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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可娇水影光
若梦顺着眼瞧去,离眼极近是她那长睫,夜色之中微微轻颤,于她那亮明潭水碧波清漾,一泓深荡的眼眸之中,看见自己的样子,清楚如镜,不偏不倚。放缓了速度,心中一怔,轻轻地眨了一次双眼,瞧得仔细,长睫眼眸处处动人,稍稍一碰怕是如纸薄破。相互凝视,眼中唯剩彼此,弯月傲满天,却不及眼中人。
浮生翘于空中那脚隐在暗中,才上了药,凉意铺满,流动寒气,飕飕缩冷。四目相对着,大腿僵硬冰冷,无了力,直直往下垂去。注意皆在脸上,放下腿去竟被床沿木头边打了脚趾头,随后便是痛意直传脑中,叫出了声。想着用手把住,胡乱一绕,单脚于地不稳,毫无重心。若梦方减了力,见她摔来,倒向窗边柜,柜子约到腰间,一手忙撑于柜上。
往前倾去,本能害怕闭了眼,却撞入宽厚安心的胸膛中,有手护在肩头处。察觉未有痛感袭来,微慢睁开眼,见自己正被一人搂在怀中,四下里安静一片,能听见他急促促的呼吸声。在他怀中抬了头,瞧过下颏,生得俊美极了,肤质嫩细,白生生如娇羞姑娘。他高过八尺,浮生才及过他肩处,因着夜黑,隐约瞧见他眉头紧锁,紧闭了眼。
猛然往后一退,这一动作,腰间直直撞上柜子,痛意中,嗅着她的发香,似能缓解许多。
浮生从他怀中而起,不注意脚上伤处,一把放脚落地,疼得龇牙咧嘴。再拍了拍他的肩处,问道:“你怎么样了?”半晌未有人回答,又道,“你别吓我,你到底咋样了?”上前四处查看,双手不断在他身上游走。
头顶传来那话:“我没事。”瞧过他脸上,已睁了眼,正看着她。见他终无事,立马收回了自己的手。黑暗中,只见他在柜中寻,找得一支蜡烛来。手拿火折子,轻吹火焰,灭后白烟,点点红星,覆上桌蜡烛芯处,亮光照明。
屋中恢复一片明亮,燎燎红光,照耀四方。若梦见她鬓发又多垂下几根来,遮住两耳,长刚落脸庞,相缠交叉,短短中油见长,紧靠着脸处。烛光影下,这才细细瞧见她脸上多处沾上了泥土,此时已然干紧。
拿出挂架上麻布,入了盆中水。手指细长,触碰寒冷冰霜似的水,也不过片刻,手却冻得红了起来,骨指却是甚美。知她脚伤,扶着她坐于床边,抬起手将她两边碎发别入耳后,动作轻巧温柔,手指触碰肌肤点点,皆有冰冷。眼落到她耳处,那红得与他手上冻色皆是一致,红得似鲜血。
脸上起了笑,伸出手中麻布擦去她脸上污迹斑斑,水虽冷,心中翻滚股股烫暖意,早已掩盖了水的寒凉。瞥见他脸上笑意,嘴角两旁上扬,问道:“你笑什么?”若梦闭口不说,手上仍替她接着擦去污浊。浮生另一脚,就着鞋履,本想假意踢向他,吓唬吓唬他。谁想他不躲,偏偏又如此准,没控制力度,使得重了,狠狠落于他腰上。
吃痛一把,脸上神情万变。倒在地中,扶着腰间痛处。浮生见自己下手狠了些,忙着爬过去,急着查看他的伤口,得心应手解去了他的腰带,扒了上衣。未等她瞧见,若梦一把翻上,将她压在身下,双手撑于地,脸快要贴上她的脸一般,只是相差分毫。将唇对着她耳边道:“想不到娘子竟如此迫不及待?这么想看为夫衣带尽解么?”他的声音低沉,说话间气直往耳里去,字字句句听得格外清楚。耳根子那红未褪,脸上瞬间又起了满脸的红晕。
“谁,谁迫不及待了?谁想看你衣带尽解了?”浮生别过眼去,逃避着他逐渐迫近的视线。
两耳与满脸的烫热,烫意加深,滚烫难耐,好似刚煮沸开水来的炉子外壁,红火过烧后,稍一触碰,便会灼伤皮肤,又烫又痛。地面凉,满脸滚烫接了他身上热气,笼罩着她,已是大汗传身,灼热难忍。
若梦那唇未触上她那红意耳垂,唇色尽显苍白,与她耳上那红,丝毫不可比。好比入了水化开来的淡粉与那唯有一片血色,浅粉与那鲜红,也是有差有别。整个背部露在外头,热气全都散发了去,寒凉季节,风带着窗外寒缠上肌肤,速速复了冰凉。
见她脸朝了别处,撑于地上也不觉累意,忍住寒冷,将头移了过去。伸了一手捏住她的下颏,剩单手支撑着。浮生觉自己下颏一凉,滚烫一感得了缓和,似鱼儿得了水,舒卷享受开来。他的两指摩挲着她的下颏,微微向上一抬。瞧着她嫣红的唇瓣,微弯的曲线,生得极美,逐渐缩短彼此距离,相挨极近,呼出的气体似股股凉风,吹刮过脸庞与唇上。
见他低下头来,下一刻便要朝着唇上去。下颏被捏住,动弹不得,整个身子皆被围困,他的黑发落她脸上,稍有些扎脸,更多的还是清凉。缓解许多脸上红热,减去些许烫意,为避过视线,心中似有火缭烧,聚集一处燃于满脸,便闭上了眼。满头黑发遮了视线,若梦借着发中缝隙瞧过去,又瞧了瞧她微张的唇,本欲碰上,却松了手,起身拿起上衣便往身上穿。
