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

　　再次谈起伤心事，村长湿了眼眶，
　　“三位贵人，还想想问的吗？”
　　“没有了，村长，只是得叨扰几天，让我们三人在此处留宿。”
　　“贵人莅临寒舍，是莫大的福分！”
　　入夜
　　三人同寝
　　三人皆和衣而眠。
　　司徒煜道，“你们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怪？是挺怪。”
　　白弦之望着窗外，村长为什么要说谎？
　　夜司白把脸凑上去，小声道，“白兄，你猜我们俩现在想的是不是一样？”
　　“嗯。”
　　过了子时，司徒煜睡下，两人不约而同起身，相视一眼，夜司白笑笑。
　　出了村长家，道，“白兄，你也觉得村长的腿没他今天说的这么糟？”
　　“腿若有疾，即使不用依靠外力，也不应该与旁人一般无二。”
　　两人想的果真一样，目的都是去兖河，想要发现事情的真相，就必须到最先发生异像之地查找。
　　过了三年，兖河已经枯死，鱼骨头都看不见了，周围寸草不生，一只活物都找不到。
　　手捧泥土，虽然不是很黏手，至少证明这被水浇过，还是有人不死心在这尝试。
　　白弦之道，“闭眼，听，有声音。”
　　轻轻的哭声传入耳中，有女人的，有男人的，还有小孩的，白弦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夜兄，兖河的干枯怕是死在兖河里的人怨念所聚，怨念太强，才会作祟。”
　　“村长说兖河里淹死过渔民，
　　这种失足不会有太强的怨念，声音里有女人和小孩，打鱼都是家中男人来做，之所以会有女人和小孩……”
　　“王小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夜司白对这件事越来越感兴趣了，逃跑第三天在河里发现母子二人的尸体，从村长家逃跑到村外，路径只有两条，一条直通，另一条弯弯绕绕靠近兖河，可是并没有经过兖河，月黑风高，王小小自小村子里长大，怎会不熟悉路？
　　“这不是一场意外，而是蓄意谋杀。”
　　又道，“王小小没有走直通村外的路，说明过不去，只能选择另一条弯弯绕绕的路，这里离兖河还是有点距离，怎么会掉入河中。”
　　二人来到了另一条路，王小小逃跑的路。
　　夜司白拍拍手，道，“白兄，我俩真是好搭档，想的都一样。”
　　直通的路被堵，村子里除了村民还有谁，村名发现王小小的踪影，追过去将人拦住投到兖河，做成自杀的样子，说好听点就是不堪耻辱跳河自尽。
　　“案件已破，走吧。”
　　白弦之有些心不在焉，事情这么简单，村长不会想不到？
　　夜司白突如其来的“白兄”打断了白弦之的思路，他突然的靠近有点不知所措，“白兄，后面有东西跟着。”
　　两人同没事人一样说着笑，夜司白用手指戳着白弦之嘴两边，往上弯，“嘻嘻，白兄，这样才是笑，多好看是不是？”
　　白弦之有些迷茫，他都从夜司白眼里看出笑声了！
　　后面的东西渐渐现身，慢慢靠近，所到之处，留下一片水渍，怀里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孩子，孩子的五官看不清，还没成型，水鬼披头散发，粘着水草，干枯的嘴慢慢张开，
　　“二位……贵人……帮帮我吧，帮帮我吧。”
　　夜司白躲到白弦之的身后，张着大眼睛，“白兄，你保护我！”
　　“二位贵人，求你们，帮帮我吧……”
　　“你是王小小。”
　　王小小点点头。
　　白弦之道，“既然要帮，你必须说出实情。”
　　王小小道，“那日，我从家里偷了几样值钱的东西，从家中逃出……”
　　三年前……
　　王小小挺着孕肚，背着不大不小的包袱，小心翼翼从家里出来，还没走几步，远处有火光和说话的声音，村民，口中说着恶毒的语言，王小小慌了神，慌不择路的往另一条路跑去，王小小离开后，高大的身影随之跟了上去。
　　王小小不停的往前跑，肚子越来越疼，不得不停下休息。
　　王小小轻语，“好疼……”
　　忽然，村民的声音传入耳中，王小小害怕极了，站起身想继续走，此时，高大的身影从黑暗处窜出，把王小小打晕，轻轻的靠在树上，朝远处喊了一声，
　　“人在这里！！”
　　村民赶到时，只有王小小一人在这，一名五大三粗的男子道，“直接困了，扔进河里，也好早点平息河神的怒火！”
　　阿三道，“阿大，我们还是听听王公子的建议吧。”
　　阿三很有理智，就算王小小要死，他们也不是主谋，最多算是帮凶。
　　叫王公子的人从村民中走出，此人正是村长的养子，王兖！
　　“爹说了，用’贴加官’ 把人弄死，不留痕迹！”
　　王小小意识模糊，只听到了爹和死，是爹要杀死她吗………
　　村名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宣纸，从兖河里挑了一担子水，毕竟是杀人，嘴上说说敢，真要动手，一个个的往后退。
　　王兖扫了一眼众人，看到五大三粗的阿大和瘦肉的阿三，道，“阿大，你拿宣纸盖在小小脸上，阿三，你把水浇到宣纸上。”
　　被点名的阿三畏畏缩缩，阿大倒是直接走了上来。
　　王小小意识恢复了点，感到呼吸不畅，奋力挣扎，发出微弱的求救声，“救救我，救救我……”手脚同时用力挣扎，却被人按住不得动弹。
　　王兖在旁冷眼看着，一同生活了十几年的哥哥，竟然能做到这么无情。
　　片刻，王小小没了动静，按着王小小的村民害怕的松开，阿三道，“死，死了没？”
　　阿大道，“死了！终于死了！赶紧把人扔河里！”
　　把王小小的尸体扔进兖河，村民后怕，王小小肚子好像有血渗出，不会化成怨鬼作怪吧！
