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鬼

　　吴时没有吻男人的经验。
　　陈晓曦的身体没有女人柔软，嘴唇没有女人小巧，脸上甚至还有胡茬根，一切都让吴时既新奇又沉迷。他今天没有出门，也就没有喷香水，那种衣服上干净敦实的味道一阵一阵飘进她的鼻子。

　　他会在她赖床的时候咋咋呼呼地拉她起床，会在她懒得吃饭的时候一边数落她一边下厨。
　　他会在她开心的时候哈哈大笑，在她伤心的时候低声安慰。
　　他会在她惊吓的时候捂住她的眼睛，会在她无措的时候搂住她的身体。
　　就在这样的时刻，他也会伸出手压着吴时的脑袋和背。让她安心压在他身上，不必担心是不是会压到身下的娇气包。
　　吴时突然意识到自己不需要像前女友们期待的那样刚强自立，顶天立地。陈晓曦既可以化身成她的绕指柔，也可以支起肩膀让她依靠。

　　没有比这更好的啦！

　　此时，吴时脑子里的主人公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发现吴时紧闭双眼，一脸纯情。她嘴唇碰嘴唇，浅尝辄止，毫无吻技可言。
　　陈晓曦轻轻推了一下吴时：“哎。”
　　吴时连忙紧张地撑起身体，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来，配上她这张英气逼人的脸，让他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他娇嗔道：“你这个人真是……纸老虎！”
　　于是一个翻身，跟吴时互换了位置，握住她的一只手十指相交，贴在身侧。陈晓曦摸着她细腻滑溜的脸，立刻现身说法，教她如何加深一个吻——鼻子贴住她的鼻子，微微侧头勾住她的舌头，卷起来慢慢品尝，直到吴时口舌生津，喘不上气。这才松开嘴放过她，转去舔舐她的上唇，咬她的唇珠，亲她的嘴角，一下一下亲去下唇，慢慢含住，再撒娇似的狠狠地咬一下，最后回到最初的唇舌相接，继续传达爱意。
　　吴时被他亲得天旋地转，陷入黑暗，全身的器官都失去感觉，只留下一张嘴承接雨露。
　　陈晓曦温存地啄了她几下，结束了这个深吻，支起身子看她。吴时睁开雾蒙蒙的眼睛，摸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嘴唇。于是他又把她的手指也拿过来，贴到嘴上吻了一下。

　　他笑着问她：“学会了吗？”
　　吴时觉得自己刚刚苏醒，懵的很：“学什么？”
　　他又低下头亲了一下：“学会了吗？”
　　“……啊？”
　　再亲一下：“学会了吗？”
　　……
　　吴时清醒了，缓过来了，立刻升起一股子羞耻的败将之气：“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陈晓曦才不理她：“是是是，发挥失常发挥失常。”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学会了就好！”
　　他拍拍吴时的屁股，决定开始执行养成计划，以后一天教一件，徐徐图之。
　　吴时的英武气概受到二次羞辱，立刻要拍回来，两个人又甜甜蜜蜜地追逐打闹起来。

　　那一头的袁月刚走到家，在门外就碰上了周傅云，他站在外面抽烟。
　　她蹦上前去：“你怎么出来啦？阳台也可以抽烟呀。”
　　周傅云把烟夹在手上，转了个方向，免得熏到袁月。
　　他低头看她，眼睛弯弯的：“守株待兔。”
　　“呵呵。”到手的兔子推开他，自顾自拿钥匙开门。周傅云也不恼，快走了两步，在垃圾桶上摁灭烟头，紧随其后进了屋。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来，周傅云问她寒假的打算。
　　袁月不爱计划事情，只好反问他：“你回家吗？”
　　“嗯，我要回家看看我妈……还有我弟弟。”
　　“对哦，周傅雨。说起来好久没见了，他怎么样呀？”
　　周傅云摸着手机：“就那样呗。”
　　过了一会，他又问：“要不要一起回去？”
　　“你是回北京吧？我回杭州肯定是去上海浦东了，咱俩就算回家也不是一趟航班。”
　　“没关系，我跟你坐一班。”说着立马捧出笔记本，看起航班来。
　　袁月没有拒绝的时机，只好“嗯，行，好的，可以……”
　　结果不到五分钟，周傅云就订下了12月27日从纽约去上海的一趟，回程就是两周后，开学前三天。
　　她稀里糊涂的，订完了才反应过来：“等下！纽约？那我们还要多坐一班飞机去纽约哎！”
　　“我算过了，这个便宜，而且正好圣诞节，我们还可以先去纽约玩两天。”附带一句补充说明，“我还没去过呢！”
　　袁月更没有理由拒绝了，毕竟圣诞节去纽约是个传统，今年不是一个人过那也挺好的。
　　周傅云工作了一天，总算办成一件事，心满意足去睡觉了。

