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半日闲

　　第二十五章 “别苦着张脸，人嘛，活着总是要吃饭的。”

　　（小修改，不影响剧情，but，今日更新有点多，还没改顺畅.......所以，各位观众老爷小天使，我爱你们ლ(′◉❥◉｀ლ).......再，再咕一天吧！）

　　上天并未来得及眷顾I-幸存者基地的人们，在毫无期盼的绝望中，黎明悄然而至。
　　天光破晓，上城区门外的最后一点火星熄灭时，夏末秋初的凉风恰好吹拂过，距离S市十公里外的城市边缘，一辆改装卡车的顶端，一名穿着迷彩服的壮汉举着望远镜朝城市望去，最终停在一处挂着红色帆布的高耸的断壁残垣上。
　　不一会儿他跳下车顶，重重地呸了一声。“他娘的，一晚上才放上信号，苍成山那傻逼在搞些什么？”
　　卡车驾驶室上是他的同伴，半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慢慢悠悠地说道：“反正搞得又不是我们的基地，你急什么？”
　　“他娘的你不急？这要是按计划来接应，我们已经在回程的路上了，再过两天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还有委屈巴巴地窝在这荒郊野外！！”
　　“啧——小老弟轻声点，”他的同伴仍旧是那副懒散欠揍的模样，摸摸索索地掏了掏耳朵。，道：“从前有句老话，叫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现在大清早的，你再喊喊，十里八村的携带者都能朝你这儿飞来。”
　　举望眼镜的壮汉脸色一沉，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声，但还是如愿放轻了声音，骂骂咧咧地回到副驾驶室内。
　　卡车启动，朝着I-幸存者基地飞驰而去。

　　凉薄的分仍在吹，空气中冷凝出清澈的露水。
　　上城区的小公寓内，薄晋阳在一片沉寂中悄无声息地走到客厅内。
　　小公寓内有防御装修的痕迹，大门不是一般的住房木门，而是跟硬体板插防弹衣一样的防弹材质，主要由硬特种钢板、超强铝合金等金属材料以及氧化铝、碳化硅等硬质非金属材料复合而成——就防御力来说，挡下一只八级丧尸哈士奇的夺命扑击不在话下。
　　房间里还有别的改造痕迹，比如陈挂在墙上的防弹衣，可拆卸墙面的机关枪，甚至是角落里的棒球棍，走在这个房间里，每一步，抬手就能拿到防身的武器。
　　他像每天清晨出门一样，一一详细地检查着房间里每一样改装，确认无误后，走到大门前，悄声离开。

　　往常渐渐苏醒的基地仍然沉寂，隔着上城区高耸的钢铁门可以看到，中城区的街道上，拖着肠子的丧尸蹒跚踱步，茫然游荡。
　　他定睛多看了两眼，努力地想从这佝偻的身影里认出这位曾经的同伴，但一夜的病毒侵袭，那张脸早已腐朽得血肉翻飞，再转过身向独立在上城区最内的小别墅，眼神不期然的看到墙角边揣着口袋，啃着玉米棒，仿佛晨间散步一样的观小故。
　　观小故对他扬了扬手，问道：“哟，吃过了吗？”
　　薄晋阳：“.……”

　　“别苦着张脸，人嘛，活着总是要吃饭的。”
　　向来缺乏面部表情的冰山薄晋阳终于止不住满心里涌出来的疑惑感：“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观小故：“误解？”
　　薄晋阳道：“偏见？”
　　观小故一顿，仿佛更疑惑了，道：“偏见？”
　　薄晋阳抬起手腕示意：“现在清晨六点钟没到，太阳都还没升起，你在这里散步吃早餐？”
　　观小故表情有一瞬被戳穿的崩裂，干干地笑了一声：“嗐，你不懂，这我们老年人作息，晚睡早起是常态，退休员工都是这样的。”
　　要不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谁要大早上的跑这儿吹风犯困？

