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岁(双重生)

作者:闲人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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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


      嘉和三年,隆冬飘雪。

      小宫女打起门帘,徐嬷嬷披着一身风雪匆匆进了屋,敞开的门帘吹进阵阵寒气。

      姜妧岁掩住口鼻,低低咳嗽了两声,复又拿起方才放下的嫁衣,继续绣着。

      鸳鸯交颈,她刚绣了一半。

      徐嬷嬷走到近处,见她手边放着一碗已然没了热气的汤药。徐嬷嬷伸手一摸,果然已经凉透了。

      徐嬷嬷不甚赞同:“长公主仍在病中,怎可不好好吃药?这劳什子的嫁衣有什么可费心思绣的,尚衣局的绣娘们多的是,交给她们绣就是了。”

      徐嬷嬷是先慧文太后,即姜妧岁和嘉和帝姜旸生母宫中的掌事姑姑,打小看着姜妧岁和姜旸长大,算作二人的半个长辈。

      因而与其他宫人不同,自是金尊玉贵些,在姜妧岁面前也放肆些。

      姜妧岁摇了摇头,唇色苍白:“我这辈子只得成这一次婚,嫁衣自是要自己绣的。”

      见徐嬷嬷又要训诫她,姜妧岁仰起头看着她,一脸娇憨:“我真不是故意不吃药,本想放在一旁晾一晾,没曾想倒是忘记了。就劳烦嬷嬷跑一趟,替我再重新煎一副药,好不好嘛?”

      徐嬷嬷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点她的头,叨叨了句“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都,还整天没个正行”,又匆匆出了屋子,去给姜妧岁重新煎药。

      待徐嬷嬷出了屋,姜妧岁瞬间收起了方才卖乖的表情。

      她目光晦暗不明,在手边的汤药上落了落,重新捡起了嫁衣。

      晌午时分,洋洋洒洒下了一整个日夜的雪终于停了。

      随侍的宫女才刚把菜上好,姜旸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他脸上泛着红晕,大冷的天头上还有汗,似是刚刚运动了一场。

      姜妧岁拿了帕子替他擦汗,略有些担忧:“你上午做什么去了,怎么一脑门子的汗?”

      姜旸支支吾吾:“下雪了,我,我让太监们陪我玩了一会儿。”

      姜妧岁拧眉:“你是主君,当以国事为主,怎可将心思都用在玩耍上面?况且你是主他们是仆,谁人敢真的与你玩耍?”

      姜妧岁亲自给他盛了一碗汤:“日后不可这样了。”

      姜旸接过汤碗,咕嘟嘟一口气灌完,随便抹了下嘴,不太开心:“有阿姐五哥和九千岁在,国事哪需要我操心啊!阿姐你怎么跟五哥一样,见了我就要训我?”

      姜妧岁压下到了嘴边的训斥,无奈地换了个话题:“五哥今日进宫了?”

      姜旸点点头:“是啊,上午在议政厅跟九千岁议事的,现下正在外面跟九千岁说话呢。”

      景时也来了?

      姜妧岁走到门边,小宫女打起门帘,果然看到廊檐下,两个同样耀眼的男人相对而立,一个芝兰玉树,一个如松如柏。

      听见动静,两人同时看了过来。

      景时身形瘦削,披着一件黑色大氅,端看外表俊秀端方,但细看下来,那双黑眸深若寒潭,身上仿似弥漫着散不去的尸山血海里踏过来的血腥气。

      那是让人闻风丧胆的九千岁,也是姜妧岁即将成婚的对象,一个手握大邺大半兵权的……宦官。

      景时微微欠身,姜妧岁也回了个礼,两人算是打过招呼,景时转身离开栖霞宫。

      姜晁进得屋来。

      姜旸这时凑了过来,伸着脑袋往外看了看:“刚刚我说要过来找阿姐,九千岁本要走了,又忽然说雪天路滑要送我过来。”

      姜旸摇头晃脑:“我看九千岁送我是假,醉温之意在过来看阿姐一眼才对。阿姐跟九千岁也许久未见了吧?怎么也不聊几句,就让他走了。”

      姜妧岁虚虚点了下姜旸的脑袋:“他与我如今有婚约在身,自该避讳些的。你现在是皇上,怎的这点道理也要阿姐告诉你!”

