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她白月光当腻了

作者:溺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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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凶



      其实当初怪她多事,定是要送容韫到西越,结果没想到把自己搭了进去。

      她应该知道的,异国使臣来访,阿爹定会派人于城外迎接,但她真的没料到,会是她的二哥来迎。

      当她看清王都外,队伍为首的那个人时,想跑都跑不掉了。

      若是阿爹亲自来,她都不至于转头就跑。这个二哥,是她在宫中最怕的人。

      那时候还是儿时,阿姐比她大些,早开始学骑马射箭,捉回来的第一只猎物是一只小兔,送给了她。

      她很喜欢这只小兔子,连晚上睡觉都要放在寝宫里。没想到后来有一天,她出去玩儿了片刻,回来小兔子便不见了。下人哆哆嗦嗦的说,是那兔子跑出去,被二皇子捉去了。

      桑淮怎么能忍,哭着去找二哥讨要个说法,没想到二哥鄙夷的瞧着哭鼻子的她,没有多说一句,然后从屋中扔出来兔子的皮毛。

      上面还带着血肉。

      年幼的桑淮被又惊又气,哭的喘不上来气,哪怕是阿爹狠狠的惩罚了二哥,她也做了小半年的噩梦。

      后来她才知道,她这个平日里鲜少露面的阴沉二哥,平日里最常做的便是惩戒下人,用鞭子沾了粗盐往下人身上打都是轻的。

      她从此见到这个阴沉的二哥都是绕路走。

      如今直面这个十年如一日阴沉面貌的二哥,桑淮紧张到需要握紧缰绳才能做到不颤抖。

      他自然也是看到了她。

      但没想到二哥只是看到混在人群中的她,露了个讥笑,没有再看她。

      更没有拆穿她。
      这让桑淮一颗心更加悬着。

      她稀里糊涂的被迎进了王都。街上到处用彩色番旗布置,还有巨大的帷幔,几乎将整个王都包裹。

      祭祀大典快要到了。

      西越的祭祀大典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节日了。人们会穿上专门为这次大典准备的衣物,向上天祷告,祈祷来年风调雨顺,诸事顺意。而一些重大的事项,也会由王上亲自问过先祖过后,才会作出决定。

      阿爹派人抓她回来,就是为了参加祭祀大典。

      现在倒好,不费一兵一卒,她桑淮自投罗网。

      她甚至还没想好自己该怎么同容韫解释自己一个弋城人要赖在西越参加祭祀大典,就直接被阿爹一队兵马直接请回了王庭。

      阿爹同往常一样,坐于大殿的正中央,桑淮才不管什么规矩,跪伏于阿爹膝下,狗腿子似的扬了个笑脸:“阿爹,我回来了。”

      阿爹没有像往常一样抚摸她头顶的发,而是轻叹了口气,然后一指殿前:“去那里跪着。”

      桑淮见阿爹对她从未有过的严肃神情,自然不敢忤逆。

      “我如今给你两条路,第一条便是远嫁中原,做和亲公主;第二条便是接过王印,做这西越的王。于你而言,没有第三条路可走,你且回去,仔细思考后再告知我答案。”

      言罢,根本不留任何她反应的余地,离开王殿。

      阿爹疯了吗?

      这两条路,桑淮一个也不会选。更何况,如今未曾有战事,为何要将公主嫁到中原去?

      桑淮想不明白,但有人很乐意为她解答。

      当二哥将她以容韫的名号将手无寸铁的她约出来,堵在王庭角落的时候,桑淮真的害怕了。

      他眉的轮廓比其他人都突现些,眼窝深凹,所以显得格外阴沉。那双眼睛现在就如鹰般紧紧的盯着她。

      这样还不算,一双手还如同鹰爪一般紧紧掐住她的脖颈。

      她根本发不出任何呼救的声音。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来,桑淮觉得自己在某一瞬间,已经同这个世界告别了。

      她这个二哥,捏死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西越的王位,不会落在你手中,现在是,以后也是。”

