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她重生了

　　当初晴雯拿绣品出来卖，这家铺子是出价最高的，掌柜的给钱也大方，看中了她的手艺，连价都没还二话不说全要了。

　　合作日子久了，慢慢熟悉后，晴雯隐约知道这家店背后的主子来头不小。

　　她只为多赚些银子，其余并不多关心，也无意探究，但能与人为善最是好的，因此时不时也帮老板做些精致难做的活，当然，银钱也不少拿。

　　闻言倒也不意外，笑道：“掌柜的又要拿什么活计来为难我了？”

　　那掌柜陪笑恭维：“姑娘说笑了，姑娘的手艺咱们这行谁不知道，任凭什么样的别致工艺，到了姑娘这里那都是手到擒来！”

　　晴雯一听起了些兴致：“哦？掌柜的是见过大世面的，能让您这般看重，必是稀世珍品，我可不敢保证一定能接。”

　　“姑娘谦虚了，这活儿要是连姑娘也不能接，那可是真没人敢接了。”掌柜的说着凑近前来，道，“且这家主人说了，若能修补好，酬劳随便姑娘开！”

　　“便是百两千两，也得修的了才行啊。衣裳在哪？掌柜的先领我过去瞧瞧吧。”晴雯虽然心动，但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的。

　　掌柜的听了便好像她已经答应了一样，满面堆笑的引着她到了后院。

　　晴雯看着掌柜的先是净了手，然后从挂着铜锁的红木柜里捧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紫檀木箱子放在桌子上，小心的打开：“姑娘请看。”

　　晴雯走进了往里一看，金灿灿的一片明黄，她心里猛地跳了一下，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表情不变，恍若未闻，好似那只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衣裳。

　　晴雯定了定神，收起异样，学掌柜的洗了手，用指腹碰了碰那衣裳，触手丝柔，如触云朵，微微泛着凉意。

　　拿起来仔细端详，发现衣裳颈边左侧一处有一个小小的破洞。那处图案乍看之下不觉有什么，晴雯微微侧身，将衣裳置于阳光照射处，那图案便流光溢彩的发出微红又明亮的光。

　　越是完美的东西，一旦有了瑕疵就越显眼。

　　晴雯摸着衣裳，心里快速跳起来，这件衣裳除了她只怕还真没人会补。

　　小心的把衣裳按原先的辙儿叠好放回去，掌柜的见状忙道：“姑娘······”

　　“我心里有一点头绪，却也不敢十分保证，只是这些日子承蒙掌柜的照顾，给我不少生意，少不得我一试罢了。只是······”晴雯看着掌柜的，曼声道，“这衣裳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若真要我接这活儿，还望掌柜的能提点一二，也好让我心中有个底儿。”

　　掌柜的闻言，可谓是大大的松了口气，又听她如此说，沉吟半晌，走近两步向外看了看，压低声音道：“不瞒姑娘说，这衣裳确是贵人所有，其余恕我实在不能透露。我只告诉姑娘一句，若姑娘真能补好，那可是天大的机缘，是多少银钱都不买来的！”

　　晴雯心里有了数，也不为难他，便口述了所需几样东西，让掌柜的在她下次过来之前准备好。

　　这几样东西说稀奇也不稀奇，普通人难得，想来这衣裳的主人定是能寻到的。

　　掌柜的连连答应，满口保证一定寻来，又包了一包银两给她。

　　晴雯掂了掂，打开一看，吃了一惊，看向掌柜的。

　　掌柜的笑道：“这是姑娘这次的绣品报酬，和一百两定银，姑娘放心收下，事成之后还有这个数儿。”说着伸出两个指头晃了晃。

　　对方出手如此大方，饶是心中有所准备，晴雯还是有些吃惊，看来这件衣裳对它的主人一定意义重大。

　　***

　　走出裁缝铺子，晴雯忍不住的用手按着荷包，有了这一百两，她往后便能轻松多了。

　　晴雯每回出来都要在外头逛逛，这回身上多了这么些银子，她便想快点回去。

　　走到荣宁街，抬头看见前面一伙人晃晃悠悠互相搀扶着，几乎把路都堵上了。

　　晴雯绕了几次没绕开，只得耐着性子跟在后头慢慢走。

　　前方传来阵阵酒气，晴雯有些不适的皱眉，掏出帕子掩住口鼻。

　　她有意拉开距离，便垂下头边想事情边慢慢走着，没有注意前面那伙人中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无意间回了下头，便忍不住似的时不时望过来。

　　那少年身量不矮，却也不算高，在那伙人中显得越发瘦弱。他身侧一人察觉少年异样，跟着回望，看见一个虽半掩口鼻，只露眉眼也不掩美貌的女子，略带猥琐的碰了碰少年，在他望过来时向晴雯瞄过去。