　　第二天，他的好心情也没有消退，布兰登果然按约出现在了弗兰克的办公室。
　　瓮中捉鳖，周傅云一点都不急，坐在审讯室里喝茶等布兰登开口。
　　布兰登也不寒暄，拿出一部手机放在桌上：“我喜欢生活和工作分开，所以有两部手机。这部手机就是处理私事的时候用。”
　　他说的很文雅，周傅云也很客气，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布兰登翻出上周二和周三的通讯记录：“赵莹莹周二晚上给我打过电话，告诉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跟我谈，跟我约在办公室周三晚上7点钟。但是周三晚上，我夫人……总之我们发生了一点争吵，我一时间脱不开身。刚好梁华给我打了电话，我才靠这个借口出得门。当时已经快七点了，我有些着急，这你们也知道。刚上车没多久，赵莹莹又给我打了个电话。但是不管我说什么，她好像都只是在哭，当然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当时到底是不是在哭……所以我就更急了，车开得很快，也没有管红绿灯。但等我到办公室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没有。她的工位上甚至没有东西。我的意思是手包，笔记本，女孩子的随身用品一类的……实验室里也只有梁华，我问他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他说是的，其他人都回去了。当时几乎整栋楼都关灯了，只有少数几个办公室还开着灯。学院所有的办公室都只有专用的卡刷的进去，她不可能在里面，所以后来我也就回去了。”
　　周傅云问：“后来联系过她吗？”
　　“当然，去的路上我也打过，在办公室也打了，回来的路上都打了。一直没有人接，我就以为她怪我爽约，生我的气不理我。于是给她发了道歉短信。”布兰登又翻出那条短信给周傅云看。

　　接着他又拿出另一部工作的手机，打开邮箱，给周傅云看了一封周三的邮件——来自陈盛。邮件里陈盛说自己的父母跟赵莹莹的父母要来美国，两家要正式见面谈婚事，因此自己跟赵莹莹这周都得请假。
　　周傅云眯起眼睛。
　　对布兰登来说，这封邮件，一下解释了赵莹莹的举动和二人随之而来的失踪，实在是太巧了。
　　“再后来，就出了那个事了……”
　　周傅云知道他之前不提，是想尽量把自己摘出来，毕竟和女学生有染，在高校里本来就是很严重的事。现在屋漏偏逢连夜雨，即便赵莹莹和陈盛的死亡与他无关，吃瓜群众也不会这么想，到时候添油加醋地一通编造，足以让他在业界里翻不了身。
　　交代完这一切，布兰登整个人萎靡下来，他有气无力地请求周傅云遵守诺言：“周警官，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我很在意我的家庭也很在意我的工作。拜托了。”
　　周傅云关掉摄像头：“警方的资料只做警方的用途。”

　　还没等他站起来，弗兰克冲了进来：“傅云！快跟我走一趟，发现剩余的尸体了！”
　　周傅云连忙跟布兰登告别：“谢谢您的配合，我们先走一步！”
　　弗兰克也点头示意，二人即刻飞奔出去。
　　“地点？”
　　“男性的头部在洛伊郡，女性的头部在特里斯市区！”
　　“什么！怎么会出州了，还不在一个州？”
　　“不知道，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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