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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居柏安伸手将窗户关上,责备道,“都子时了,正是最为阴冷之时,你还把窗户打开。”
苏容翻过一页书,笑道,“无妨,天天闷在屋子里,也让我透透气。”
居柏安给炉里添了几块炭火,皱眉道,“怎么人还不来?”
“你急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容揶揄地看了居柏安一眼,居柏安假装没看见,但脸上却红了。
此时屋外的八哥突然出声,“恭迎殿下,四殿下好久不见,愈发容光焕发!容光焕发!”
居柏安眉头皱地更深,双眉间都出现川字了,“天天都不知道教它什么话!”
苏容好笑道,“快去给人开门吧,冷死了外面。”
居柏安不情不愿地去开了门,褚玄文大步走了进来,一个眉眼带笑,随后萧尘也走了进来,一个面无表情。
苏容看见萧尘,脸上的笑容渐渐隐了去。
“怎么样了?拿到解药了吗?”居柏安问道。
褚玄文坐到桌子边,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萧大人,你说还是我说?”
萧尘并没理两人,只是走到床边,看到苏容憔悴的脸,面无表情的脸终于裂开了一条缝,他想坐到苏容床边,却发现自己衣襟上的血,又站的离远了点。
萧尘从怀里拿出几张纸,道,“这是宋庚制作桃花劫和走马香的秘方,我待会拿去给戴癸他们,说不定能研制出解药。”
居柏安脸色一白,“没拿到解药?”
褚玄文摇摇头,面色严峻,“宋庚至死都坚称无解,确实是没有办法了,这秘方还是周酉给我们的。”
居柏安本来就白净的脸庞此时更白了,足以与床上的病人媲美,褚玄文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轻声说:“我们出去一会儿,让萧大人同苏公子说会儿话。”
居柏安抿抿嘴,无奈地叹了口气与褚玄文走了。
两人一走,屋子里更加安静,只剩下炉里燃烧的炭火在哔啵作响。
半晌,苏容认输般地叹了口气,“过来,我看看你伤着哪儿没有。”
萧尘这才坐到床边,却不伸手去碰苏容,苏容上下打量一般,又掀开他沾血的衣服看,见没有伤口,才松了口气。
萧尘让苏容看了会儿,看他手指沾上了血迹,低声道,“别看了,脏。”
苏容却不抽回手,将萧尘的衣服整理好,突然用力一扯,狠狠地将人扯到面前,却又轻轻地吻了上去。
唇分,苏容道,“萧大人可真狠心,我说将我送到居柏安这里,你就真的把我送到居柏安这里,我气性大说了一些伤人的话,萧大人就真的不来看我了。”
萧尘微微喘着气,眉宇间满是落寞,苏容把脸枕到萧尘肩上,鼻尖充斥的皂角的清香,还夹杂着些许血腥味。
“容容,对不起,我......”
“你哪里对不起我了?”
苏容不等萧尘开口,“你没有对不起我,桃花劫你并不知晓,走马香你也并不知情,如何能怪的到你?”
“那天我所说的都是气话,你还当真了?”
“我将你带在身边,就是为了保护你,可我却没做到。”
苏容狠狠地咬了口萧尘的脖子,“何时你才能不妄自菲薄?”
萧尘低下头,亲了亲苏容的眉角,“一定会有解药的,你别害怕。”
“我不怕,我连噩梦都不怕,区区走马香,我还不放在眼里。”
苏容伸手搂住萧尘的脖子,低声道,“带我回家吧,我想每天都见到你。”
“好。”
屋外,褚玄文给居柏安紧了紧大衣,“别担心了,天干地支不只有宋庚会制香,不假时日定能找到解药,而且我还会把秘方拓几份,再拿去给江湖上的神医看看,说不定能比天干地支的人更快。”
居柏安盯着亭子上的积雪,淡淡道,“多谢,麻烦你了。”
褚玄文心道不好,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
居柏安摇摇头,“我只是突然发现,其实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你,你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我都看不懂了。”
褚玄文伸手抓住居柏安,发现他的手竟如此冰冷,“我从未骗过你,我只有一些事没与你说过。”
居柏安抽出手,道“是,殿下并不需要与我说所有的事,是我冒犯了。”
褚玄文突然空了的手握成拳,道,“柏安......”
居柏安却不等他说完,转身扣门,进了屋里。
听到苏容说要跟萧尘回家,居柏安略有怒气道,“萧大人事务繁忙,如何能照顾你?还是留在我这里,方便一些。”
苏容下床穿鞋,直起身时突然有点晕,晃了一下,被萧尘手疾眼快地接住,苏容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柏安,我悄悄与你说几句话。”
萧尘只好出去,留下居柏安与苏容在屋内。
“走马香无解,你也听到了。”
居柏安一听急了,“呸!乱说什么?宋庚说无解就无解?世上又不知有她一个制香师!”
