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诈骗电话
从医院出来，沈辰先将林澄邈送回家，再送沈菲菲去学校。
小姑娘一会儿夸自家崽盛世美颜，再后面上升到旭日不是人，暴敛天物——
“就凭我崽这张脸！就是国家战略资源！”
见旁敲侧击对哥哥没用，小姑娘明目张胆道：“哥——反正我们寰宇娱乐资源多。不是到处发掘新人吗？凭我崽的透明程度不就约等于是新人吗？”
沈辰：“……”他都快搞不清楚自己的妹妹到底是粉，还是黑了。
不过，事情已经交给徐锐，听凭她唾沫飞溅、撒泼打滚，沈辰都咬死“需要考虑考虑”。
被丢进校门的时候，小姑娘还巴着校门，姿势诡异地喊：“哥——你可别忘了哦！”
沈辰：“……知道了。”如果学习能用十分之一的心，成绩单也不会惨成那样。
又过了两天，徐锐来了电话，“小辰，你从哪里挖来的这么个宝贝？”声音喜怒难辨，掺着十分的无奈。
“怎么了？”
“怎么了……哈。我打了三次电话，他都认为我是电信诈骗。还语重心长地劝我，他很穷，没钱被我骗，别浪费电话费了。”
沈辰将椅子转向落地窗的方向。透过玻璃窗眺望依然笼罩在晨雾里的天际线，越想越觉得好笑。
该说这孩子是个现实主义者呢，还是想象力太过丰富？
他严肃地回答：“年末，大概电信诈骗太多了吧。”
“我没聋！你在笑对不对！”徐锐觉得自己挺受伤的。
“没有！绝对没有！”沈辰又问：“您有发名片过去吗？”
他不怕徐锐反悔。因为他答应过的事情，都会做到。
只是他们俩都没想到会是这样清奇的发展趋势。
“当然有！”
徐锐顿了顿，琢磨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小辰，你怎么会突然让我去签他呢？我搜过这孩子的资料……”爱豆出道，毫无表演功底，人气相当低，脸确实出众就是了。
徐锐默默咽下一个不纯洁的想法，“你该不会是……”
沈辰一派光明磊落地截断他，“只是觉得他可以有更好的去处。”
“行啊，臭小子，够傲！你还是没怎么变啊。”徐锐笑了起来，“够自信，寰宇有你坐镇，沈老爷子是该养老了。”
“全靠同行衬托。”
“噗哈哈哈哈，就连这张嘴也跟当年一样毒！”徐锐笑骂，“平时不联系，一联系就尽给我找麻烦！”
“辛苦老师了。事成之后请您吃饭。”
沈辰挂了电话，指尖呈塔状叠在下颔。他想象那孩子一本正经在电话里劝徐锐改邪归正之类的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总裁办的众人顿时感觉毛骨悚然——
“老实说，老板这么笑，我害怕啊！今天晚上该不会又要加班吧？”
“少说话多做事，老板爱笑就让他笑，没准是心情真好呢。”
“骗人。我又不蠢！上回他这么笑，还是名人酒店被我们寰宇收购成功的时候！”
当晚吃宵夜的时候，林澄邈闷闷不乐抱怨：“辰哥，大概是接近年关，最近我老是收到同一个诈骗电话。我这么穷，骗子怎么会盯上我呢。”
都已经将银行存款余额截图发给那个人了，怎么还是打电话过来？
少年嘴里叼着根宽粉，窸窸窣窣往嘴里送。他惆怅地说：辰哥，你说现在的骗子是不是太执着了。”
饶是事先知道这件事，沈辰还是冷不防被呛到了。他猛咳一阵，不晓得该怪烤串太辣，还是这孩子太呆萌。
“什么诈骗电话？”
“喏。”林澄邈按开徐锐发来的名片彩信，“他说他是寰宇的经纪人徐锐，想签我。”
沈辰拿过电话，对着徐锐的名片无言以对。
林澄邈头头是道地分析：“我上网搜过徐锐的履历，金牌中金牌，犯得着到对家挖一个小十八线吗？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肯定是假的。”
沈辰：“至少这张名片是真的。”
林澄邈愣了三秒，“辰哥，你怎么知道这张名片是真的？”