      姜旸夸张地抱住脑袋:“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不说了!”

      说完率先跑回殿内。

      姜妧岁这才转向姜晁,笑容温和:“五哥今日怎有空过来?”

      姜晁:“今日在前殿与陛下和九千岁议事,听闻你病了,过来看看你。”

      姜妧岁浅笑:“老毛病了,不妨事。正好旸儿也在,五哥留下一道用膳吧。”

      姜晁点点头,与姜妧岁一起入了席。

      姜旸孩子心性待不住,用完膳又跑去院中说要捉雀鸟。姜妧岁抱着手炉,与姜晁站在廊下。

      姜妧岁还未开口询问,姜晁便主动将今日前殿所议之事告知了她,包括景时行事上愈发的偏激。

      姜妧岁出了会神:“削藩之事上他便爱剑走偏锋,我当时只当他是事急从权,不愿多心。现在想来,他如今无挂无碍,做事随心所欲,对大邺和百姓,皆非善事。 ”

      姜晁静默一瞬:“他尚了长公主,自当放权。”

      姜妧岁摇摇头:“此番是我下嫁,并非他尚公主。罢了,这事我心里有数,五哥莫要担心。”

      两人不再多说什么,静静看着姜旸带着一群太监忙活,许久后姜妧岁才再次开了口:“今日我汤药中,多了一味药。”

      她自打当年入了冷宫身子便坏了,这些年全靠汤药温养着,尤其入了冬,身子更弱,汤药都当饭食来用。

      都说久病成医,姜妧岁药喝多了,汤药味道一变,她立刻便尝了出来。

      姜晁紧锁眉头:“景时的人?”

      姜妧岁捻着手指,过了一会才抬起头来:“我的汤药一直是徐嬷嬷负责的。”

      徐嬷嬷是她最不愿怀疑的人,所以她故意让徐嬷嬷看到凉透了的汤药,又央着她亲自去重煎了一副药。

      然而新的汤药端上来,与上一碗并无不同。她甫一入口便尝到一丝不同的甘甜气味,但在徐嬷嬷殷切的注视下,他仍旧一口气喝完了汤药。

      姜晁这次沉默了许久:“可你是她看着你长大的。”

      姜妧岁:“姜旸更是她一手抚养长大的。”

      姜晁:“陛下是您一母胞弟,他天性纯良,我相信他不会……”

      姜妧岁注视着雪地里那道专心致志等雀鸟的身影:“五哥可知我与景时的婚事从何而来?那日我回到宫中,姜旸正坐在我的寝殿内,手里拿着一个老旧的荷包,怔怔发着呆。他看到我进来后,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说:阿姐,你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我给你们赐婚吧!”

      姜妧岁笑着摇了摇头:“那个鸿雁荷包是我少时所绣,当时赠与了景时,后来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我的手中,所放之处只有我与徐嬷嬷二人知晓。”

      她是掌权的长公主,长公主下嫁意味着什么,即便是不谙世事的幼童也当知晓。

      可她护着长大的少年帝王,用天真无邪的目光望着她,嘴里说着阿姐,我成全你们吧!

      成全什么呢?她与他之间若还有以后,又何须旁人来成全?