      “你唯一的用处,就是嫁到中原去。”二哥阴冷的声音犹如地狱恶鬼般可怖,桑淮连哭都忘记了。

      哪怕是从前二哥对她再凶,她也不曾想到,他竟是会残害手足,而且就在这王庭之中。

      他的母妃是九黎的人,所以他的身上也流着九黎一半的血。背后有九黎撑腰,要捏死她,这个二哥也不是不敢。

      桑淮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

      她不能永远做那个长不大的,只知道在被阿爹护在膝下的五公主,而是要面临不得不做的抉择。

      她不想接王印,更不想嫁给那个瞧不起他们西越的草包太子。

      这两条路,好像横竖都是死路一条。桑淮那段时间,每每午夜梦回,都是一双如鹰爪般的手掐在她的脖子上,怎样都喘不过气。

      这件事,桑淮连楚怀誉也未曾提起过。

      她每日靠逃避现实度过,酒肆是她停留最多的地方。

      临近祭祀大典,王都鱼龙混杂,酒肆成了最热闹的地方,桑淮并不张扬,只顾闷头喝酒,但架不住有人过来招惹她。

      当酒壶打碎在脚边时,桑淮是没有用正眼去瞧的。但当一双手摸过来的时候,桑淮再也忍不住,伸手摸向腰间的鞭子。

      结果没想到有人挡在她面前,于混乱中拉住她的手,将她拽离那间酒肆。

      桑淮在弋城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但不知道为何,吹着西越特有的夜风,她忽而觉得酒劲上了头。

      像是很多年前,那个在皇宫花园中,为她指路的少年又出现在眼前。

      桑淮被这夜风吹的好像一下子开了窍,她终于明了中原话本里那种一见钟情是什么意思。

      当容韫松开她的手,转身的空当,她踮起脚,轻轻的吻了吻眼前人的唇。

      大胆而热烈。

      桑淮的角度,正好可以容韫耳根红的彻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直觉,她猜容韫一定是有点喜欢她的。

      借着酒意,桑淮却是无比认真道:“容韫,你愿不愿意娶我?”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你们中原有扔绣球的规矩,你那日在城楼上都已经接住我,就定然是要娶我的。”

      “你要娶我,就要先打败我们西越最勇猛的勇士,穿过那片无人经过的黄沙,最后还要在我们祭祀大典的时候得到我们先祖的认可才行。”

      “不过没有这些也可以,”桑淮笑起来,“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

      桑淮记得那日自己说了好多话,还拉着容韫要按照西越的礼节成亲。

      到最后,她连自己怎样回的王庭都不知晓。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阿爹,和他讲她什么都不想选,她要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往日里直接推大殿的门推习惯了,偏偏那日桑淮留了个心眼,毕竟在外人面前,说要嫁给谁也怪不好意思的。

      结果,她从大殿内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庆国皇帝要娶的是西越王最宠爱的五公主,桑淮。

      这人嗓音清冽,她绝不会听错。

      容韫。

      她推开门,周遭都是熟悉的景象,却莫名叫桑淮害怕。

      更让她惊惧的是,殿前站着,长身玉立的容韫,听到响动,转过身来,看清楚她之后,对着她行了中原的大礼,唤了一声五公主。

      那草包太子,居然要娶她。

      桑淮怔然看向大殿之内所有人,各色目光落在她身上,她猝不及防。

      太久没有回西越了,这一切都太陌生了。

      她又将众人看了一圈,扬了扬下巴,从慌乱中清醒过来。她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娇纵模样,任性肆意,不懂规矩是何物。

      “好啊。”桑淮胸口堵着一口气迈进大殿,直直走向容韫身边,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那中原皇帝的圣旨拿在手中。

      “不就是和亲吗?”桑淮看也未看容韫,两步迈向阶梯之上,扫视着众人。

      二哥还是那副阴沉的面容,阿爹不知似乎叹了口气,今日,连她母后也在这里,只不过没有慈爱,略带冷淡的看着她摇了摇头。

      “我嫁!”桑淮握着那根本看不明白的圣旨,再也未回头,离开了大殿。

      至于容韫究竟什么时候知晓她的身份,好像也已经不重要了。

      她要嫁给中原皇帝这件事,已然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

      但桑淮的主意,比葡萄冻里的葡萄粒还要多。她决定趁着祭祀大典的时候便离开西越,反正现在二哥应该也不会再想着掐死她。

      结果没等她动身,祭祀大典上出事了。

      阿爹在占卜和亲此事吉凶时,卦象显示为大凶。

      按照规矩,先祖的意思自然不能违背,所以和亲这件事绝对是要取消的。

      桑淮自然开心,但和亲这条路被堵死之后,桑淮再也开心不起来。

      她若是留在西越,势必会成为肖想王位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而那日被人拿捏脖颈的感觉并不好受。

      桑淮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楚怀誉她要回弋城的事情,阿爹派人将她秘密请去王庭。

      阿爹问她第一句话,她到现在仍旧记得。

      “你当真喜欢容韫?哪怕是命也舍得?”