沈辰斟酌了一下，才回答：“我跟徐锐有过合作，收过他的名片。跟这个一模一样。”
他希望林澄邈认识的只是“沈辰”，而非“寰宇大老板”。这种发自心底的渴望，一再阻挠他说真话。
于是乎，雪球只会越滚越大。且，说谎这件事，真是越说越顺——
“合作？一直都忘了问，辰哥你在哪里高就？”
“寰宇。”
林澄邈张大眼，“是那个寰宇？总部吗？”清澈的眼闪着亮光，显得意外又惊喜。
“嗯，总裁办的特助。”为什么总是那么高兴？是为他吗？
被老板毫不留情抢了职位的王特助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等女友出火车站。
“阿嚏！”他摸摸鼻子，将羽绒服裹得更紧，“奇怪，难道我感冒了。”
林澄邈是发自内心地在替沈辰高兴，“辰哥，你这么年轻已经做到高级经理级别，很了不起啊！”
“还好。机遇而已。出校门时遇到校招。老董事长为公司换了一批新血。”沈辰半真半假说。
他从海外留学回来的同年，老爷子身体开始出状况。诺大的寰宇风雨飘摇，人人自危。他就是在那时候接任的董事长兼总裁的。
他看着将脑袋搁在膝盖上，蜷缩坐着的少年，忽然想起初遇时候的情形，“你连我在哪里上班都不知道，就敢管我吃饭？现在几个陌生电话你就紧张了？”
“我没有紧张。”林澄邈脱口而出，“何况，辰哥，你不一样！”
沈辰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交谈的人，也是唯一无法听到心声的人。所以他能够自在放松的与他相处。
沈辰不一样。
只是有些话，他肯定没法大声说出来啊。沈辰会把他当成疯子吧！
林澄邈想着想着，脸皮开始发烫。
老天爷，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有歧义啊。
可他解释不了，只会越描越黑。
幸而沈辰没有深究，只是建议：“你跟他直接约公司见面吧。法治社会，不会有问题的。你要是怕我陪你去？”
“什么法治社会。法治社会就不会有坏人了？”
沈辰知道他又想起了巷子里的事，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与揉沈菲菲如出一撤的手法，林澄邈弹起来抗议，“辰哥，我不是菲菲！”他一个成年人，老被这样揉来揉去，太羞耻了。
“不是菲菲，可还是小孩子啊。”无视抗议，继续揉。
少年的发丝与菲菲的不同。菲菲是典型的沈家人发质，头发根根分明，又黑又硬。
奶奶在世时曾说长着这样头发的人，脾气都倔得很。
可他觉得奶奶说的话不对。因为少年的头发又细又软，不好好打理很容易竖起几根波浪形的呆毛。但他的脾气依然又倔又强，不然也不会单枪匹马对上那群人。
因为开着暖气，两人都穿得比较轻薄。林澄邈是冷白皮，挽起袖子时那条新得的伤疤有些明显。
这道伤不长不深，被钱飞白调侃的“这点伤到什么医院啊，你们俩兄妹真是毛病！”。
可沈辰觉得刺眼。
顺着他的视线，林澄邈抬腕看了看，不禁又想起沈菲菲哇哇大哭的模样：“没事儿，辰哥。小伤。哪个男人身上还带疤的。看，几天功夫都好全了！”说着就将袖子放下来。
沈辰：“……”现在世面上效果最佳的疤痕灵是哪个？
这沉默来得有些诡异，林澄邈觉得应该拯救一下。
“对了，明天我要到草莓台录个综艺。”
“综艺？”沈辰皱眉问：“我记得前段时间你才上过一期。”
“嗯。”林澄邈也觉得心挺累的，“那个是早就定好的。”
同《追风者》的顶岗不同，这次是早几个月原身自己答应的。林澄邈趴在桌子上嘟囔：“真想不去啊。”
尤其是从欣欣那里得知搭档是苏俊坤的时候。
他知道旭日肯定想打造一个全能流量，所以将苏俊坤推上那个综艺。可是他又掺合什么呢？
可惜，贫穷如他，别无选择。有时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沈辰被他生不如死的样子逗笑了，“是不喜欢那个综艺？”
