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富婆，不当皇后

　　不过，这送糕点装样子还是要装的。
　　蒋嫣然把配方给了小厨房之后，下午做好了，就让萱枝去送了。
　　宫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萱枝就是皇后身边的脸面，也就相当于是皇后送的了。

　　顾非源看了眼萱枝，就让她回去了。
　　打开食盒，顾非源拿了一块龙须糖出来，对着现出身形的清风说道：“你继续。”
　　清风点头，继续刚刚的话题说道：“属下去林府传消息的时候，打探了一番，确实有后宅妇人说前几日林冉公子院里在准备提亲用的东西，甚至林冉公子还亲自去猎了大雁。”
　　“嗯。”顾非源点了点头，“这事儿先放放，林尚书怎么回话？”
　　“林尚书说唯您马首是瞻。”
　　顾非源嗤笑了一声，“老家伙，朕若是没给他好处，他怕是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
　　送完龙须糖之后，蒋嫣然很是过了几天的太平日子。
　　蒋嫣然自然是不可能让萱枝这么大张旗鼓地回英国公府一趟只是拿个酸菜。萱枝那日在正厅里面坐着，袖中是掉了一方手帕在正厅的。不过这手帕影卫不会注意到不说，就是注意到了，一方手帕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这就是蒋嫣然能理直气壮怼顾非源的底气。

　　蒋嫣然是从小就偷摸着做生意的“不正经”闺秀，这些个奇奇怪怪传递消息的法子，她比谁都用的熟。那方手帕是用特殊布料做成的，里面是可以加塞信件的，而且外面一点儿异常都看不出来。
　　顾非源没事找事非要揪出来林冉逼他，那就别怪她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他找事儿了。况且，她给顾非源找的这事儿，要是他处理好了，可是又能充盈国库，又能瞬间立威的。
　　就全看他自己本事了。
　　蒋嫣然勾着嘴角，一时间心情颇好。

　　萱枝从书房外进来，手里拿着一本账册，“主儿，这是百味居的账册，和金雨轩一起送过来了。”
　　蒋嫣然点点头。

　　百味居也是蒋嫣然的餐饮产业之一。
　　作为大宏第一家做高端私人厨房概念的百味居，在三年之内能够做到世家人人都知，贵族人人都爱，蒋嫣然是下了不少功夫的。私人厨房，说小了就是味道要好，说大了，就是保密性要强。
　　谁家没几个不能往外说的秘密，谁人没几位不能大庭广众之下交往的密友？
　　蒋嫣然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让百味居迅速找准了市场定位，从而做大做强。

　　当然了，这也是为什么顾非源知道了叶影和康王在百味居见面，却只能远远的让影卫记下他们的服饰。
　　在百味居里，你武功再高强，也无法听到任何内容。因为每间包间的墙壁上，都有好几层厚厚的布料棉花充当壁纸，能保证绝对隔音的同时，蒋嫣然又在京都府尹同意的情况下，加高了百味居的高度，只要屋顶上趴了人，立马就会被隔壁楼的人看见。

　　金雨轩被顾非源抓出来了之后，蒋嫣然干脆就大着胆子在顾非源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了。
　　她产业下的几个掌柜，都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只要她在账本里面反馈清楚了，金雨轩的掌柜自然就知道怎么做。
　　顾非源是个骄傲自大的，觉得自己抓住了金雨轩就可以不用担心了。
　　蒋嫣然在心底疯狂嘲笑顾非源，这还得感谢他，要不然还有好几个铺子的账都查不了了。眼下这金雨轩在明面上了，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蒋嫣然翻开账本，拿出了里面夹带的信件，开始处理起了自己生意上的事情。
　　而另一边顾非源，也在下朝之后接到了清风的密报。

　　顾非源皱眉坐在龙椅上，神情严肃，“河南府真的闹开了饥荒！？”
　　清风也肃穆点头，“坊间传言有模有样，下属不敢托大，已经让十二去了河南府，不日便能传回消息。”
　　顾非源手攥成拳，重重地砸了一下案几，显然是气坏了。