      “若是以你性命换容韫的周全,你可愿意?”

      她那时赌气,定然说的不愿吧?

      桑淮记不得了。

      但当阿爹说,是二哥的人将容韫带走的时候,她几乎想也未想,冲出王庭。

      那时候自己还真是傻,看不出这是阿爹故意的设计。

      现在想来,还真是破绽百出。

      桑淮想起这些过往,不觉轻松,只觉得累。

      很累。

      她本以为同楚怀誉哭过一场之后,会是松一口气的感觉,但没想到恰恰与之相反。她只觉得无比压抑,之前逃避的种种,如今又重新压迫在她的身上,几乎喘不过气来。

      阿姐,二哥,阿爹,楚怀誉……西越无数人的面容如今闪现在脑海中,桑淮只觉得窒息。

      那种被人攥住脖颈,失去一切希望濒临死亡的感觉,体会一次便够了。

      .

      当桑淮回到府邸时,才知晓自己偷溜出去这事惊动了容韫。

      再次踏足容韫养病的小院,桑淮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不过仔细想想,说是隔世,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间小院和之前一样,满是药的苦香。若是先前,桑淮会觉得恶心,但如今她也成了药罐子,反倒不觉得有什么。

      她像之前一般,就着门蹲下,脸贴在门上,小声的唤容韫的名字。

      “我回来了。”桑淮怕容韫听不到,还特意敲了敲门边,“在这府内养病太过无趣了些,我出去看看。”

      桑淮絮絮叨叨的说着如今街上的景象,她语气中满是欣然,仿若春日里破土而出的嫩芽,满是朝气,“我听得有百姓夸赞你,说你舍身为民,这些日子不断的试药,替百姓找到最合适的药方治病。”

      “若是下次谁再说你不是个好官,我定是不止要砸破他的头那么简单了。”

      “胡闹,不准凭意气用事。”容韫语气带着些教诲的意味,不算是什么严格的语气,桑淮甚至能猜到容韫脸上的无奈,或许还带着些……

      宠溺。

      他总是依照他的标准,去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一直都是。

      桑淮莫名觉得想笑,她于人前从来不吃亏,若是忍气吞声的性子,怎么会能寥寥数月便在弋城混了个小霸王的名号。

      “我从不胡闹。”桑淮裹紧身上的斗篷,笑道:“倒是你,究竟想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有那一瞬间,刹那的静默让桑淮徒生一种报复的快感——
      但只是那一瞬间。

      当她听到容韫因着紧张而加重的呼吸声在门后响起的时候,桑淮似是妥协一般,轻轻叩响门框。

      “为什么要瞒着我孩子没了的事情?”桑淮想起那个孩子,搓着似乎感知不到暖意的手,“你们中原若是没有尸骨,不是要有衣冠冢的吗?你这样瞒着我,显得我这个做母亲的很不尽责。”

      “他好像有四个多月了。”桑淮掰着手指头仔细的数着,“我从来没想过他会来的这样快,也走的这样急。”

      “我甚至都还未想过,他会是个男孩还是女孩,是像你还是会像我。”桑淮嗓音带着些压抑,她未曾说假话,这些事情,她后知后觉的在养病的这小半月中,想了许多。她会像阿爹喜欢她那样喜欢这个孩子,把能得到的一切最好的都给他。

      “你也会喜欢他的对吗,容韫?”桑淮言罢,低笑起来,仿若已然看到未来时候的景象,“你可以教他读书,教他写字,我可以教他弯弓骑马,也许还能教他些打架的法子。”

      她桑淮发誓,她一开始只是想报复容韫,却把自己绕了进来。她不知晓容韫会不会伤心难过,这番话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她说了些什么自己也记不清楚,当嗓子快要冒烟,她才停下来。

      容韫不喜欢她,也不会喜欢这个孩子的吧。

      她知道的。

      这样显得她的小心思格外幼稚,尤其是在他的面前。

      没想到,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容韫轻轻敲响门边,然后一字一顿的告诉她。

      “我会喜欢他,会教他读书写字,会给他买各式点心。他想要的,我都会给他。”

      “就像是我喜欢他娘一样,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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