苏容看着居柏安难得气急败坏怀的样子,笑着说:“不管有无解药,我现在都不在意了,本来还想跟萧尘生几天气的,可是今天听到走马香无解之时,我竟然只想让萧尘带我走,去哪里都好,只要跟他在一起就行,柏安,我知道你能懂我。”
居柏安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终冷静下来,有些难过道,“不管怎样,我都想陪着你,一年前我没能陪你,现在我也不想......”
苏容伸手抓住居柏安的手,“我知道,你我之间,无需多言,得空便去萧府看我好不好?”
居柏安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苏容走到屋外时,看见萧尘和褚玄文两人站在雪地里,肩上落了一层薄雪。
“四殿下,我还有一事相求,不知四殿下能不能帮这个忙?”
褚玄文扫落肩上的雪,淡笑道,“说。”
“如今新皇登基,新年伊始,宫里的选妃大典怕是已在筹备中,不知道太上皇的嫔妃们迁去何处?”
褚玄文微微弯了眼,“按理来说,先皇的嫔妃要么迁去皇宫的太妃殿,要么送出宫,去奉皇庵戴法修行,苏贵妃福泽深厚,一心向佛,奉皇庵庵主特地请示了圣上,希望苏贵妃能去奉皇庵修行。”
苏容闻言也笑了,“四殿下有心了。”
“再过几日,便是修行太妃们去奉皇庵的日子,届时苏贵妃定会稳妥妥地送到萧府。”
“多谢四殿下。”
褚玄文摆摆手,回头看了一眼屋内,转身走了。
苏容把萧尘肩上的雪扫掉,打趣道,“和褚玄文堆雪人玩呢?”
萧尘无奈地给苏容把帽子戴好,转过身,“上来,我背你去马车上。”
苏容也不客气地跳上萧尘的背,“回家咯!”
屋外的八哥嘎嘎叫道,“摆驾回宫!摆驾回宫!”
屋里的居柏安打开窗,扔了颗花生砸八哥,“大半夜扰人安眠!”
八哥赶紧改口,“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居柏安气笑了。
萧尘将苏容带回萧府,又急忙赶去戴癸那边,将秘方递给他们,想到周酉说的西北一事,心有存疑,让班申天亮去萧应府上报告此事。
从此,萧尘过上了皇宫,萧应府邸,自己府邸三点一线的生活。
这天两人正在主院里赏雪,萧尘把火炉搬到了院子里,又把太妃椅上铺满软缎,将苏容让在上面躺着,又把房里的大棉被抱了出来,给人裹上。
苏容则是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指挥着萧尘堆雪人玩。
“往左边一点。”
“不对,再右边一点。”
“停停停,就是那里!你别移了,再移又偏了。”
萧尘终于在举着胡萝卜半柱香的时间后,把胡萝卜插了上去。他也不恼,十分有耐心的陪着苏容玩闹。
其实他最近心情很好,果真如宋庚所说,苏容所中的走马香未至深处,他渐渐习惯噩梦后倒也能睡几个好觉了,虽然一睡着便是做噩梦,但苏容每次噩梦醒来都会告诉萧尘自己的梦,萧尘听到寻芳苑的事自责不已,但又欣慰苏容愿意告诉他,于是一边难受一边开心地自虐。
苏容心情也不错,自从自己对萧尘敞开心扉,把噩梦一股脑倒给他后,有些噩梦就不再做了,比如那次梦到萧尘离开自己,以及长姐的去世。
昨天褚玄文就着人送信来,苏倾今天中午便能到萧府,萧尘不放心,特地让曹辛和戴癸去接。
“我觉的黑豆做眼睛太小了,你觉得呢?”
萧尘只得又把黑豆拿下啦,无奈道,“赵厨娘说这是最大的豆子了,要不我去花园里捡几颗黑石子?”
苏容撇撇子,“算了,我不想好半会儿看不到你,还是将就用黑豆吧。”
萧尘眼里藏不住笑意,把黑豆按进雪人脸上,转身便走向苏容。
“诶!干嘛?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萧大人你要做什么?”
萧尘笑着吻了吻苏容的嘴角,“你猜我想做什么?”
苏容抱着萧尘的头亲了个响的,“我不猜!哈哈哈。”
“咳......”
