。
容韫目睹着一切，没有提议。永庆帝不会没有得到过西越线报，西越在私下近几月来没有少试探底线，
做些挑衅边境的事情。
永庆帝同西越和亲，所以不会相信西越有这般的胆子，以为这群兵将不成气候，让驻边将领自己处理，一直的拖延导致如今的境况。新王登基，想要做出一番事业。
带领兵将火速支援。
讨论好要如何增援，将诏令传下后，永庆帝稍稍冷静了些。自从刺客事件后，他休息不好，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西越又举兵来犯，实在是流年不利。
“西越毁约在先，那西越的公主……陛下该要如何处置？”忽地有人询问永庆帝。
“朕会看情况处置。”言语间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在场的所有大臣心中和明镜一般，知道这位和亲公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大年初一，本该是图个吉利的清晨，得来的却是如此噩耗，谁的心情也不会有多好。
桑淮被噩梦惊醒，尖叫一声从梦中醒来。她茫然的环顾整间卧房，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着，随着方才的噩梦，心中那股不安为何不自觉地放大。
她又梦到被二哥掐着脖颈，无法呼吸的那一瞬。无助的窒息感，还有二哥阴毒的模样，久久围绕在她的眼前。她不放心的将手去触摸，确定那里没有被攥着而松一口气。
流云在外间听得桑淮的声音，立刻进门，看到夫人的模样也被吓了一跳，忙拿过手绢替她擦拭将被汗水浸湿的额头。
“夫人可是做噩梦了？”流云看桑淮惊慌无助的神色格外心疼。
“嗯，梦中的一切很是可怖。”桑淮在流云的安抚下缓过神来，环视四周没有看见容韫的身影。
“容韫去哪里了？”
“今日大人要去宫中团拜，到时辰便会回来了。”
待桑淮情绪好转，流云为桑淮梳洗打扮，在梳头时，还不忘说些吉祥话逗桑淮开心。
桑淮也终于打起精神，安慰自己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流云为桑淮梳了一个皇城中当下最流行的发式，在堪堪梳完时，手中的齿梳忽然断裂成两半，木料断开沉闷的声响想要人忽略都难。
流云被这突如其来之事吓得急忙跪下解释，新年伊始让主子触霉头可是要掉脑袋的。
桑淮看向那断裂的梳子，接过来握在手心，对流云笑笑：“没事，你们中原不是说碎碎平安，这梳子断了也差不离，这一年定能平安。”
话是如此，可勉强的笑意，还有耐不住心乱如麻是骗不了人的。
桑淮合眼，颤抖的睫毛宣告着她的紧张。
容韫一直没有归家，傍晚时派隐竹回来通禀，大人被陛下留在宫中，回府的时间还未可知。
桑淮吹哨，楚淮誉也没有在她的身边。
焦急的等待之中，楚淮誉踏着月色出现，面色凝重的告知她西越的动向。
这一天的不安终于有了原因。
疯了！疯了！桑淮听完只有这一个想法。
她的二哥比她想象当中还要疯狂。依照西越的兵力，怎么与占据地利兵强的庆国对抗？巧取一两座城池得到短暂的胜利，便以为能够一路攻破到皇城吗？
如此草率的决断要将整个西越葬送吗！
桑淮头一次觉得，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勇气同那个混账二哥同归于尽。
“那现在要怎么办？”桑淮看向楚淮誉，眼中格外迷茫。她不知道事情到这种无可挽回的地步，要做点什么。带给她的冲击太大，脑中一片空白。
楚淮誉察觉到桑淮临近崩溃的边缘，想要安抚住她的情绪。
“你是如何知道这些消息的？”
“是三公主给我的消息。”
“阿姐？”桑淮震惊的凝视着楚淮誉，大眼睛中满是复杂情绪，“自祈福之后，你还同阿姐见过面？”
楚淮誉没有回答，保持沉默，算是无声的默认，这些日子楚淮誉神出鬼没，总算是有了缘由。
“阿姐说了些什么？可有告知你？那草包皇帝见西越违背当初和亲的约定，还不知要做出什么来。”桑淮想到江南见闻，知晓永庆帝是个多么自私，将人命当作儿戏的人。
“三公主还是要留在宫中，她说她还不能离开宫中。”楚淮誉眼前浮现出桑箬坚定，双眸含泪的面容，没有犹豫的跪在桑淮的面前。
“自公主将我带回王庭之后，我没有求过公主什么，现在我想求公主将那颗假死丹药赐给我，让我能够待五公主出宫。”楚淮誉眸中满是坚毅，“哪怕是公主需要我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
如果说，先前他觉得桑淮想将桑箬瞒天过海带出来是在痴人说梦，那现在他希望这梦能成真。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桑淮立刻将那药取出，递到楚淮誉的手中，“我只想要阿姐活着，你一定一定，要将她带出来。”
楚淮誉握住手中的药瓶，眸色沉沉。
“我一定会将二公主平安带出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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