　　河南府在他还未大婚之前，就已经有水灾的折子上报了，他与母后又是拨款赈灾，又是借调隔壁县府的粮食，本以为灾情早就控制住了，却没想到京城突然传开了河南府民不聊生闹饥荒的消息。
　　河南府离京城这样近，他却对此一无所知，甚至每隔一段时间河南府知府上奏的折子里面都是一片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这可是他认为的太平盛世里的饥荒！
　　可都是他的好臣子啊！

　　顾非源垂眸，快速拿着主意，对清风道：“让户部尚书阮庆志进宫见我，再联系京都府尹，最近如果在城郊看到流民后不要驱逐，全部带回京都府里安置。”
　　“是！”

　　“还有，”顾非源舔了舔后槽牙，扯出了一个微笑，“查查这流言从哪儿起来的。”
　　“属下领命。”
　　这流言不可能无缘无故就传起来。流言的尽头一定还藏着什么东西。

　　清风离开御书房之后，顾非源又批了一会儿折子，见了户部尚书阮庆志之后，临近午膳时分，顾非源下令摆驾慈宁宫。
　　刚进到慈宁宫，顾非源就看到蒋嫣然也在正殿里，还系了个襻膊正站在凳子上够着房梁上的什么东西。
　　顾非源进来之后，蒋嫣然躲避不及，只能干巴巴地站在凳子上，和顾非源见了个不伦不类的礼。顾非源和太后行完礼之后，问起她们这是在干什么。

　　太后笑呵呵地说道：“嫣然小时候在哀家正殿的房梁上放了一个小盒子，说是什么‘时间锦囊’，五年前让哀家还有这丫头自己都写了一张纸条放在了里面。今日是这五年之约到时间的日子，这不一早就来够那盒子了？还非要自己来，都不让宫人帮忙。”
　　顾非源仰头看了看蒋嫣然垫着脚，拼命伸手够房梁，但是又差了一点的模样，突然心情好了很多。

　　果然，只要看到蒋嫣然吃瘪，他就能开心。

　　顾非源见眼下也不是最好说河南府事情的时机，便抬头看了看凳子上的蒋嫣然，然后戳了戳她的小腿，“下来，朕来。”
　　蒋嫣然低头看了顾非源一眼，想起了他那一米八多的身高，便也不和自己较劲儿了，被宫人扶着下了凳子。
　　然后顾非源就跟着踩了上去，根本不用多费劲儿，蒋嫣然感觉他就伸了伸手，那盒子就在他手里了。

　　蒋嫣然干巴巴地道了声谢。
　　顾非源挑眉看了她一眼，忍着笑看她吃瘪的样子，把盒子给了她。

　　蒋嫣然接过了盒子，就再也不给顾非源正脸了。捧着盒子就朝太后跑去，“母后母后，我们拆开看看，肯定特别有趣。五年前的来信呢！”
　　蒋嫣然兴致颇高，太后见着她高兴，自己脸上的笑也没停过，还对着顾非源招了招手，“皇帝，来，一起看。”
　　顾非源讶异了一下，“您与皇后的信件，儿臣也能看吗？”
　　蒋嫣然已经把盒子里面的信抽出来了，悄悄侧脸，用一个只有她和顾非源看得到的角度使劲儿睨了他一眼之后，娇滴滴地对着他说道：“陛下，五年前母后也给您写了一封信呢！”
　　顾非源见她这个明晃晃表里不一的模样，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合适了。
　　这女人，现在是装都懒得装了。

　　接过了信件，顾非源也跟着坐到塌上。
　　蒋嫣然也和太后看起了五年前她们自己写给自己的信件。

　　顾非源拆开了太后给他的信件之后，里面果然是熟悉的太后笔迹，但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未登天子位，先置杀人刀。”

