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3个兵[士兵突击]

　　将手垫在脑袋下，严铮瞪着眼睛睡不着，他在思考。他知道自己现在对于A大队已经越来越怀疑。

　　当然他绝不是怀疑老A们的能力与忠诚，他自然也相信这群为了这个国家，整日游走在刀尖上 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鲜血与生命的兵全是好兵。可有时候好兵并不能代表他是好人……

　　倒也不是觉得老A的人不好，该怎么说呢……严铮烦躁的翻了个身。他开始回想自己从进入A大队以来发生过的所有事儿。

　　他从老A身上亲眼看到的，他面对和亲身经历的这一切，都很难让他不动摇。尽管去之前就有心理准备，他也一直都在相信袁朗。他相信这些教官都是恶的善良人。他相信袁朗们表现出来的凶狠，轻蔑，与嘲讽，都只是在考验他们，这些严铮都深信不疑。

　　可是有一点他待得越久越忍不住的去想，那些所有的恶意都可以是假装，但他们的冷漠真的全部都是伪装吗？这其中有没有那么一点习惯后的漠然。

　　人毕竟是习惯动物，老A长时间游走在生死线上，他们是不是已经很难再被某个人，某件事波动心弦？

　　那天严铮躺在病床上睁开双眼，他的脑海里出现的第一个画面，竟是前几周被拉走的31号的脸。那张脸属于一个叫方斯文的人。虽然方斯文长的一点也不斯文，反倒是个五大三粗的西北汉子。

　　他们之间其实还没说过两次话，但严铮记住了他，特别是他那张受伤后被送走时满是泪水的脸。

　　严铮是那样的记忆深刻，因为他曾在私下里假装不经意的和袁朗提及过31号。可袁朗竟是没有丝毫的印象。最后还是在他的提醒下，袁朗才隐约记起来是有过这个人。

　　哪一刻看着袁朗不作为的困惑。严铮不自觉的心里发沉。他不觉得这是袁朗在假装，因为那是他们私下的交流，没有别的受训官兵，袁朗没有理由假装。可见他是真的没有记住那个兵。

　　是啊，那只是个中途退训的兵，毫不起眼……虽然那更是一个全力以赴，拼搏到受伤的一个兵，可他却从没有走进过袁朗的心。

　　从那天开始，严铮有些失望。他开始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袁朗，虽然他还是很欣赏袁朗，但他知道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严铮后来偶尔会想，自己想来A大队的这个想法可能是错的。

　　A大队或许很优秀，但这里没有他想要的。他也不想让自己最后变成一个冷漠的单兵机器。

　　严铮脑子里的思维在打架，他一直在摇摆，举棋不定……

　　也不知过了多久，都已经听见那边高城轻微的酣睡声。严铮侧了侧头，看了眼最能让他心里安稳的人。‘不想了，只要连长还在，我就永远是有‘家’的人’严铮闭上了眼睛，不再胡思乱想。没多久两道呼吸声已经和谐共存。

　　一夜无梦。

　　准时准点，听见起床号嘹亮的声音，严铮睁开双眼只觉得幸福的都不像是在人间。他享受了两秒，然后才翻身坐起。

　　那边的高城已经在整理自己的内务了，他回头看严铮这样，笑了“至于吗你？”

　　轻巧的一个鹞子翻身，严铮彻底从被窝里跳出来，也开始整理自己的内务。同时他夸张的说道“连长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听起床哨，起床号都像是在听音乐！”

　　在昨天的聊天中，高城已经知道严铮他们受训的情况，再听严铮这么说，他也只是一乐。

　　哼着小曲儿，严铮很快就将自己的被褥全部整理好，然后他捧着这一堆就不知怎么办了。送回司务长那吧，他晚上还得取。不送吧，放哪里好像都不太对劲。严铮环视着四周，想找个妥当的地方。

　　高城看他这样，想了想说“就放床上吧”严铮闻言一乐，也成。反正也没谁会来查副营长的寝。他想着 就把被褥都放在了床上。看了几眼，他甚至还有心思捏出边角。

　　他已经很久没有叠豆腐块了，A大队不要求这个。快速的紧急集合，才是A大队的目标。严铮想，手里的动作更加细微，他甚至乐在其中。于是很快标准的豆腐块就从他的手中成型。

　　还没等严铮多欣赏一会自己的作品，高城已经洗漱回来了。他拿着盆，看严铮还蹲在床边摆弄被子。不由得上前踢了他一脚“赶紧洗漱去，磨叽什么呢。”

　　严铮也没躲，反正连长踢得又不疼。他嬉笑着抢过高城手里的小黄盆洗漱去了。高城也不管他，自顾自的在穿作训服。

　　仅用了两分钟就解决了战斗。严铮也换上了训练用的作训服。然后他们两个终于出现在了训练场上。

　　高城身为副营长，不用在队列里，严铮身为调走的兵，他甚至都不用来跑操。可这两个独立出队伍外的人，跑的倒也是热热闹闹。

　　只因为严铮跑着跑着突然说道“连长，咱好久没一起跑操了…”

