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稿集合地

　　她说的理论自然不是那种需要动手的理论，而是找了几个她的手帕交，分别是家中做布匹生意的卫洁，开酒坊的尚幽兰，开茶楼的周晴儿，打算邀请赵婉儿来喝喝茶聊聊天。

　　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一个商贾之女身边所结交的小姐妹也都是商贾人家的女儿。

　　毕竟以前参加过一个县丞女儿组织的茶话会，她们几人也都应邀参加，原本想着能和其做个朋友，好歹也算是有个官家手帕交，但最后却让她们寒了心。

　　一进去之时她们便看到了婷婷袅娜的县丞女儿，几人互相打趣着彼此，待到县丞女儿走过来时，她们皆都行了一礼，却没想到那人拿起手帕捂着鼻子走了，擦肩而过之时，小五只听得一句话：怪不得人家说，商贾人家的女儿没规矩，身上都是铜臭味。

　　四人木讷的愣在原地，脾气最爆的当属尚幽兰，当前撸了袖子就欲上前给她点教训，却被最理智的卫洁给拽住，毕竟是县丞之女，若是打出毛病来可不是花点钱就能解决的事儿。

　　所以最后几人带着一肚子气回了家，小哭包周晴儿还为此在其父面前哭了一通，家中人心疼的不行。

　　清徐县最俊朗的儿郎当属周栩，面容俊朗，待人温和有礼，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堪称风光霁月，让无数女子倾心。后来在路上偶遇县丞之女，他只是随意一瞥，那女子便神魂颠倒，上前让丫鬟帮着搭讪，却不料周栩径直走到她面前，那女子颇为惊讶，做足了姿态想和其认识。

　　周栩勾了勾唇角，她便脸红了。

　　当日周栩穿着一件靛蓝色的外袍，手背在身后，俯身在她脸上盯了一会儿，直把那女子盯得面红耳赤，手和脚都不知该放在哪里。

　　周栩笑道：“小姐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他一笑便如同有春风拂过，那小姐的心都被俘获了，红着脸说了自己的名讳，末了还专门点名自己乃是县丞之女，身份高贵。

　　周栩点了点头，眯着眼道；“身份高贵的官家小姐啊，那你可想嫁与我为妻？”

　　若是别人说这样的话会显得很孟浪，被那小姐的小厮打一顿也是有可能的，但周栩的样貌着实让人生气不起来，那小姐只觉得心跳加速，就差点头了，却在关键时刻含羞带怯道：“那得公子到我家来提亲。”

　　周栩勾勾唇角，“我乃一介商贾之子，小姐还是莫要肖想得好。”说着在那小姐的惊愕之中冷了语气，“不仅没规矩，身上还都是铜臭味。”

　　当日的街上聚了许多人，听周栩此话纷纷笑了起来，那小姐最后红着眼掩面而泣。

　　当然这都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小五如今想起此事来都觉得大快人心，当日场景是小五亲眼所见，尔后给她们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末了还觉得不过瘾，夸赞周晴儿道：“我四个哥哥也不抵你一个哥哥的好。”

　　这话传到她四个哥哥耳朵里，可将她冷嘲暗讽了一阵儿。

　　她们四人也算是一起长大的，自打从京城回来还没见面，如今小五刚派人传了话去，周晴儿便提议去她家的茶楼里。

　　周家的茶楼是清徐县最大的茶楼，里面雇了戏班子和说书先生，白日里的戏班子有一出戏，咿咿呀呀的唱，到用晚膳那会儿便换了说书先生，从庙堂讲到江湖，是故她家的茶楼日日都人满为患。

　　今日周晴儿把她家最好的位置给空了出来，小五到的时候正好遇上周栩，她冲着周栩笑，“周栩哥哥，去哪儿啊？”

　　“去找你三哥，我们约了去乡下庄子上看田。”周栩打趣道：“去京城收获如何呀？”

　　小五想到另一个风光霁月的人，不由得弯了弯唇角，“京城不好玩，还是清徐最好啦。”

　　周栩笑道，“和晴儿一样只想着玩，马上都要办及笄礼了，有什么想要的吗？”

　　阮小五的及笄礼请了许多人，家中只她一个女儿，是故阮大庆决议要风光大办，请柬也早早的发了出去，周栩如今问自己，她便答道：“我垂涎你的《凤求凰》孤本许久了，不知周栩哥哥可否割爱啊？”

　　周栩笑着摇头，“只是客气一番，你却当真了，这叫我如何是好？”

　　小五耸耸肩，对她的话置之不理，冲着他挥挥手道：“周栩哥哥慢走。”

　　周晴儿从茶楼里出来，戳了戳她的肩膀，“那《凤求凰》的孤本可是我哥从一个名家手中花了五千两银子买的，你真舍得开口。”