“不，只是会遇到不喜欢，不，很讨厌的人罢了！”他加重语调。
圈子里不乏野心家，更有很多逢高踩低的真小人。林澄邈心态好，并不觉得有什么关系。
但对苏俊坤这种人，林澄邈本能的厌恶。
什么都想得到，什么都不想失去。永远在扮演一个好人，其实心里门儿清。
“为了生活啊。”他托着下巴叹息，“或许辰哥你说的对，见个面而已，又不是坦诚相见，我实在不用回避！说不定谁愿意给我一条活路呢。”
“别想太多，兴许寰宇更适合你呢。”
林澄邈没有回答。
寰宇？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实在不能拿来作为退路。
“承你吉言啊。辰哥。”
林澄邈这回参与的是一档名为《燃烧吧，舞台！》的综艺节目，距离第一季播出已经有十年了。节目主旨很简单，就是演技PK。
能在新旧更迭的娱乐圈成为少数几个长寿节目，自然不单靠营销。无论是出演嘉宾还是现场评委都有精挑细选的话题人物，当然也有演技出众，正处于事业青黄不接，需要放手一搏阶段的边缘艺人，更不乏层出不穷的大小流量。细致的均衡了方方面面的需求。
有激情澎湃的表演，也有一针见血的点评。
多年来，好些半红不黑的艺人凭着节目迎来事业的第二春，也有老戏骨在节目中表现不佳导致口碑下滑的。
虽然一直被模仿，却从未被超越。
客观来说，以原身的咖位还有生涩的表演技巧，上这个节目完全是自取灭亡。也不知道他当时在想些什么？或许仅仅因为得到苏俊坤的邀请？
这就是一个明明白白的陷阱。
只要他够差，就能衬托出苏俊坤的好。想想旭日的操作也真是骚。
被工作人员领到化妆间，还没进门，就听到欣欣在里面说道：“苏少，你也来得太早了！其他人还没来呢！”
“同期的都是些前辈，早到总比晚到好。”
欣欣奉承道：“苏少，你人也太好了吧。你看某些人，明明在圈里都没有姓名，偏偏爱摆架子。”
你才爱摆架子，你全家都爱摆架子！
林澄邈觉得真是日了狗了。
他要是有助理配个豪华保姆车，不用乘地铁倒公交再倒公交，他也能早早过来。
啧，帝都的出租费太肉疼了！
苏俊坤似乎笑了一声，“别人是别人，我是我。”
欣欣跟另外一位助理嘻嘻哈哈道：“所以说人红自然有人红的道理，十八线永远都是十八线。”
林澄邈：“……”
道理？原身是太讲道理。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门，“嘭”的一声打在墙壁上。惊得里面的三个人同时看了过来。
欣欣的表情精彩纷呈。当看清楚来人是他后，她仅仅有余光扫了他一眼，十分轻慢地说：“隔壁那个化妆间才是你的。”
林澄邈挑了挑眉，反唇相讥，“合着你是草莓台的工作人员啊。另外你什么时候转去做苏俊坤的助理了？”
没料到他会反驳，欣欣略有些心虚道：“魏哥让我跟着苏少点。”其实魏维也没承诺过她什么，只说看她的表现。
上回拒绝去医院探望傅梦柯的事情，林澄邈已经把魏哥得罪透了。现在的情形，甭管对错，可着劲儿踩就对了。墙倒众人推啊。林澄邈不舒服，其他人才能舒服！
【也怪不得我，谁让你自己不争气！】
嚣张跋扈的心声钻入林澄邈的耳朵里。
典型的，因为你弱，不欺负你欺负谁啊。
林澄邈看向苏俊坤。
他就坐在欣欣背后的椅子上，一双眼从她的轮廓边缘望向他。目光闪烁，隐隐透着心虚。
林澄邈忽然对这种模式厌倦了——
凭什么苏俊坤要扮演一个好人，他就必须配合他呢？
凭什么苏俊坤要人抬轿子，他就是轿夫呢？
十八线怎么了？
去他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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