　　薄晋阳没再接话，反而点起了一支烟，两人蹲在马路边啃着两玉米棒，安静地共度相识后的第一餐。
　　吃完一顿，观小故又摸出两个苹果递过去。
　　薄晋阳却摇了摇头：“你不是第一次跟我说这句话的人。”
　　观小故：“啊？”
　　薄晋阳抖落烟灰，面无表情：“人总是要吃饭。”
　　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放心，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他站了起来，身姿映衬着朝阳并不强烈的光辉，重复道：“我死都不会离开这里的。”说完抬头，对上了远远停在街道另一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的唐柏。

　　唐柏仍旧是昨晚那副模样，整齐的西装上下连一道折痕都没有，他缓步走到薄晋阳面前，“已经决定好了吗？”
　　薄晋阳没有回答，眼底的眼神坚毅如磐石。
　　“真遗憾，我还以为以我抚养你长大的二十年光阴，能在清晨看到你就意味着完美结局，但是我总是忽略小云在你心中的地位。”唐柏无不遗憾叹息道。
　　“也罢，强求不来。”
　　薄晋阳：“我在这里，是想问问你为什么。”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不过是人生追求不同罢了。所有人都以为二十年颠覆的是太平盛世，但真的如此吗？那个世界——光照得到的地方人们永远光鲜亮丽，光照不到的地方虫子渣滓遍地都是，你知道灾难降临之前，一年中的强/J案、凶/S案的发生率是多少吗？你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贪污腐败死去？你知道云南滇省有多少人在制毒贩毒吗？又知道有多少愚昧无知的人民举起屠刀斩杀医院医生？”
　　“这一场灾难未尝不是好事？就像你曾经斩杀过的丧尸以及携带者一样，不符合时代进步的残次品都应该被清洗，不是吗？观听云教会你看希望，教会你坚持，怎么我教你的生存之道，你一样都没有学会呢？”
　　他的声音淡如薄烟，仅有难以察觉的老父亲面对不听话儿子时的伤心，还有一些难免带上的斥责，但这一席话听在观小故眼里却跟炸雷一般。
　　啥？
　　啥就教会希望？教会坚持？
　　不是，小老弟，我没记得我干过这样圣母的事情嘛！
　　我连薄晋阳是谁都不太有印象。

　　朝阳蒸发露水，初秋清晨的冷冽终于散去，两个成年的，具有强烈攻击性的男人互相对峙着，眼里的信仰丝毫不让。
　　以I-幸存者基地为媒介，二十年的光阴像老旧的破电影，观听云以守护英雄的身影离去，唐柏归来以救护者之姿打开避难所的大门。
　　记忆一幕幕闪过，唐柏曾牵着他的手，带他踏上基地里最高的观察碉楼，带他认识这个世界，彼时城市里的丧尸还没有完全清洗，在隔断层外，密密麻麻地如同海沙一样，令人毛骨悚然，唐柏在那里告诉他许多的事情。
　　末世之前，唐柏仅仅是一名普通的娱乐公司小老板，在人潮攒动的沿海大都市里不值一提；末世后，他带着观听云一路从南退北度过长江，在S市建立幸存者基地。
　　在那一幢碉楼上，唐柏告诉他自己的见闻，将浩浩凡尘的肮脏丑恶逐一展示在他面前，教他人都是丑陋邪恶，让他提防，让他要变强。
　　他是在变强，正如他所期望的那样，但又不一样。
　　“那不是生存之道。”薄晋阳从老电影里凝视，就像唐柏二十年抛下观听云，到现在抛弃整个基地，他从不知道唐柏目光越过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后，期盼的是什么。

　　“你默认甚至指使吴浩南协助冯繁之偷渡携带者，梳洗了整个基地，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但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按照基地法规第一百二十三条——”
　　薄晋阳从口袋里掏出黑皮包裹的外勤部盖章证件，在唐柏错愕微愣的神情里：“但有威胁妨碍基地幸存者的危险人员出现，将在产生威胁动作的第一时间剥夺基地给予的守护并被驱逐，所以，你被驱逐了。”
　　“云姨说过，在生存问题都还没有彻底解决之前，人不需要那么矫情，吃饭比理想更重要，活着才能去思考别的东西。至于你问我为什么记不住——”
　　薄晋阳顿了顿，道：
　　“大概是因为，英雄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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