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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首次交锋
他原想坐观其变,只当欣赏一场绘声绘色的闹剧,趁此报复那弹琴女子的狂妄,让她也感受一下被人当众羞辱的滋味,所以派去他一手调教的贴身小厮小雅子,给她点颜色瞧瞧。至于若是胜了,他也没打算娶她。
他有当今王爷作后盾,自小被人捧在手心,又是天赋异凛,在他面前也敢放肆至此,她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这身份。
底下人哄然而笑之时,他也只讥讽地冷笑,一切皆在他预料之中。藏于暗处的他却没有让小雅子停下的意思,反而挥手让他继续吹奏,用最恶毒的方式狠狠刺伤了她!
放肆的女子,就是要令她吃足苦头!
如愿瞧到那女子涕泗横流的窘迫之态,他的好胜心终于得以满足,拍拍手中灰尘,正打算示意小雅子停下,眼角忽然撇到一抹青影迅速从人群中退至最末,顺手接过身旁男子递上的琵琶。
他轻蔑地一挑眉。
莫非……
琵琶刚一易手,就听那青影清了清嗓,倏然出声道:“小弟愿来一试!”
“小弟愿来一试!”
她卯足了劲,向人群里大喝一声,眼中尽是鄙视。
这一声委实算高,环绕小厮周围的人群顿被这声音吸引了注意,纷纷回过头看向她,不约而同问出口:“你真有这本事?”
出门为方便,她从不着女装,眼下一袭青衣的翩翩佳公子贸然出现,还手捧琵琶,是个人大概都能揣度一二。当下目光都向仍在哭泣的女子落去,再侧眼望望一表人才的少年,彼此皆了然点头,却又不说他话。
眼下这帮群众显然已被那小厮的箫声收买,她有意挑战,他们却无意相听,已是先入为主的顽固之辈。清雁心知再要改变他们意志很难,也不费口舌,步至女子方才弹奏之地坐下,手指抚上弦丝:“能与不能,诸位一听便知。”
众人屏息而前,他亦在暗处拭目以待。
小厮的箫声仍在继续,她闭目静听半晌,须臾睁开双眼,手指一落而起!
破绽!破绽就在此!他的弱点,就是指震音!
指震音必用手指在音孔旁或音孔上作均匀迅速的扇动或开闭,他的指法虽然相当灵活,但仔细观之,每交换一次开闭位置,他的动作都是生生顿住,生涩困难。她就是认准了这个当口切入,以一音起潮的弹法,强势压下他的箫技!
划三弦。(用右手食指自右向左急速弹相邻的三条弦。)
滚四弦。(用右手拇、食两指在相邻的四条弦上作连续而快速的弹挑。)
拂三弦。(用右手拇指自左向右急速挑相邻的三条弦。)
挂!(用右手食指自缠弦而老弦、中弦、子弦向左次第弹出。)
箫声忽滞,小厮被袭了个措手不及,踉跄后退几步,难得浮现一抹惊慌之色。清雁见他已取下箫,眉眼满是怨愤,心知自己胜了,并不为难他:“你身为小厮也算不易,在下知你今日必是受人之命前来,在下不要求你做任何过分之事,只需你家公子当众向那位小姐道个歉即可。”
道歉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她自认要求毫不过分,那女子确也有错,可若一男子连这种包容之心都无,未免难称丈夫。
小厮闻言一声冷笑,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撇嘴道:“你要我家公子道歉?”
清雁点头。
小厮随手收起箫管,冷嗤道:“这世上至今未现能左右我家公子之人。我家公子生平最厌恶对他指三道四之辈,要我家公子道歉?你,或是这里的所有人,你们配么?你们配指责我家公子,让他给一个无名鼠辈道歉么?”
话音甫落,人群一时鸦雀无声,均被小厮的傲慢震慑,几十余人的环境霎时静默到针声都清晰可闻。
果然!好一个嚣张狂妄的小子!
清雁面上一冷,踱步走近小厮,注视到他带有敌意和戒备的眸光,嘴角一扯,在他闪神之余,劈手夺过他仍有一半暴露在外的玉箫。
然后,置于手中,生生折断!
你再嚣张啊,你再用头顶看人啊,你再狗仗人势啊……清雁心中大爽,双手各持一截断了大半的玉箫,豁然扔去地下,强忍没有再补几脚的冲动,脸上分明挂着你奈我何的笑容,满意地审视对面小厮已然僵化的表情。
人群此时已经彻底石化,难以做声。
这男人……当真不想活了!小厮心虚地擦了擦冷汗,下意识向主子方向望去——
主子啊,您可别冲动啊……您这一出来,京城就要混乱了……无论如何,拜托您忍一忍,就当这小子不存在吧……
那公子显然没有听到小厮忠诚的祷告!