　　高城都不用听他说完，就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意思。他斜了严铮一眼，倒也来了兴致。他也很久没和人比试过了。正好这严铮集训回来，也让他看看这人涨了多少本事。想着高城二话不说，直接提速。

　　严铮眼睛一亮，加速跟上。

　　这几个月在A大队每天被训的像条狗似的严铮可不是白训得。现在的他比在师侦营时的体能已经高出了不少。而高城毕竟已经是副营，除了日常的训练，他还有很多别的工作。他的体能比起当连长时并没有太大的涨进。于是结果毫无悬念。

　　高城手拄着膝盖，调整自己的呼吸，而严铮还在蹦跳着做活动，他在抻筋。这个活动量对现在的他用老A的话来说只能算是热身。

　　但高城不打算再和他比了，他已经看出来严铮的进步，替他高兴的同时。高城也打算给师侦营的兵某点福利。

　　于是这天，师侦营开始了听原三连长讲那老A训练的故事。当然不该说的，严铮一句也不会提。只是说起训练，他也是一点也不含糊。

　　围成圈的师侦营的兵在听的咋呼的同时，默默的也起了想要更强的心思。而这一切，高城乐见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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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着好天，严铮都被高城抓着当劳动力和示范员。

　　现在严铮每天忙活的比起他在三连当连长时还甚。时不时他还要被李平安叫去谈心，偶尔被曹继辉等人抓住，也要比试较量一番才会被放走。

　　严铮更得提防甘小宁常常的偷袭玩闹，甚至路过二连时，他时不时还会被马小帅缠上。

　　每天从起床号中清醒，在熄灯号中结束。严铮的生活充足又快乐。他的笑容也越来越多，越来越轻松，就像是回到了没离开师侦营前一样。

　　这天高城站在二楼的窗前抽烟，他看严铮被二排一班长拉着走。夕阳的余晖下，看着严铮侧脸上终于又露出了这几天越来越多的轻松笑意。高城深吸了口烟，但他的眉头依然紧紧的锁着。

　　半响烟已经燃尽了，他也终于动了。高城重新坐回在椅子上，打通了电话。

　　“慢点，慢点，到底干嘛去啊”严铮被黄琪一路拉着，他想走的慢点都不行。看着黄琪火急火燎还神神秘秘的样子，他哭笑不得。

　　一会就到吃晚饭的时间了，这黄琪非说要给他个惊喜，然后拉着他就走。连反驳和疑问的机会都不给。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这么急。严铮思考着，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吗？还有惊喜。

　　猛然间严铮像是想到了什么，但还没等他抓住，黄琪已经将他拉到了小餐厅的门前。看黄琪一脸兴奋的连声催着自己开门，严铮也就没时间再想。他一脸莫名的推开门。

　　然后…砰的一声！

　　气球炸裂的声响很像消音后的枪声，严铮本能的惊了一下，然后他愣在漫天飘下的小亮片中。

　　“严连长，生日快乐！”“哦~~~~~~”“生日快乐！！”到处都有人这样喊着，严铮也已经看清了小餐厅里站着的兵。那绝不止三连，而是全师侦营的兵。甚至营长谢正宇也在。

　　呆立在小餐厅的门口，听着师侦营全体官兵大喊生日快乐的声音。严铮只觉得自己的耳边渐渐只剩下咚咚咚的声响。那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那是他的心跳，震耳欲聋。

　　“快进来啊，门口傻站着干啥”距离门口最近的一连长周青，笑着一把扯过发愣的严铮，然后将他推进了兵群。

　　严铮被拽的一个踉跄，听着耳边一句又一句的生日快乐。他终于反应了过来，今天是他的生日！……严铮想着，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啊……

　　他傻傻的被兵们包围着。无措的接过他们塞到他手里的各种小卡片和子弹等手工做的小摆件。到最后他都已经有些抱不住了，礼物太多了。严铮有些苦恼，但他不知道此时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快咧到后脑勺了。

　　刺眼的灯光中严铮觉得自己的眼睛可能在刚才进了小亮片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酸痛呢？站在兵群中的严铮捧着冒尖的礼物，像哭又像是在笑。

　　其实严铮已经很久没过生日了，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太在意这个，什么生日不生日的。而且他的生日就在年后，大家刚过完热闹的新年，也就不太用再热闹的过个生日。

　　于是除了他刚到七连时，班长史今注意到，他们瞒着他给他办了个小型的班内生日。然后他就再也没过过生日了。那天连长正好路过，也参与了给他庆生的活动。想必连长也是那时记住的，不然这师侦营，也没谁能知道他的生日。严铮想着，开始四处寻找高城。

　　“行了，别看了，你们副营说一会过来”谢正宇看到严铮的动作。他当然知道严铮在找谁。他笑着解释道。

　　这也让严铮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他是在找连长，但当着这么多给他过生日的兵，这个动作还挺不好的。