感到凉意消失不见,再没了动静,睁开眼来,见面前这人已经穿着完整。若梦蹲下身一把将她抱起,放回了榻上。浮生未开口,一脸迷茫瞧着他。看着她的样子,道:“娘子别难过,等我们成亲以后,有的是时间。”浮生回道:“谁难过了?谁要和你做那种事情啊?”若梦又道:“你是我娘子,必定跟我。我们定会儿女双全,再携手共度一生。虽还未成亲,不过娘子如今想要个孩子陪在身旁,为夫自当成全。”
见他靠近,浮生脸上一片赧赧,听懂他话中意,用手抵住在前:“别,别……”偷偷瞟一眼他脸上神情,脑中有了法子,开口转移话题:“我,我饿了。”
他果真未再走近,转身拿起火折子走去别屋。
良久未见他身影。只见外间也是红亮亮一片。独自待得久了,终于坐不住,扶着墙一步一步走出里屋。
直直走出卧房,提起长长落地裙,脚步悄无声,并未进去,靠于那屋门边。
见若梦已挽起袖,沾满白粒粒的手拿着擀面杖,不停在砧板上来回推动,将面团推得更薄,反复几次折叠之后便拿刀切成条,他一手扶在面团上,另手执住刀柄,刀速极快,快刀几下薄薄面团便已是条条细细。细细一瞧,相分均匀,双手拿起两端向外一拉,条条未断,越拉越长,再丢入锅中。
寥寥一瞬间,面团皆成了条入了锅中。大锅里,面条煮在水中,一眼扫过,白花花满锅面条歪七扭八,有一两条露在水面处,光滑细窄,犹似白龙越出身子于水面。
眼睛全程注视锅中面条,待煮好片刻,用箸挑起,入碗中,顿时白气迎高直冲。忍不住探过身子瞧去,碗中红汤遮盖白白面条,上洒小葱,圈圈绿绿铺满,飘浮红辣辣汤中。浮生盯着那碗面,香气直传,吞了吞自己的口水。若梦仍挑着箸上面条,道:“想吃了?”眼睛却丝毫未向别去看去。
他在庖屋中煮着面条,早早便注意到她的身影,只是并未开口。
见他一语,便回道:“你精通诗文墨画,阅遍百书,懂医救人,对旁人也是温柔至极,善良心肠。又会做好吃的,助人不求回报。谁要是嫁给你,定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若梦瞧了她一眼,笑着道:“娘子不就是前世修了许多福分,今生老天爷便把你指给我,让你享福一生。”
浮生再不开口。只是心中明白,如今他混乱失去记忆才会将她当做他的娘子,终有一日他会记起所有的事情,真不知将来他真正的娘子会是何样的。想来也定是一个优秀温婉,贤淑漂亮的女子,说不定自己以后还能够看见他们携手相爱,子孙满堂。心中想着,却不免有些心痛压抑,红湿了眼眶。
用袖子胡乱抹去,坐于桌前。若梦端着红辣面条放于桌上,浮生低着头拿起箸便开始挑起一根尝味。若梦坐于她身旁,见她未开口,眼眶起红湿润,笑道:“娘子莫不是被我那一番话感动了?”
她却是默不作声动着手吃着碗里面条。也是饿坏了,“吸溜”几下碗便空了下来,只剩红汤乱荡。吃饱后,方才想起些事来。转过头,拉着若梦的手臂,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五年前救过的一个姑娘叫小秋?”若梦一想,确有此人,才点了头。浮生急切道:“我们得去救她,再不去,就来不及了。”若梦仍是坐在那,一动不动。浮生这才想起他定是不记得了,细细讲了那日之事给他听。
一口气讲完,口干舌燥,连连喝了好几杯水。见他神色未变,又道:“你不会是不信我吧?”若梦看着她,回道:“这事需要从长计议。”浮生自是急得不行,道:“这可不成,再从长计议,小秋都嫁过去了。”又道,“你都救了她一次,救人救到底,瞧着她也挺可怜的,再救她一次?”若梦紧握了手,又是一片沉默。
浮生见他不开口,起身便要往外走去:“既然你不去,那我就自己去。”未动一步,若梦便已伸出手紧抓着她的手腕,起身站立:“我跟你一起去。你衣上沾了泥,先换下来,再沐个浴吧。”浮生从上至下看了看自己那身衣裳,的确不适合见人。
烧开了水,倒入木桶,屋中白雾环绕。浮生在房中刚解下腰带,见他仍站立于此,背对着他,道:“你转过去,不许偷看。”若梦笑了一声,道:“娘子果然还是害羞。”说完便几步踏出里屋。
屋间无帘布遮挡,见他离去,方才褪下衣衫。足试水温,暖无烫意,跨步而入,动作极轻,毫无水花四起。若梦站立院中,天边仍是暗夜笼罩,已是寅时过久,再过些时间天算要亮些了。屋中蜡烛细燃,窗户被风吹开半缝,不经意瞥见屋中女子香肩皆露,水珠布满,纤纤玉手游弄温水,滴洒手臂之上,再滑落滴入桶中,泛起圈圈荡开。
长发入水,既密又长,柔软散乱。缝处可瞧见女子侧脸,烛火映红光,打在脸庞。若梦瞧着,出了神,忍不住走上前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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