      只是她已然护了姜旸十五年,如今他想要收回权力,她这个做姐姐的,自是没有不助一把的道理。

      姜妧岁拢了拢衣袖:“我并非怕他收权,大邺的江山本就是他的,我费心教导他,便是希望他能早日担下皇帝重担。只是他不与我直说,却用这样的手段,让我难免有几分忧心……若真有那日,大邺就托付给五哥了。”

      姜晁目光深沉,埋首对着姜妧岁行了一礼。

      *

      岁末,姜妧岁大婚。

      姜妧岁是大邺最尊贵的长公主,送亲的队伍从宣德门出发,浩浩汤汤铺了十里红妆,整个金陵城的人都被吸引出来观礼。

      十里红妆延绵不绝,前端已经入了景时的千岁府,末端还未出宣德门。

      观礼的人很多,但景时凶名在外,真的敢去凑他热闹的人极少。姜妧岁在婚房坐了不多久,便听到了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喜娘在旁磕磕巴巴地说着吉祥话,才刚说到“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便被景时打断。景时挥挥手,喜娘便如蒙大赦,脚步匆匆退了出去。

      一时间,婚房里只剩下坐着的姜妧岁,以及站着的景时。

      没等景时过来挑盖头,姜妧岁已自行揭了红盖头。

      入目是一身红色喜服的景时,他棱角分明,眉目清朗,脸上泛着一层不健康的白,衬得嘴唇红艳艳的,好似熟透了的果实,只等着有缘人前来采撷。

      他黑逡逡的眸子望向姜妧岁,凸出的喉结上下滚了两圈。

      若是不知情的人见了,必然会猜测这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而不会觉得他是个阉人。

      是了,当初景时被净身时已经十九岁,身体早就发育成熟了。

      姜妧岁浅浅一笑:“九千岁不想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的吉祥话,想来也是不愿与本宫龙凤呈祥喜结连理的。本宫自行揭了盖头,九千岁不会不高兴吧?”

      景时静静望着她:“我若不愿,你又怎嫁的过来。”

      姜妧岁檀口微张,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想错了一些事情,白了脸,撇开头去。

      景时拾起她揭下的红盖头,重新替她盖上:“我不要喜娘说下去,是因为她在大喜的日子里说话磕巴,这样寓意不好。你与我大婚,自是要每一步都很完美的。”

      他顾自说完,拿起喜秤挑开姜妧岁的盖头,自己给自己说喜话:“手点蜡烛亮堂堂,一对红烛放光芒,毫光头上结灯花,灯花头上落凤凰。”

      姜妧岁没有反应,景时便一句句说下去。

      “洞房花烛喜腾腾,今宵才子配佳人。”

      “吃酒要吃交杯酒,撒帐要说百花名,姑娘撒的蔷薇花,夫妻要撒合欢花。”

      “吉日良辰喜洋洋,铺床铺的子孙塘,子孙塘呀子孙塘,一代更比一代强。”

      姜妧岁终于受不住,她哑着声音开口:“别说了。”

      他们哪里有未来呢?隔着父辈的血海深仇,自七年前本该是她与他大婚的日子里,她父皇斩杀他的全族,将他处以宫刑后又流放,他们便没了以后。

      景时红了眼睛,一字一字说完最后一句喜话:“好大红门帘七尺长,一对金钩挂两旁,中有游龙来戏水,来年生个状元郎。”

      他们本会是最亲密的爱人,可此去经年,即便他与她坐在一处议事,两人之间也仿佛隔了山川湖海。

      景时笑弯了眉眼:“岁岁,你真好看。”

      姜妧岁指甲陷入掌心中,竭力保持镇定,以免泄露内心的慌乱:“本宫本以为,你娶本宫并非自愿。”

      是她对姜旸的心软妥协,以及这场最高格调的下嫁,导致她想错了。是了,景时如今这般尊荣,若他不愿,即便是她自请下嫁,他亦可拒绝。

      景时在她身边坐下,温柔地掰开她的手掌,手指轻柔地抚摸着指甲留下的印记,不让她继续虐待自己的掌心:“今日你我大婚,岁岁,咱们不谈政事,不聊不开心的话题,可好?”

      景时今日与往日不同,他今日莹莹俊秀,温润端方,不偏激,不诡谲,不像是世人口中手段狠辣暴戾恣睢的九千岁,反倒仿似时光倒流,变回了七年前他们还交心的时候,变回了那个学着“君子慎独”长大的翩翩少年郎。

      姜妧岁抿了抿唇,心里防备更甚:“九千岁想与本宫聊什么?”

