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文)星空之左岸，苍穹之右岸

　　苍鹭思索。然后将视线收回。
　　稳稳的站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苍鹭看着对面的黑衣人，暗笑，这只鹧鸪把自己包的就像套中人一样。
　　“套中人”以极快的速度冲向苍鹭。一直到冲到眼前，苍鹭就突然移动脚步，消失在鹧鸪的眼前。
　　鹧鸪有一瞬的慌乱，然后脚步一顿，顺势转身挡住苍鹭的攻击，却也被攻击的力道逼退数步。
　　鹧鸪右手划过空气，凛冽的冷光闪烁在苍鹭的双眸中。闪避不及，苍鹭的左肩出现一道血痕。
　　苍鹭懊恼的看着伤口流出的殷红血迹。没有抬头，直接跃向一旁。在苍鹭刚才站立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翻立起的破裂大理石地砖，尖利的棱角顶端是玻璃窗反射出的光点。
　　苍鹭的目光游移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鹧鸪的目光却没有丝毫移动。兴许是察觉到鹧鸪的警觉，苍鹭反而笑的开开心心。
　　“是你自己放弃的机会。”苍鹭宣战似的语气。
　　鹧鸪心生疑惑，却不容许自己转眼再去关注任何其他，苍鹭已经来到眼前。
　　鹧鸪抬手，黑暗覆盖了苍鹭的眼前。吸收了光线的能量从手中释放，穿透同样是黑色的袍子，直指毫无防备一般的敌人。
　　苍鹭感到一股力量侵袭而来，闪身侥幸避过，随即紧扣住鹧鸪的肩头，轻轻转动手腕。骨头与肌肉摩擦错开的声音，让苍鹭脸色凝重起来。
　　“你有这种恶趣味？”鹧鸪的声音响起，意外的是一个温婉好听的女声。然后反身就要挣脱钳制。
　　苍鹭死死不放。
　　“你可让我破了例——我从来不打女生的。”苍鹭的声音小小得意。扣住鹧鸪左肩的手松开，然后看着鹧鸪飞快的远离。
　　苍鹭斜挑起嘴角看着几十米开外的黑影，仿佛隐没在灰色的尘埃之中，模糊了轮廓，像是淡淡化开在宣纸上的墨。
　　现在的苍鹭可不象以前那么急躁了，他有的是时间。所以，恶趣味就恶趣味，有的是时间跟她耗。
　　墨色开始变浓，一直到浓的化不开。

　　陆凯文一脸苦相的看着远处悠闲战斗中的苍鹭。在他眼里看来，明明是那么紧张“恐怖”的战斗，两个人都悠闲的过分。
　　“居然还有时间聊天？！”怨忿不平。
　　身旁的人白他一眼。
　　陆凯文换一个舒适一点的观战姿势，巴不得现在就把这场拖沓的战斗立即结束。
　　“还有，刚才真是千钧一发啊，你什么时候来的？”
　　身旁人继续白他一眼：“你不是都知道的嘛。”
　　陆凯文一愣，笑笑。

　　苍鹭再一次闪身避过攻击。一系列的攻击下来，鹧鸪已经有些许疲惫，轻声喘着气，却还保持着不断攻击的模式。
　　苍鹭悠闲的一个个避过去，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对哦，不能让你等太久，不然会出事的。”
　　鹧鸪就看到许久一直保持着躲闪的苍鹭突然发动袭击，慌忙闪到一边。刚才不顾一切的攻击已经消耗掉很多体力，苍鹭并非全力的速度也已经让她觉得难以应付。
　　苍鹭并不攻击要害，只是好像在尝试着把鹧鸪逼到墙角。察觉到苍鹭意图的鹧鸪转身背向一根石柱，试图借此摆脱被动的局面。
　　苍鹭不再尝试，一边应付着鹧鸪的各种攻击，一边寻找着鹧鸪动作中的破绽。
　　苍鹭朝身后打了一个手势，鹧鸪没有往后看，银白色的光芒在指尖聚集。苍鹭眼角的余光注意到，没有闪避。
　　鹧鸪有点诧异。然后黑暗覆盖下的瞳孔猛地放大，回头。
　　一只手从石柱里伸出，一把尖锐的匕首已经插入背心。血把黑色的长袍染成黑紫色，映着利刃的清色。
　　鹧鸪指尖的光芒顿散。
　　苍鹭叹道：“实在很不喜欢给快死的人补上一刀……但是，这个人好像不是快死了，所以就补上一刀吧。”

　　“好像被解决了。”
　　“表世界名为，江祁。”

　　苍鹭从教堂里面走出来，天空的颜色靛蓝。
　　陆凯文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时不时回头看一下那重又关上的教堂大门。
　　莱顿沉默良久。
　　“好玩吗？”苍鹭憋出一句话来。莱顿无比诚实的点点头。
　　“……明明把我吓死了好不好。”陆凯文闷闷发言。莱顿听到，转头粲然一笑：“是吗，早知道就让你被打死好了。”
　　苍鹭摇头：“凯文，我记得我说过你不要出来的吧。”
　　陆凯文辩解：“当时感觉到有人靠近啊，而且……”因为看到苍鹭盯着自己看，凯文不再说下去。
　　苍鹭回头继续看着天，看到天际线有微微的发白。天空的颜色渐渐被熏染，也慢慢明亮起来。一如那只鹧鸪死后，涣散的蓝色眼睛。让苍鹭感叹，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为什么要这么努力的挡住呢。
　　听到鸽子振翅的啪啪响声。
　　陆凯文四处张望。
　　苍鹭没有任何表情，若无其事的拉过凯文离开。
　　什么叫若无其事呢。
　　本来就什么都还没有发生。