　　顾非源看着这一句话，久久不能回神。待到太后和蒋嫣然都看完了信件之后，顾非源才看向了太后。
　　太后轻轻笑着，“皇帝，这话你可知是什么意思？”
　　蒋嫣然懵懵地看着姑母和小皇帝之间打哑谜，估计是和那信里的话有关系。她并不知道里面的内容，只能先听着。

　　顾非源垂眸想了想说道：“此话乃是佛经中的一个故事。是讲从前有一个富商，守寡养孤儿，因相师说其子日后贵为天子，遂将无限希望寄托在其子身上，骄纵溺爱，不加管教，令儿子自小奢侈放逸，挥霍无度，而且好勇斗狠。一次，其子与人打架，不敌受伤，其母愤然咒言‘待我儿将来贵为天子，必杀你全家报复。’此即是母后信中此话的来源。”
　　“不错，”太后微微点头，“这是哀家在五年前说与皇帝你听，同时也是说与哀家自己听的话。如今看来，这话还是依旧适用。”
　　顾非源垂眸没有接话。而蒋嫣然却是被姑母这封信里的内容弄得一头雾水。
　　但是太后没给两人问出来的机会，而是看着皇帝问道：“皇帝今日来找哀家，可是有事？”

　　顾非源压下了一时间翻涌上来的情绪，说起了正事。
　　“坊间近来传言河南府闹了饥荒，儿臣已经派人去查了，不日便能有准确消息。”
　　太后脸上的愉悦高兴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拧起了柳眉：“河南府……知府不是乔昱？”
　　顾非源点头，“方才儿臣与户部尚书阮大人已对过账，从开春来一直到上月，朝廷已经给河南府拨款百万纹银了。”

　　“可恶硕鼠！”太后气得都有些头疼了，“这定是有哪些吃得肥头大耳的官员贪墨了去！”
　　蒋嫣然赶紧给太后顺气，顺便安慰道：“许是流言只是想给皇家与京城官员提个醒，河南府的情况或许还没有达到那种程度。毕竟流言这种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添油加醋也很正常。”
　　蒋嫣然让爹爹去放流言没让他直接搞这么猛的啊！瞧把姑母气的。

　　河南府的情况，是她在婚前去河南府采风找灵感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河南府临近京城交界之处，有一个松阳县。蒋嫣然过往此处的时候，发现竟然有村民农户在收集树皮挖掘野菜，甚至有把小孩儿直接抱到她的车上，求她给孩子一条生路的。
　　那些村民面黄肌瘦，个个都骨瘦如柴，更有甚者走着走着就能晕倒在蒋嫣然面前。
　　蒋嫣然立马警觉，开始调查。

　　河南府春季水灾的事情全大宏都知道，她本以为朝廷拨下那么多银子以及开仓放了屯粮之后，日子不会这么难过。况且河南府的知府可是乔昱，叶老丞相亲自教出来的学生。叶丞相可是在整个大宏都享有美名的文人，提起来就没人不夸的，他教出来的学生在所有人看来也都是十分优秀。
　　虽然蒋嫣然对叶影这种不遗余力地吹捧自己的行为嗤之以鼻，但叶影毕竟是政治家，这样的舆情投资也可以理解。再加上蒋嫣然接触过几次叶家子弟，其家风着实良好，可见叶影平日里是十分严格约束自己孩子的。
　　当然了，叶相如那种精分异类就得两说了。

　　蒋嫣然带着英国公府上的人在松阳县直接停下，然后派出了家丁一个一个去问，才知道这松阳县当地的米商和官府勾结，把朝廷下发而来的粮食全部都囤了起来，然后哄抬米价。用朝廷本来免费的米卖出高价不说，还能把库存剩的许多的大米当做政绩上报上去。
　　赚得盆满钵满不说，还买了不少人口到自己家中，享得那可是京城诸多侯爷都享受不到的“福气”。
　　蒋嫣然当即就气得掀了桌子。

　　蒋嫣然当机立断，一边给京城的爹爹去了消息，一边用自己手头的存款在周边州府买了许多担大米，然后直接对刚松阳县的米商和县令。
　　蒋嫣然知道自己不能直接免费派发米粮。因为这样对松阳县的县令和米商并不会产生多大的危害，反而会等她手里的大米耗尽之后，对米价变本加厉地提高。只要这米价一日不下来，那这县里的人们就一日不能恢复到正常生活。

