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3个兵[士兵突击]

　　凌晨一点。刚熄灯四个小时，312屋内的兵都在睡着。严铮也睡着。他们太累了。他们都恨不得一睡不起。

　　可安静的屋子中，严铮却一个激灵突然滚了起来。他的神志还不太清醒，直到真的在屋内看到了一枚还在嘶嘶作响的烟雾弹。

　　严铮瞬间精神。他一边喊着“起床！”一边将自己的被子盖到了烟雾弹的上面，这虽然没有大用，但好歹能让他们在这穿衣服的几分钟里不至于被呛的泪流满面。

　　312瞬间从寂静到喧闹，听走廊里的动静，已经有兵下楼了。严铮也已经穿好了衣服，他开门就要往楼下狂奔。

　　虽然312寝室里的烟雾弹没有太扩散开，但明显不止他们屋子有催泪瓦斯，所以现在走廊过道里已经烟雾弥漫，于是尽管严铮很不想，但他还是被呛出了鼻涕眼泪。

　　站在宿舍楼前的队列里，严铮第一次想揍袁朗一顿，周末训练也就算了，还要搞这种紧急集合！

　　和严铮有着同样想法的人显然很多，特别是当袁朗嬉皮笑脸的说他要宣布一个好消息。而那个好消息就是今天的天气很好，他要领大家一起去迎接太阳，来一个50公里的强行军时。

　　隐忍了整整一周的兵们，终于不打算在隐忍。25号就在愤怒的喊着“报告！”而他的教官漫不经心的回应“25号讲话”

　　“今天是星期天！我们有权利在周末休息！”25号怒火万丈。而袁朗却连看都不看他“你们只有服从命令的权利，而教官有随时作出变更的权利”说着袁朗回头对齐桓“扣两分！”

　　齐桓二话不说翻开记分册低头扣分。

　　“报告”又有兵在打报告，袁朗接招“19号讲话”“为什么不提前通知？”19号眼里的怒火已经能作实质，怕是袁朗离他近了，都能被烧着。可袁朗离他很远，且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愤怒，袁朗甚至是在打趣“要不给你雇个奶妈吧？……扣五分！”

　　两个提问的兵都被扣了分，可扣分已经拦不住就要失去理智的兵们，报告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袁朗也没有要拦的意思，他只是是三言两语就打发了他们，然后扣分，不断的扣分。

　　严铮一直在听着，他没动，直到他听到熟悉的“报告！”声，严铮侧了侧头。

　　“46号讲话”可不想严铮以为的那样，伍六一很冷静，他冷静到语气里都没有丝毫的起伏，但严铮开始担心，这人是真的生气了。

　　发脾气的伍六一很好哄，而冷静下来的伍六一才是真的愤怒。严铮听伍六一这样说“再不跑，太阳就要出来了”

　　看袁朗第一次像是被噎住了，严铮担忧的同时，嘴角也忍不住有了上勾的弧度。

　　而袁朗已经不找理由了，他只是说着“扣十分！”然后结束了这场永无休止的提问、狡辩、与扣分。

　　扛着150斤的原木，奔跑在山路上，每一步都带着让人崩溃的疲倦。身前依然是袁朗那透着音乐声的越野车。身后则跟着两辆救护车。

　　严铮听齐桓一遍又遍的说着“行不行，不行就上救护车！”他挣扎着让自己行，而他身边的兵们哪怕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也却都不愿意认输。他们拉扯着，搀扶着，死都不肯上那辆救护车。

　　严铮和伍六一跑在一起，他们就像选拔那天一样，拼命坚持着。严铮没和伍六一交流，一是他俩现在谁都没力气说话，二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和伍六一说。

　　严铮只希望伍六一是一时的生气，别被愤怒和失望蒙住了自己的心。

　　兵们拼着命，袁朗却拿着橘子从车上钻了下来，他抻了个懒腰，像是坐累了。

　　这人靠在车上扒橘子时，也没忘了和齐桓嘲讽他们，只听袁朗边吃边说“齐桓啊，你这都从哪招来的兵啊？怎么都跑成了这幅德行？我都跟你说过，别迷信什么老兵，好部队的。你看看，就他们这样的，那支部队带出来的？都不如那地方的老百姓！”

　　没有兵能容忍自己的老部队被人如此诋毁，但他们不能殴打教官，于是他们只能拼命的证明自己能行，自己没有给老部队丢人。

　　那天所有人都到了山顶，没有一个人掉队。

　　看着他们袁朗似乎也被打动，他对着筋疲力尽，只要一推就能倒下的兵，第一次放缓自己的语气，他和齐桓低声说“把车开上来，让他们坐车回去”