      景时叹息:“岁岁,就今夜,我们放下身份,放下防备,只做景望舒与姜妧岁,好不好?这几年你总远着我,却与姜晁那般亲近。我每次远远看着你对他笑,都忍不住想:若是姜晁不在,若是你身边的人仍旧是我,那该多好?”

      他目中仿似含着无限深情,说出的话却让姜妧岁胆寒:“岁岁,你让我开心些,我心情好了,就让姜晁和姜旸多活些时日,让他们舒心些时日,你说好不好?”

      姜妧岁沉默许久,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来:“自是好的。我现如今已经嫁于你做了你的妻,日后当与你一体,以你为重。旁人的生死,亦与我无甚干系。”

      她说的虚伪,景时却握着她的手,笑得异常的开心:“岁岁,你能这般想,我很高兴。”

      姜妧岁面上应和地笑着,手指却攥紧了衣袖。

      景时能有今时今日的尊荣,自然不是毫无心计的无知稚儿。正相反,他心思深沉,杀伐决断,偏爱剑走偏锋,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管是两朝元老还是朝中新贵,提起他无不色变。

      他不是偏听偏信的人,他与她现在的关系,也当不得他如此的信任。

      莫不是姜旸与他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比如夺了她的权后将她豢养在景时的后院,折断她的羽翼,让她做一只飞不出高墙的金丝雀?

      她想起那日与姜晁的谈话,稳住思绪。不管如何,景时留不得。

      姜妧岁发呆之际,忽觉耳垂一痛。她回过神来,只见景时捏着她的耳垂把玩,神情中带了一丝不满:“我与岁岁谈心,岁岁却在发呆。岁岁这般模样,我有些不高兴了。”

      姜妧岁平静下来,她款款地笑:“确是我不对,我让你罚可好?”

      她微微侧头,似乎想了想,手指顺势下滑拉住景时的衣袖,晃了晃:“唔,就罚我日后每日待在千岁府上,日日与你谈心,这样好不好?”

      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娇憨,脸颊两旁有浅浅的梨涡,直直看着景时,端的是一副少时景时最爱的模样。

      景时的目光在姜妧岁的脸上落了落,后又下落至她拉住他衣袖的手上。他定定看了数秒,忽然笑开:“岁岁说话可算数?日后你只在我府中等我,我们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

      那笑容仿佛冰雪消融,春花漫山。

      姜妧岁心里一刺,她五指微蜷,不敢再直视景时,眼睫轻眨遮住眼中情绪:“自是算数的。”

      景时眼中亮着光,紧接着又追问了句:“岁岁,你也是遗憾的是不是?若没有那日变故,你我早些年便做了夫妻了。”

      姜妧岁不知该答什么,含糊应了声。

      景时开心地大笑起来。他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姜妧岁:“时候不早了,喝了这杯合卺酒,你我便算是做了夫妻了。”

      姜妧岁接过酒杯,她心里没来由的一慌。但景时举着酒杯等着她,她只能按捺下心底的不安,与景时臂弯相抵,喝下这杯合卺酒。

      喝完酒后,景时又定定看了姜妧岁一会,温柔地说:“岁岁你早些安置,过了今夜,到了明日一切就好了。”

      明日?明日确实一切该尘埃落定了。

      姜妧岁捏着衣角,垂着的眼睛飞快眨了几下,再抬首时又变回那个骄矜的安平长公主:“那本宫便伺候九千岁……”

      姜妧岁目光忽然凝住,惊愕:“你怎的流血了!”

      景时似乎也愣了一下,随手擦了擦鼻子下的血,喃喃自语:“发作的这般快?”

      他笑了笑:“可能是天气干燥有些上火了。无妨,我去外面洗一洗,今晚便歇在旁边屋子里,岁岁莫怕。”

      他笑着说完,快步往外走,姜妧岁惊的站了起来,厉声道:“景时你站住!到底怎么回事?!”

