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灵

　　胡炤就读的七中，建校三十多余年，在C市只是一所排名末尾的普通高中。

　　七中虽师资力量普通，附近还挨着几所不入流的职高卫校，但好在地处繁华，周围车水马龙，学校还是常年不愁招生的。

　　如今才开学第二日就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对学校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只不过时隔一夜，昨日发生的事就被渲染扩大传到了网上。

　　网上的舆论发酵的比什么都快，微博、贴吧已经开始疯狂流传七中女生自/杀原因的各个版本。

　　「是不是早恋被男朋友甩了？一时想不开？」

　　「不是吧！高中早恋自/杀太夸张了，我看很有可能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高中学习压力本来就大，家长要学会帮助孩子调节，我看大部分原因可能还是出在家长。」

　　「也不一定，万一是在学校里长期受了什么欺负，又没人管，一时想不开。」

　　「楼上想多了吧，哪来那么多被欺负的，你怎么不说是被老师欺负了……」

　　「乱说的人，是自己家里没有孩子吧，也不怕以后报应在自己身上！」

　　「都积点德吧！人都死了还要被你们这样拉出来议论。」

　　「楼上是哪里来的卫道士，装模作样，你清高你怎还在评论区里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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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死者为大，奈何网民们的素质有高有低，各种猜测层次不穷，说好的也有，说坏的也有，大多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待此事。

　　因为死的是个学生，还是以那么惨烈的方式自杀，七中自杀案的社会舆论与关注度空前绝后。

　　此案连续几日几乎霸占了C市各个新闻的头条，就连警局都因为社会舆论，专门成立了一个小组来负责此事。

　　死者陈玉，今年十七岁，高二二班，老家是临市的，因为父母在外地打工，专程被送到了住在C市的外婆这里。

　　昨日警方接到学校老师报警时，就先通知了陈玉的家长。

　　陈父陈母连夜坐飞机赶回了C市，到了警局看到女儿的尸体瞬间崩溃大哭，伤心过后闹着要警察必须找出女儿跳楼的原因。

　　一般来说，自杀案件大多都会留有遗书，或死者生前就会表露出一些自杀倾向。

　　光从表面来看，普通人会觉得这是一起自杀案件，但随着小组的深入调查后发现，死亡的女生明显不在这两个范围内，像是完全没有预兆的就跳楼了。

　　*

　　清晨七点，手机铃声将胡炤吵醒后，他从沙发上爬了起来，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屏幕上方还显示着99+未读消息。

　　对面沙发上，被铃声吵醒的白昙看了他一眼，微微侧身又睡了过去。

　　按掉闹钟，胡炤点进了微信，未读消息全是来自班级群里，一晚上的时间，群里已经刷了上千条消息，全是在讨论昨天学校发生的事。

　　好在班主任的消息是@所有人群发的，他点了一下就刷到了王老师的那条消息上，通知的是学校暂时停课，后续等待校方通知。

　　不必赶时间去学校，胡炤松了口气，又倒回了沙发上，抱着手机翻看群里的聊天记录。

　　这一躺就躺到了中午，直到一男一女身穿制服的两个警察找上门来。

　　“胡炤是吧？我们是C市天成区分局的，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男警察上前亮了一下证件，胡炤看了一眼他的名字，李亮。

　　女警察见他那么严肃，忍不住上前一步，脸上笑的十分亲切。

　　“胡炤同学，我是C市天成区分局的许书雪许警官。昨天你们校园发生了一起自杀案件，我们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去警局简单做个笔录。”

　　胡炤回头看了一眼已经从沙发上站起身的黑影点点头。

　　一路又去接了好几个学生，在车上，胡炤这才了解到，被叫去警察局的不止他一人。

　　除了死者班上与她亲近的同学，和案发现场离得近的学生外，还有他们在楼顶上的目击者，都被带去了警局问话。

　　而学校的老师，早在昨日几乎都已经去过警局了，今日才轮到他们学生的。

　　到了警局门口，来来往往的人群里，胡炤还能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家长陪着来的，只有小部分像他一样是自己来的。

　　毕竟都是些未满十八岁的学生，家长又陪在一旁，警察也不敢做些什么，叫到警局确实只是单纯的问话。

　　这次涉及到要做笔录的人太多，警局人手、地方明显有些不够，做笔录都要排队，轮到胡炤时，许书雪将他喊到自己工位。

　　许书雪例行公事问道：“胡炤同学，昨天课间操时，你在哪里？”

　　胡炤老实答道：“在东教学楼的楼顶上。”

　　“有谁能够证明？”

　　“当时在的还有我们班的刘奎、季竹和李强。”

　　“为什么要在那个时间段去那里？”

　　胡炤说：“我们几个习惯了课间操的时候，去楼顶上放风解闷。”

　　许书雪皱了皱眉，看不出这个长得看起来乖巧的少年，里子也是个皮的。

　　“你把当时看到的场景在描述一遍。”

　　“当时我们几个人中是李强先注意到的，然后……”