　　苍鹭小时候想，如果有一种能力，可以站在起点预知终点就好了。这样的话就可以知道最后，谁赢谁输。
　　但是没有想过的是，如果一开始就弄错了参赛选手，预知的结果又会是什么呢。还有啊，如果听不到发令枪响，又怎么知道比赛什么时候开始呢。
　　这些都没有想过。一切都在假想的理想的状态下被假设。
　　但是假说毕竟是假说。
　　无论如何，前面，都冠有一个无法抹去的字。

　　公爵大人的目光并没有一丝一毫移向跪在地上虔诚的白发男子，只是嘴上若有若无的轻念：
　　Game Master。
　　江祁。
　　二战的传奇……么。
　　白发男子低垂下头，紧闭的双眼，睫毛不知为何微微颤动。
　　昭示着主人的不安情绪。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不能说。
　　轻晃酒杯，公爵大人心说，江祁，等你好久。终于可以开始了吗。手指轻敲在白色的信封上，借着反光看到信封上留下的斑驳划痕。是那种轻易的让人不得不忽视的划痕。一道又一道，交错在指尖点击的地方。像是密织的蛛网，把尘埃都束缚住。
　　“还是不知道。”公爵大人好象是在问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白发男子。
　　男子点头。
　　“尽管这样，还是值得冒险的不是嘛。”公爵大人放下酒杯，停止敲着桌子的动作。男子只是把头垂的更低。
　　“打算什么时候完成？期限……可快到了哦。”静立在窗帘后的女子现身，深棕色的眸子盯着公爵。
　　“你知道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已经为你们破了例了。”公爵大人看着眼前的东方美人，目光饶有兴致。
　　“我只是来催促的，毕竟，你在为谁做事你应该很清楚……再说了，何必要做的这么绝？指令并不是这样的。”
　　“那然后呢？也没有说我不可以下手。”公爵回应，目光驻留在美人姣好的曲线上。“只是想试试，如果这么做的话，会有什么效果。”
　　“值得这样冒险？大人是很希望他能好好活着的。”美人忽视掉那灼人的视线。
　　“大人？只要他没有直说，我就没有必要这样做。他也应该明白，我的自由问题。”
　　美人耸耸肩，“好吧，随你的便。”然后就消失在窗外一片白光之中。
　　白发男子似乎想说什么，嘴巴微张，却只有喉口发出的轻微嘶声，破裂撕扯，已经是他的极限。
　　公爵好笑的看着地上的男子：“你忘了吗，你已经没有资格说话了。”
　　白发男子把头偏过去，紧闭的双眼，微皱的眉，略显苍白的脸色，让这个男子看上去越发动人。
　　“你一直都不知道你越是这样抗拒，越是让我感兴趣？”公爵指尖滑过信封光洁的表面，“下次……算了，你的用处还是很大的，再说你一直这么忠心耿耿的跟随我，还是手下留情的好。”表情玩味，完全不是仁慈之类的模样。
　　白发男子额前的刘海掩住略突的青筋，黑色长袍覆盖下的手攥紧，骨节发出格格的声音。
　　奴隶主和奴隶之间的关系。
　　所以奴隶因为说错了话，就要理所当然的舍弃自己的声音来换取主人的饶恕。
　　奴隶天生就是奴隶，世代都是奴隶之身。唯有用生命换取自由。
　　公爵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随手挥退白发男子：“算了，零，你还是下去吧……现在不需要你。”
　　被唤作“零”的白发男子艰难的挪动着麻木的双腿，努力不让自己摔下。听到凌乱犹豫的响动，公爵的眸中浮现出笑意来——只可惜，他是闭着眼睛的。
　　零轻轻关上房门。扶着墙，毫不怀疑那个公爵大人此刻正在嘲笑自己的懦弱无能，却只能迈着小步，让双腿尽快恢复知觉。
　　黑暗的世界再次颠倒。幻色的光芒变换，交错在黑暗的背景下。这是原本不属于他的颜色。但是，在那一天之后，却一次又一次的降临。
　　还有那模糊的，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远是近的人声。
　　——这是属于你的。
　　——这是不属于你的。
　　零扶住额头，想要靠着手指残留的温度驱散这样冰冷的回响。
　　“这样做是没用的。”温婉的女声，属于先前那个长发垂肩、身着素白暗纹旗袍的东方女子。尽管目不能视，也能判断出她就在离自己大约五米远的地方，静静的靠着拐角，看似瘦弱的身躯，袅袅婷婷，风姿绰约。
　　对于这个娇俏的女子并不是完全没有防备，零很清楚这个人的来历。
　　“啊，忘了你已经不能说话了呢。真怀念以前那个好听的声音。”女子没有一丝怜悯。
　　零只是机械的继续走着。麻木的双腿早已不是障碍，他只想早一点回到属于自己的黑暗之中。
　　“你要明白你是谁。还有嘛……如果我说，我能治好你的耳鸣，你愿意相信我吗？”最后的询问，让零的脚步猛地一顿。
　　治好他的耳鸣吗……这怎么可能？这样的顽疾，伴随了他那么多年。
　　“相信吗，我能治好。”女子的声音甜软，甜腻的好像能够沁到冰山的每一处。
　　零转头面向女子。
　　“代价，是？”
　　零问道。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