　　蒋嫣然打定了主意，在松阳县买店铺到开始卖米，一共只用了半月的时间不到。而因为她米店的开办以及神秘的官家身份，县令和当地米商怕招来大麻烦，只能认栽，重新跟着蒋嫣然米店的价格，把米价调回了正常价格。
　　蒋嫣然又用同样的做法在河南府其余有同样情况的地方对刚那些“硕鼠”，好歹让情况不至于一下恶化。
　　她手里已经有不少积蓄了，置办这些产业，并没有花多少钱。

　　蒋嫣然当然不会让这个事情在这里结束。本来准备进宫之后，找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件事情给太后和皇帝一起说一声，但是上回林冉被顾非源拿出来说事儿后，蒋嫣然一气之下便让爹爹把河南府的情况夸大化，然后在京城放出流言。
　　一来，是让顾非源知道河南府的情况之后，好去忙他的国事，不要一天到晚地盯着她看。二来，就是河南府的那些硕鼠，也只有顾非源才能整治。
　　老顾家的人做皇帝，虽说多是无功无过，但确实都是爱子如民。毕竟放眼蒋嫣然所在的时空上下，能让皇家拿出自己的私库来补贴国库的情况，可是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老顾家是草根出身的皇帝，明白百姓的苦，也正是因为这样，蒋嫣然也才会选择冒着自己身份有可能会被发现的风险，把这件事情借由爹爹的手捅了出去。

　　蒋嫣然劝了好一会儿太后，又乖巧地陪太后吃了一顿午膳之后，太后才缓缓转换了心情，平静了下来。
　　用膳间，太后对顾非源说道：“乔昱是叶影带出来的学生，他的手段不比叶影差。这事儿皇帝你要做的隐秘一些。”
　　顾非源愣了愣，然后点头。
　　太后又缓缓说道：“哀家方才看了自己五年前写给自己的信，恍然间才发现，这五年哀家算是进步又退步了。左右皇帝你先放开手去做，哀家看着呢。”

　　太后这话一出，不光是顾非源，就连蒋嫣然都停住了筷子。
　　……？
　　姑母这话怎么听起来对权柄并无留恋的意思？那为何又让自己进宫了呢？若是没有留恋，还需要在皇帝身边安排一个自己娘家的人，还做的是皇后？

　　仿若是知晓了蒋嫣然和顾非源共同的疑问，太后只是轻轻笑了笑，笑意也没达眼底，然后就再也不说话了。
　　午膳结束之后，太后就说身子乏了去午睡了，蒋嫣然和顾非源也礼数周全地告退了。

　　帝后二人一起走在宫道上。
　　顾非源先于蒋嫣然半步的距离。

　　顾非源突然转头道：“方才在母后席间，你与母后说这劳什子信件明日还要再继续？”
　　蒋嫣然没遮掩，点了点头大方说道：“这回就改成一年咯，希望明年我能完成信里的内容吧。”
　　“什么内容？”
　　蒋嫣然皱了皱眉，非常大逆不道地睨了一眼顾非源，表情已经说得很明显了——要你管？

　　顾非源轻笑了一声后说道，“朕发现，皇后自打被朕知道了你与林公子之间的事情后，现在在朕面前是装都不装了。朕现在十分好奇，皇后在林公子面前也是这样的？”
　　蒋嫣然无语地看了一眼顾非源，非常善良地提醒他道：“陛下，河南府的事情还等着您处理呢。臣妾就不打扰陛下忙于公务了，告退。”

　　顾非源看着蒋嫣然宁愿绕远路都不跟他同走的背影，莫名就笑出了声。
　　摇了摇头，顾非源带着白墨直接去了御书房，开始继续处理公务。

　　林府的试点、河南府的饥荒以及还在路上的大舅哥，这些事儿可没一件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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