　　但没人在意这个，谁都知道，严连长和他们副营的关系好，就是这个生日都是他们副营找到司务长又和各个班级打了招呼才办成的。不然他们也不知道严连长的生日啊。

　　副营长还自己掏钱买了一堆的贺卡，当然这些气球、拉花、蛋糕蜡烛，所有的东西也都是副营自掏腰包采办的。

　　前几天兵们在得知这个消息时还挺惊讶，他们只知道副营和严连长是老战友，但他们也没想到副营竟然还会记得给严连长过生日。

　　但他们也都很喜欢这个和善又有本事的严连长，当然他们也愿意给他过这个生日。于是兵们就热火朝天的准备起来了。

　　可这个活动还得瞒着严连长才能有惊喜，好在严连长现在不是三连长了，这几天除了训练他好像也没什么心情太在意别的。

　　他们这才能瞒到现在，才能有这个惊喜的效果。兵们满意的看着发着愣，眼眶都红了的严铮，笑的更开心了，他们就是要这个效果！

　　严铮还在发愣，那边餐厅的门又被推开了，进来的正是他四处寻找的高城。转头看见来人的一瞬间，严铮心里所有的想法都没了，只剩下轻松和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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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这回人齐了，快来许愿吧”营长谢正宇招呼高城过来，他要熄灯了。他距离开关最近。

　　严铮听了赶紧把一堆东西都放在了一旁，腾出手来。然后他和所有的兵里三层外三层的靠近了圆桌前的蛋糕。

　　高城亲手点亮了蜡烛。

　　然后哒的一声，刺目的灯光熄灭，可严铮的内心却无比的明亮。窗外还没有落尽的余晖映在他闪亮的双眸中流光溢彩。

　　他大声招呼着“弟兄们一起许愿哈”周围的兵们闻言也都嘻嘻哈哈的闭上了眼睛，做出许愿的动作。

　　严铮深吸了口气，将双手合十，手指交叉，也闭上了眼睛。几秒后，他轻轻吹熄了蜡烛。兵们又是一阵欢呼。

　　灯亮了，严铮的心更亮。

　　那天一群人闹得很晚，熄灯号都快吹了，他们才散。营长谢正宇和副营高城早已经离开了，只留下兵们胡闹。

　　严铮看了眼时间，招呼大家一起收拾了小餐厅，结束了今天的生日活动。兵们收拾完毕，也都心满意足，兴高采烈的尽兴而去。

　　严铮也捧着一大堆东西回了高城的宿舍。

　　连长不在，还是很开心的严铮将礼物都归拢了起来。兵们有送他子弹壳做的战车、机枪的，也有送他自己做的相框的，还有个兵手巧的送了他一个编织的大兵小/人。严铮带上滤镜觉得这个小/人和自己很像。

　　他整理着这些带着爱和祝福的礼物。笑的一脸幸福。

　　当然兵们更多送的还是贺卡。一是高城说的很突然，大部分的兵也都没有做手工的习惯。二是，很多人也没有那么巧的手。于是写贺卡就成了最好的祝福方式。

　　高城也是想到了这个。他坚决不同意兵们花钱买东西送礼物，他是想给严铮温暖，可不是想让自己这些可爱的兵破费花钱。

　　再说比起花钱的礼物，一个真心实意的手写贺卡可能更是现在的严铮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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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铮果然很喜欢这些贺卡，他现在就在看，虽然大部分的兵字迹都不算好看，他们也都没有那么多的华丽辞藻。他们只是简单的写着自己对严铮的祝福和感情。话语都很朴实。但就是这些平平淡淡的话语却让严铮的笑意一直没有断过。

　　兵们写的不光真诚还很长。有的兵更是就像写了一篇小作文。严铮就已经发现了一张没有写完，明显还有下一张的祝福贺卡。他忍不住笑着，想在众多的贺卡中找到另一张。但贺卡实在太多。他也只能小心的将这张放在一边，打算等找到另一张再一起收起来。

　　严铮看过一张，就收起来一张。他读的很认真。就算高城回来，他都没有发现。这不符合他的警惕，他在A大队被训练的能在沉睡时，发现嘶嘶作响的烟雾弹。但他现在是在自家连长的宿舍里，于是他尽情的放松自己，任由自己沉浸在温暖的话语中。

　　“还在看？”等听见高城的问话，严铮这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他笑了笑，将铺了一床的贺卡收了收。

　　严铮虽然没有说话，但高城已经看见了他的笑容。这也让他轻松不少“行了，快吹熄灯号了，赶紧去洗漱，早点睡”高城在换衣服。

　　严铮小心的把贺卡和礼物都收好，听话的洗漱去了。回来后老实的将自己的地铺打好，还有些凉的被窝里很快就被体温捂热。

　　熄灯号已经吹了，高城还没回来，严铮也没去闭灯。他贪恋这温暖不想起来。而高城洗漱回来后也没说什么。只是闭了灯上床。

　　高城刚盖好被子，就听见床下那人说“谢谢你连长”

　　高城一顿，轻声笑了‘傻小子’“安心睡吧”他这样说。

　　严铮笑着，听话的闭上了双眼，没几分钟他就陷入了沉睡。这是这些天来，他第一次早于高城睡着。

　　听着严铮的呼吸，高城侧过身来。看了眼自己这熟睡的兵，他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最后也闭眼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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