　　小五讪讪一笑，“这及笄礼一辈子就一次，自然要好好敲你哥的竹杠啦。”

　　两人相携着进了茶楼，戏台上的青衣还甩着水袖，咿呀着唱着今日的曲目，小五磕着瓜子道：“今日是什么戏？”

　　“《下河东》。”周晴儿道：“你也听不懂，问这么多作甚？”

　　阮小五没开口反驳，因为她在楼下的散座里看到一个熟人，那人披着白色的大氅，长发用水蓝色的丝带束起，一根碧绿色的玉钗插在发间，眉眼一如既往的清冷，他孤身一人坐在桌边，桌上是周家茶楼最好的酒——竹叶青，他的手指微曲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打着，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懒洋洋的气质。

　　正是昨日从她家离去的元峤。

　　小五一时间不由得看呆了，元峤看起来过得挺好，她很开心，但也不由得酸涩。

　　他过得很好，有没有自己都一样的好。

　　而她昨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周晴儿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轻笑道：“你这是看什么呢？这么失神。”

　　阮小五再看向那处，哪里还有什么人影，一时间竟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他真的来过。

　　她摇摇头道：“我在想你家生意真好啊。”

　　周晴儿看她如此心不在焉的夸奖，不由得笑道：“你如今怎么变得如此油嘴滑舌。”

　　两人正说着，卫洁和尚幽兰便先后赶到了。

　　小五再看向刚刚元峤坐的那处，已经换上了别人在坐，那妇人带着孩子聚精会神的看戏，元峤早不知去了哪里。

　　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再一次遗失了什么。

　　尚幽兰一坐下便灌了口茶，原本是打算想埋怨小五回来这么久都不找她们叙旧，但如今有更大的事情要讲，便先把那茬放下，和她们讲道：“我今儿个看到赵婉儿了。”

　　“她跟在一个男人身后，男人到我家酒肆买酒，她就在门外张望，也不敢进去。”尚幽兰敲了敲桌子，“我觉着她拒了你大哥估估摸是看上别人了。”

　　小五皱眉，气势汹汹道：“那人是谁？”

　　竟然敢为了他拒绝她家大哥？小五觉着不可思议。

　　尚幽兰摇摇头，“以前也没在清徐见过，估摸着是谁家的亲戚，但我在这清徐县还未曾见过如此好看的人，若要说亲戚，倒有可能是晴儿的，毕竟周栩哥哥俊俏得很。”

　　卫洁惊讶问道：“这人难不成比周栩哥哥还要俊俏？”

　　“有过之而无不及。”尚幽兰啧了一声，仔细从自己胸无点墨的脑子里找出几个能形容那人的词来，“周栩哥哥是温和有礼，而那人是犹如空谷幽兰，气质卓越，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那种。”

　　卫洁笑道：“书没读几本，你的词倒是用得一套一套的。”

　　尚幽兰翻了个白眼，“我这不是给你们讲一下嘛。总之那人就跟个仙人似的，以我这等凡夫俗子的眼光看，谁要是和他站在一起说话，我都觉得像是在辱没了他。”

　　小五微微出神，谪仙人？

　　她心里有一个想法微微冒出了头儿，却不敢下论断。

　　周晴儿道：“如今想约婉儿也是越发难了，不如我们去青玉街看看？”

　　四人已经许久没有好好在一块儿逛街，青玉街算是清徐比较繁华的街巷，赵家的米粮铺子就在这边，阮家在清徐最大的醋坊也在这边。

　　令小五犹疑的是，三哥说元峤住的地方也在这里。

　　本来已经想好不打扰的，如今再出现是怎么回事儿？

　　更何况，元峤都因为自己躲到这边来了，要是再看到她，会不会躲得更远一些？或者会不会误会她一直都在跟着他？

　　小五走在青玉街上，没有一次比如今更加心虚，她感觉自己的腿肚子都在打颤，碰了碰尚幽兰的胳膊，“要不今日便算了吧？我们改日再约赵婉儿出来。”

　　尚幽兰一脸疑惑，“小五，要找她的是你，现在都快到她家铺子了，怎么不找？”

　　“我……”

　　小五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该怎么讲她那点难以启齿的小心思？

　　她顿时羞红了脸，跺了跺脚，“今儿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卫洁问道：“是吃坏了肚子还是月信来了？平日里可注意着些。”

　　周晴儿猛地指着一处，倒吸一口凉气，一只手拽着尚幽兰道：“他……他是不是你说的那人？”

　　众人顺着周晴儿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男子正站在赵家的米粮铺子里随意挑着东西，而赵婉儿在一旁言笑晏晏。

　　男人风姿绰约，引得许多人都驻足观望，还时不时有人问着，这是谁家的俊俏儿郎？

　　小五舔了舔嘴唇，心道：“肯定不是你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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