此次打抱不平,清雁顿觉心情舒畅,抬头见天色也迫黄昏,对身旁郁筝道了回府,转步欲走。正是完全松懈了防备,生门和破绽都对敌方大开,就听对岸树顶一声轻笑,无数石子猝然激射而出,众人视野一片凌乱之际,那些石子竟一举击落了她怀中琵琶!
铿锵的碰撞声,刺耳滑过耳膜。
哇啊啊……几人抱着脑袋跳脚跑开。
清雁当即抬头望向那树,树叶繁茂,并不能见得什么人影。想来他隐藏甚好,算准了她发现不了。既然他想让她为寻他踪迹而失态,她就偏不让他得逞。嘴边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她只蹙了蹙眉,脚步顿半晌,向郁筝使个眼色,示意他算了。
郁筝本欲提剑上前逮住那厮,一看小姐高深莫测的神色,剑又回鞘,退了回来。
没有硝烟的战场,才是最可怕的——
那公子未曾料到她会如此无视于他,无名怒火窜上心头,那时,竟连杀人的冲动都起了!
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能忍到现在已经算他的极致了,这不知死活的小子,胆敢一而再再而三考验他的耐性!他生平还没遭受过这种侮辱!想到此,一种从未有过的肃杀之气直冲丹田,他再顾不得来到京城的目的,足尖一跃,从树中翩然飞身,手上石子随之更快更猛地照她的方向迎面攻去。
“小心!”郁筝一吼,长剑铮然跳出,银芒灼灼,正挡去小姐面前天花乱坠的暗器。
那人冷冷一笑,似在意料之中,手上力道一变,竟有一颗石子朝着郁筝方向直飞而去!
郁筝措手不及,慌忙收剑翻身,险险避过堪擦鬓发的石子。待得回神再顾小姐,俊脸差点垮掉——那人的最后一枚石子,竟向着小姐脸颊,瞬然掷出!而小姐,避无可避!
让他死吧……
清雁根本没太注意他和郁筝的相斗,那破空而来的石子当然也不曾看见。弹撞碰击声原本离她很远,可耳旁倏忽有锐风急响,她惊愕转头,就见天外飞至好大石子一颗,刚巧不巧对上她的脸颊,急速擦过去!
虽没见血,面具却破了皮。
白影稳稳落地,一河之隔,冷冷睥睨他们,目光淡漠而慑人。
“原来是个女人。”对面人笑声更冷,扫视清雁狼狈的姿容,心中登时快意无比。
清雁摸了摸自己假喉结的位置,入手平滑一片,意识到是在刚才的电光石火间丢了,当下不否认:“是又如何?”指腹伸向面具接合处,微一使力,索性撕掉了面具。
对面人凤眼一眯。
呵,竟还是个天生尤物。可惜人生的再好也不过一具皮囊而已,他向来美色在前不为所动,更何况……他不觉得自己的容貌哪点输于了她,还可说更胜一筹。
两相对峙的极为严肃,他不开口,她亦浅笑相迎,自然没有注意到周遭群众的议论,渐渐由窃窃私语,越来越大声,大声到他二人听到,已忍不住面色泛青——
“喂,你觉不觉得这树上跳下的人有些眼熟啊?”
“诶?你也发觉了?你是打哪里来?我们说不定是同乡。”
“杭州啊。”
“你说一个男人没事长这么美干什么?就那个一直窝树上的,是不是怕自己红颜祸水不敢下来啊……唉,这不是逼我们做那天理不容之事么!我还真不想玩断袖……”
“嘁,你们注意的什么啊。要说那树叶男的魅力,看看刚才奏琵琶的公子不就知道了?居然为了他男扮女装!天哪,他到底怎么把自己的喉结隐藏起来的?改天我也要学学……”
“你得了吧,人家哪看得上你……”
……
树叶男濒临爆发边缘,但看对面女子仍旧从容淡定,不慌不忙,眸子瞬即阴暗下来。上前一步,阴声道:“你可知与本少作对会有何下场?”
清雁亦笑得纯真无害:“在下从不畏惧挑战。”
好!很好!还不知回头对吧?他就让她后悔莫及!给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一点教训,告诉她惹了他,将会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他不再多言,拎起怔怔张大嘴巴立在身旁的小厮,蓦然一跃,轻巧离去。
清雁敛了笑,知道这下麻烦已在所难免,拍拍面颊,未作介怀。
方才还在啼哭的女子不知何时也起了身,抹去眼泪,亦是出神望向男子消失的方向,竟有喜极若泣之态。
就听人群里陡然爆出一声大喝——
“我想起来了!他是莫少啊,杭州第一公子莫少啊!”
陌研心
09.0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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