　　但兵们早已经麻木，他们已经不再信任袁朗，哪怕是表达着善意的袁朗。

　　他们在齐桓的口令下将圆木上肩，迈着艰难的步伐往公路集合地走去。

　　而他们也没认为错，坐车下了山，到了基地没多久。袁朗就又是那一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样子了。他端着茶，高高在上的对所有人说“你们今天的表现还行，还算令我满意”他站在围栏处，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施舍“每个人加两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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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朗这个分数还不如不加，这两分加的所有人都恨意炽然，他们看向袁朗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刮刀，也许在他们的心里，早已经将袁朗大卸八块无数次了。

　　而袁朗不在意，他离开前甚至没忘记带走自己的野战保温杯。

　　看着袁朗潇洒远去的背影，之前几个真的信了他的兵再一次的失望，而且他们终于已经绝望。他们学会了再也不信，不信袁朗，不信老A。

　　与此同时所有人也都忘了，忘了来之前的光荣与理想，因为他们现在只盼望着吃饭和睡觉。因为他们仅有的尊严，刚才也被袁朗拿走了……

　　跑完了这个五十公里的强行军，老A 似乎又想起来这是周末了。齐桓说要洗衣服的可以去室外刷洗处，那里有洗衣机。

　　他们得到了出楼的允许，却没几个人想动。严铮在队列解散时给伍六一使了个眼色。伍六一懂了，于是他们现在在洗衣机前碰了面。

　　除了训练集合时，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碰面了，每天训练结束后，大家都累的像条狗，谁也没有心思再说话。况且老A 也不允许他们串宿舍交流。这是来到A大队一周后，他们有的最长的交流时间。

　　洗衣机在滚动，两个人靠坐在一旁的晾鞋架子上。伍六一看起来很迷茫且沮丧。他问“为什么？”严铮知道他在问什么。

　　伍六一是再问“老A为什么是这个样子，打的他们没有还手之力的老A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严铮想了想，轻声问“你失望了吗，六一？”

　　伍六一把头埋在膝盖里，他的声音沉闷“你不失望？”

　　面对伍六一的反问。严铮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很想说别失望六一，老A不会是这个样子的，但他不能。

　　伍六一没有听见严铮的回答，也不介意，说是问严铮，他不如是在自问。

　　沉默了半响，严铮终于说“想想许三多”说道许三多，伍六一稍微放松了表情“还真没看见他”

　　其实伍六一刚到A大队的时候，还想找一下许三多和成才，没别的意思，就是很久不见，想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

　　可一到了这，一刻不停的训练已经清空了他的脑子。他甚至是刚听严铮说才又想起这个名字。

　　伍六一进了师侦营，就去了一连，于是三连驻训时，他没能见到许三多。

　　于是上一次选拔，就是他最后一次看见许三多。他也只知道许三多受训完就留在了这里，有问题在找到了他们连长后，还是选择了回到这里。而成才在退回去后，也又被连长送了过来。

　　现在他身处这里，亲眼看到这样的A大队，伍六一都怀疑那样天真的许三多怎么会选择留在这里？他甚至开始怀疑许三多那个傻子是不是被死老A忽悠住了。想着伍六一又笑出声，再傻也应该不会。

　　此时的伍六一是迷茫又怀疑的。他很想相信，并且在找各种理由让自己相信，可他又忍不住的怀疑。因为他看到的事实都在让他怀疑。

　　这两个老七连的兵，在这哗哗作响的洗衣机旁，在这冰冷的A大队报团取暖，只要他们在一起，就能给彼此无限的力量。

　　过了前两周，他们不再每天只锻炼体能。

　　从三周开始，老A加了很多新的项目，绘图、速记，记名字，记人脸，记数字，除了这些还有更多的课程。他们经常还没等卸下背上那要命的背包，就要趴在课桌上，听教官讲课。滴下的汗水甚至会湿透他们写字的纸张。而每一次问答，都跟随着扣分。

　　每个人都很拼命，可第四周的时候，还是有人打背包离开了。齐桓说走的人是分数被扣光了，可他们扣分的理由完全就是随心所欲，就连扣多少，似乎也是袁朗嘴里随意的一个数字。

　　兵们麻木的看着袁朗，因为他们的反抗已经在上一周被老队员毙的彻底。

　　当第一个兵因为分数离开时，兵们爆发了他们进入基地以来最强烈的不满与抗议。而他们所有的愤怒都浇灭在了强大的实力下。

　　那天面对兵们的集体抗议，袁朗只是随意的叫过来路边走过的一个老A。

　　而那个老A一个人挨个对上他们所有人的最强项。然后他取得了所有的胜利。那天那个老A离开时轻蔑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所有参训兵的内心。

　　从那天起，他们不再提出任何异议，只是麻木的想着不能再输，他们要坚持到特训结束，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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