　　赖尚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那男人有些没趣的撇撇嘴，仍忍不住的往后看。

　　赖尚荣彻底沉下脸，停住脚步，他一停，一行人全停下来。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他冷冷的说。

　　其余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当他真有事，便都道：“行，那我们先走了，今儿多谢赖兄弟款待！”

　　待那伙人都走了，赖尚荣转过身，站到路中间，等着那低着头的女子走近。

　　晴雯想着事情走的就愈发慢了些，忽然一阵风吹过，带来一阵腊梅的清香。

　　她后知后觉的放下帕子，抬头四处看了看，一户人家院子里开的灿烂的腊梅有一枝伸出了墙外，正迎着风晃动。而原先排成一堵墙一样的人已不见踪影，只路中间站着一人。

　　她随意瞧了一眼，便要走过。

　　“姐姐。”

　　听见声音，晴雯脚步放慢了些，看向周围，街上只她和一个清秀少年和路边的小摊贩。

　　她有些疑惑的看着那少年，却也没停，眼看就要走过去，那少年又开口了。

　　“晴雯姐姐不记得我了吗？”

　　这下她不得不停下脚步：“你是？”

　　赖尚荣心里一阵闷气，手背到身后慢慢走过来：“姐姐果然贵人多忘事。”

　　晴雯皱起眉，转身欲走，被人扯住衣角，回身看着那只手，恍惚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抬起头，看到少年大眼睛里满是委屈。

　　“我是赖尚荣。”说完负气般的丢开手。

　　晴雯惊讶，细细看过去，实在记不起当初那小孩什么模样，只依稀记得他那会只到自己肩膀。

　　少年人一天一个样儿，看着如今已然高自己半头的人，晴雯笑起来：“原来是荣哥儿，长这么高了。”

　　赖尚荣不太喜欢她用对待小孩子一样的态度对待自己，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晴雯见他不说话，敛裙行了个万福礼便要走。

　　“姐姐这半年过得可好？听闻你如今跟着宝二爷，还有你那表哥······”赖尚荣见她要走，开口道。

　　晴雯回身，看了他半晌，笑道：“我好的很，你却不怎么好的样子？方才那些是什么人？”

　　赖尚荣顿住，眼神有些躲闪的移开。

　　晴雯便道：“不知道赖嬷嬷和赖管家知不知道呢？”

　　赖尚荣猛地转过来，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他自知道了晴雯原是自己家的，却被贾府要过去，还给了贾宝玉后，心里便时时憋着一股气。

　　埋头苦学，拼了命的过了童试，想到前头还有那么多关等着，他实在没有耐心等下去，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时间。

　　家里阖府上下却很高兴，热热闹闹摆了一天酒。要是祖母和父亲知道他如今和这些人混在一起，一定很失望。

　　可他真的有些病急乱投医了，那伙人里有一个是忠顺王门客府里的打手，透漏出的消息好像是王府对贾府很不满，他留了个心眼，就跟着这伙人混了些日子。

　　晴雯本是听见他提吴贵的事心里警惕，随口诈他一下，看他这反应好像还真有些什么。

　　她并不关心赖府独苗今后前程，只是不想有人盯着自己，这会子冷静下来细想，两人并无旧怨，应是她多想了。

　　见他紧张，便又笑道：“原也与我无关，只是赖嬷嬷到底是我旧主，我也不愿她失望。便劝荣哥儿一句，还是把心思放在读书上是正经。”

　　赖尚荣听了这话，神色不明的看着她，开口道：“我省得了，只是晴雯姐姐今后有何打算？你把表哥接进贾府，可是准备长久的留在那里了？”

　　“你怎么知道······”晴雯才镇静下来的心一惊，脱口而出，说到一半见他神色平淡，没有要告诉自己的意思，压下心里恼怒，语气淡淡道，“府上主子慈悲，我表哥那个样子，总要有个活命的依仗，我如今既能帮上忙，自然要帮一把。”

　　赖尚荣不满她避重就轻，步步紧逼：“那你呢？真的要一辈子留在贾府？”

　　晴雯心里既恼又不解，话出口便有些不客气：“与你何干？”

　　赖尚荣笑了一声，看着她的眼睛慢慢道：“那府里二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灯，姐姐还是莫要想岔了。”

　　晴雯听明白他的意思，冷笑一声：“这更不与你相干！个人管好个人的事便罢了，我的话若让公子不高兴了，那便是我多事，您权当没听过。”

　　略显亲热的荣哥儿也不叫了，说完再不管他，甩袖就走。

　　赖尚荣留在原地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眼中一片势在必得，自言自语道：“你的话我当然会听，只是我的话你也要往心里去才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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