两人正在打闹,院子门口突然响起一声欲盖弥彰的咳嗽。
苏容与萧尘转头一看,苏倾、班申、戴癸、曹辛、冯辰,正尴尬地站在院门口。
两人赶紧分开,苏容脸上升起红晕。
戴癸的眉毛都要飘上天了,“老大,我们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萧尘本来想教训戴癸,但看见苏倾正在看着自己,立马恭顺起来,“怎么不先来只会一声?”
戴癸一脸姨母笑道,“这不是奉你之命吗?悄咪咪给人带来。”
萧尘轻咳一声,上前去接过苏倾的包裹,“长姐,一路辛苦了,我带你去卧房。”
苏倾此时已是一脸了然,微笑道,“好,苏容你跟我来卧房。”
苏容赶紧跟上,瞪了眉飞色舞的戴癸一眼。
那夜后侧院的姬妾丫鬟都被收拾干净了,所有东西都丢了出去,萧尘给苏倾挑了个朝阳的住所,离主院也是最近的,方便照顾。
将人安置好后,萧尘把空间留给两姐弟,他看得出班申有话要说,估计西北之事已有眉目。
苏倾看着苏容苍白的脸,心里顿顿地痛,一路上戴癸已将所有事倒得一干二净,她自己虽然已经大仇得报,超脱生死,可没想到自己弟弟竟也会被波及。
苏容一看苏倾的脸便知道她在想什么,“长姐,别用那副神情看我,你当时用桃花劫的时候可想过我也是这般心痛你?”
苏倾自知理亏,不再提这事,“你与萧尘大人是怎么回事?”
苏容本来还觉得自己挺有理,想借此说一说苏倾,却不想被丢出了这么个话题。
“咳......”
“萧尘......”
苏倾眼睛一弯,和苏容笑的时候一模一样,“那日天祭,在寺庙里,我就察觉出一些,今日亲眼看见,是跑不脱了。”
苏容索性大大方方承认,“是,长姐,这世上除了你与居柏安,萧尘便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苏倾笑意更深,“看出来了,我本来想留在皇宫里,这样能每天都去看看褚漳南,可褚玄文找到我,对我说,你在宫外十分想念我。”
苏容眼眶有点发红。
“我一想也是,既然我想做的已经成功了,为何还要留在那个恶心的人身边,每天与他恶语相对,我所剩时日已经不多了,应该要和亲人呆在一块儿,幸福离世才是。”
苏倾像小时候那样拍拍苏容的头,“不要难过,我现在很快乐,我的噩梦已经结束了,你也要坚持下去,终有一日,你的噩梦也会结束。”
主院里,萧尘等人神色严峻。
“所以周酉所言不虚?”萧尘问道。
“是,探子来报,西北叛军已经穿过沙漠,不出三日,便能抵达皇城。”
“看来这是褚玄文最后一手了,消息没有走漏吧?”
“没有,除了我们与萧应大人,其他人一概不知。”
“不过,”班申担心地说:“天干地支其他人已经开始怀疑萧应的做法,并且有谣言说,西北叛军与天干地支积怨颇深,只怕这次不止是推翻新帝。”
萧尘眉眼一动,“这个谣言并非毫无根据,前任西北大将军李永寿大将军便是天干地支的人所杀,只怕当时善后并未完全做好,留下了活口。”
沙漠边缘,曲伯接过李存信递来的烈酒,仰头喝了一口。
“曲伯,十几年的大仇终将得报,你还记得杀我父亲那个人的样子吗?”
曲伯抹掉嘴边的酒渍,“这辈子都不会忘,当时若不是我狠着心伸手去扯他的面巾,我的眼睛也不会瞎掉,可是不亏啊,我终于能够报仇了。”
李存信眼里闪动着快意,仿佛自己已经在手刃敌人了。
“不过,毕竟过去十多年了,天干地支又是一直在四处奔波杀人,那个人不一定还活着。”
李存信笑了,“曲伯,那个人活着或者死了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我们要杀的,是所有顶着天干地支名号做事的人,只要他们都死了,我父亲的大仇就算报了,你就坐在马上看着吧,看我是怎么把他们一个个抽筋扒皮。”
“将军,我相信你能做得到,李永寿大将军的儿子,岂能是等闲之辈,只是,我还有一事想问一问将军。”
“说。”
“新帝无能,五皇子年幼,只有四皇子能勉强担此大任,只是......”曲伯看了李存信一眼,“咱们既然都拥兵城下了,真的要将这皇位让手他人吗?”
李存信偏过头看曲伯,“曲伯,褚玄文既主动找到我们,又将天干地支的事情告诉我们,想必是有诚心的,我得到我想要的,他得到他想要的,等他当了皇帝,我便让他给西北军事独立,天高皇帝远,谁也碍不着谁,至于其他的,我没那个想法,你以后勿再提此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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