      景时七窍流血,明显是中毒的迹象。她虽然打算今晚要了景时的命,但她毒下在了嫁衣内侧,景时不宽她的衣便不会中毒。

      那他中的毒从何而来?刚刚说的明日一切就好了又是什么意思?

      他不准备与她同房,又怎会知明日会尘埃落定?又或者,他一早便知明日他……会死?

      姜妧岁再也克制不住,她疾步奔过去,一把扯住了景时。景时背对着姜妧岁,声音中仍含着笑:“岁岁不看,岁岁安心等明日便好。”

      姜妧岁却不让,她强迫景时转过身来。景时眼睛里流出的血泪已蜿蜒至下颌,显得那张俊秀的面容仿佛恶鬼修罗。

      他面上仍旧带着笑,语气里却含了几分无奈:“岁岁。”

      她装作不知他中了毒,他装作不知她在哄骗他。这夜他了却心中最后一个执念,她得到她想要的结果,两人粉饰太平,皆大欢喜,各得所愿。

      多好。

      姜妧岁近乎哽咽:“你是不是知道我……你是不是答应了他……”

      她问不出口。

      她本就不打算留他的命,此刻的动容,更像是惺惺作态。

      景时伸出手想要摸姜妧岁的脸,却又想起什么,改用袖子擦了擦她的脸颊:“莫哭,此番是我自己做的抉择,你只是做了你认为正确的事情。我本就觉得活的没什么意思,能用这残躯与你成婚,已是我赚了。”

      他眼睛已经开始花了,耳朵里轰鸣着什么也听不见,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地难受。但他不想要姜妧岁难过,便强撑着继续微笑。

      姜妧岁摸了摸脸颊,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她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忽然发觉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呢?说自己其实没有骗他?还是说她没有要杀他的意思?

      这般作为,连她自己都觉得作呕。

      景时五感已失,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躯体倒下,姜妧岁赶紧扶住他,两个人一同倒在了地上。

      景时呕出了好大一口黑血,眼前出现大片大片的空白。他已经感受不到外界的任何,只是盯着虚无的某处,露出最后一个笑容:“岁岁你还记得那年春天吗?那日你从酒楼二楼跃入我的怀中,娇俏地叫我阿望哥哥。真想,再听你唤我一声阿望哥哥。”

      那年春光正好,爱人在怀中,友人在身旁,父母康健,盛世太平,海清河晏。

      姜妧岁忽然觉得心口一痛,跟着呕出一大口黑血。她怔然片刻,目光茫然地四处转着,最后落在了桌子上的合卺酒酒壶上。

      景时毒发的那般快,必然不是因为合卺酒里的毒。既如此,合卺酒里下的毒,便是为她准备的。

      原来,姜旸不仅想要景时死,也是想要她死的啊。从姜旸决定给他们赐婚那日起,便已经替他们想好了归处。

      不愧是那人的儿子,跟他一般心狠,一般六亲不认,一般……天生是个帝王之才。

      姜妧岁抱着景时,脸颊贴着他的脸颊,温柔地笑了笑:“阿望哥哥走的慢一些,记得等等岁岁。等下一辈子,岁岁只安心守着阿望哥哥。”

      景时想着那日的场景,在姜妧岁的怀中,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姜妧岁在胸口一阵一阵的疼痛中,也闭上了眼睛。

      临了她不禁想:嫁衣是她亲手绣了要嫁与他穿的,景时想要一场完美的大婚,她不该在嫁衣上涂毒的。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狂风,带倒了桌上的喜烛,婚房很快变成了一片汪洋火海。

      后来,有说书人说起安平长公主的一生,旁人问起结局时,说书人叹息:那位烈性的公主啊,在大婚当日,与声名狼藉的九千岁,同归于尽了。

      事实究竟何如,也只能交给时间来评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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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小甜饼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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