　　胡炤回答完所有问题，许书雪见他和另外三人说的没什么不同，做完笔录就让他先回去了。

　　人犯案还能抓，鬼犯案，这个案子最终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呢？

　　胡炤出了警局大门后，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的紧张这才平复了一些，见后面的黑影没有跟上来，回头去寻。

　　白昙立在原地，视线随着刚才与她擦肩而过，跟着家长进去的女生移动。

　　那女生身上沾染了一丝丝淡淡的鬼气，其他人或许察觉不到，但足够让她看出来。

　　她回过头来与胡炤说：“可能还会有人要死。”

　　胡炤顿时愣住了，“你说什么？”

　　白昙又重复了一遍，“还有人会死。”

　　“谁？”

　　白昙又看了一眼刚才进去女生的背影，答案不言而喻。

　　杀人的是鬼不是人，人或许会在惊动了警察后暂时收手，鬼的话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刚从警局出来，胡炤打心底是不想在进去的，但是现在知道了这种消息，好像又没办法坐视不理。

　　胡炤沉思了片刻，到底觉得一个人的生命更重要些，转身又回了警局，找到刚才带他来警局的女警察许书雪。

　　“许警官，这个案件可能还会死人。”

　　许书雪有些诧异，如今这个案件是自杀还是他杀都还未下定论，这少年从哪里断定会死人的？难道他知道什么隐情？

　　“你从哪里知道还有人会死？”

　　别人看不见白昙，胡炤也没法将她说出口，神鬼之事本来就虚无缥缈，他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只道：“许警官，你别管我是从哪里知道的，真的还会有人出事。”

　　许书雪见他连个理由都说不出来，心道莫不是第一次进警局吓着了。

　　“同学，你是不是被吓着了？别怕啊，是自杀还是他杀我们会查清的，你安心回去等消息就是。”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开去忙其他。

　　胡炤拦在她身前，“许警官，我说的是真的，真的还有人会死，”

　　生怕她不将自己的提醒当回事，胡炤指向刚才进来的那个女生的背影，“下一个死的人就是她。”

　　那个女生正在被另一个警官问话，听到他的声音，回过头来一看是他，面上有些吃惊，“怎么是你？”

　　许书雪挑了挑眉，“你们认识？”

　　那个女生脸色不太好，眼睛像是哭过，“陈玉跳楼的前天，我们和他发生了争执。”

　　跟在女生身边的家长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跟妈妈说？”

　　许书雪脸色逐渐严肃起来，“胡炤，刚才问话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你又没问……”他刚才也没想到这点，再说了，陈玉总不可能是因为与他打了一架就想自杀吧……

　　许书雪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带着胡炤与那个女生和她的家长回了自己的座位。

　　“说吧，怎么回事？”

　　胡炤把那天遇到的事从头到尾的说了一遍，许书雪又转头去问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是跟着家长来的，怎么可能承认是她们先去霸凌了同学，胡炤是为了替人出头，双方才对上的。

　　两边说辞不一，许书雪也犯了难，想要调监控，又发现当天他们打架的那条巷子是监控盲区，摄像头只拍到三个女生跑出巷口的样子。

　　胡炤没想到女生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要不是在警局，他都想揍人了。

　　那女生的家长一看胡炤凶狠的模样，立刻上前挡在女儿前面，数落起胡炤来。

　　“许警官，你看他这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到了警局还这个态度，说什么我女儿要死，我看他这是在威胁我们，指不定陈玉的自/杀跟他脱不了干系！”

　　胡炤一听，当即火冒三丈，“老子威胁谁了？怎么就跟老子有关系了？老子好心提醒你们，你们还倒打一耙？老子都还没喊冤呢！”

　　女生家长“呸”了一声，“要你假好心，咒别人死还好心？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

　　“老子爸妈怎么教的管你屁事，你倒是先把你女儿教育好再说！撒谎精。”

　　胡炤不甘示弱，又瞪了一眼躲在家长身后的女生。

　　眼见双方要吵起来，许书雪拍了拍桌子警告道：“这里是警局，不是菜市场，不是谁吵的大声谁就有理。你们两个既然说的不一样，那就把其他人都叫来问问。”

　　那天的三个女生，除了死去的陈玉，还有一个刚好也在警局，那女生也是家长陪同来的，不敢在家长面前说出在学校欺负同学的事，于是说出来的话反而和刚才那个女生差不离。

　　大抵就是放学遇上胡炤，发生了一些小纠纷。

　　胡炤听的脸色更沉了，他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多管闲事的跑进来提醒他们，说到底这两个女生他都不认识，是死是活关他屁事？

　　很快，李悦也被警察带了过来。

　　许书雪问起那日的事情，在胡炤与那两个女生目光下，李悦小声道：“那日放学，我直接就回了家，路上好像与她们遇到过……”

　　胡炤脸色顿时黑的跟锅底似的，死死的盯着李悦。

　　许书雪问：“你遇到她们的时候，她们是不是在打架？”

　　李悦眼神闪烁不敢看胡炤，低着头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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