　　阿大也有了害怕之心，道，“王，王公子，小小，小小的肚子好像有血渗出，好像还有小孩的手！她她不会来找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要是出了事一家老小该怎么办啊！！”
　　其余人附和，“是啊！是啊！这可怎么办！”
　　王兖呵斥道， “慌什么！前几日，我去了覆云颠向贵人求了符纸，能出什么事！”
　　听到“覆云颠”三字，众人心里的石头落下，仙门百家之首，王小小能做的什么？
　　回忆结束………
　　王小小的眼睛流出血，惨白的脸看着人头皮发麻，“我恨！我恨这些村民的无情！恨王兖的狼心狗肺！恨我爹娘的无情！！”
　　白弦之抓住了话里的漏洞，道，“卢氏也参与了？”
　　王小小吐出口气，续道，“在死后几天，我因为怨气太重，投不了胎，只能成为怨灵作祟，因为有灵力加持的符纸压着我，我的行动守限，只能晚上出来，不能靠近村子，我没办法，只能在兖河里作祟，让兖河干枯，让这些村民饿死！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娘出现在河边，我很想她，又想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不敢靠近，只能在河里看着她。”
　　“令我没想到的是，她开口的第一句居然是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对不起联和那些人一起杀了我！还是对不起你的冷眼旁观！”
　　王小小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身上怨气过重，符纸有了响应，白弦之捏起二指，嘴里吐出听不懂的咒语，符纸才安静下来。
　　夜司白道，“真相就是村民，村长夫妇还有王兖联手杀了你？”
　　王小小点点头，夜司白又道，“那你不恨那个姓乐的吗？”
　　“恨过，又释怀了，他是高高在上的贵人，而我只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人，本来就是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会上报长老，白家会处理此事。”
　　王小小沉默，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可是……可是她不舍得她的孩子，她的孩子还没出生就……
　　二人对视一眼，道，“他会投胎转世好好生活。”
　　“真的吗！？多谢二位贵人！！”
　　二人的视线再次对上，夜司白道，“白兄，我们很有默契！”
　　白弦之在旁超度王小小，只见他画了个符，捏出火诀，王小小和她未出世的孩子在火中化为灵体一点点消散，直至火光熄灭。
　　功成！
　　“白兄，我们回去吧。”
　　“嗯。”
　　村长家，司徒煜被绑在暗窖里，他之所以被绑，还得追溯到一个时辰前……
　　半夜解手的司徒煜起身，房里只有他一人，想到这两人竟然抛下他一个人走，司徒煜就火大，出去解完手的夜司白原路返回，本想等着这两人回来，没想到路过村长房间却听到了卢氏的哭声，燃着蜡烛，却不见村长的踪影，卢氏哭的很悲，这时候听见村长的骂声，
　　“哭什么！要不是你当初背着我做这件事，事情能变成今天这样吗！”
　　王村长很生气，走到卢氏面前竟然动起手来，卢氏也不敢反抗，只能小声的抽泣。
　　村长的腿不是瘸的吗？什么时候好了？村长夫妇白天看起来很恩爱，到了晚上………
　　村长发完了活，从床底下拿出一套衣服穿在身上，衣服是女人的衣服，接着把自己头发弄乱，带上人皮面具，到外面的水缸里把自己浑身都打湿，司徒煜看着像女水鬼一样的村长往另一间房间走去，好奇的跟了上去。
　　心里的谜团一点点揭开，真相将要大白。
　　村长往最深处的一间房走去，慢慢推开门。
　　“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求你了！不要过来！是爹的注意！是他！是他让我杀了你的！！”
　　王兖狼狈的爬下床，缩在桌子底下，双眼泛红，被吓的哆嗦。
　　“王小小”双目瞪大，张口，“你胡说八道，我看见了，是你，是你杀了我！！你还我命来！”
　　王兖挥舞着双臂，大叫，“不！不是我！是娘！是娘指使的！如果我不照做，他就要把我买给人贩子！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
　　王兖像狗一样的爬到王小小脚边，抱住，“小小，小小，哥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我保证，我保证从这里消失，再也不回来了！”
　　“王小小”道，“你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伸手掐住王兖的脖子，力气很大，王兖的脸色迅速窜红。
　　司徒煜睁大了眼睛，他好像猜到了什么，慢慢往后退。
　　“吱”
　　“什么人！”
　　不好！
　　“王小小”松开晕过去的王兖，跑出门，看到司徒煜，眼神突然变的阴狠。
　　司徒煜自知跑不了，干脆站在原地，他一个修仙的，还怕了不成。
　　“村长，这一手瞒天过海玩的不错。”
　　村长撕下人皮面具，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好个天经地义，你去覆云颠请我们来一是为了除去王小小，让她不再作祟，二是想要让王兖出来当替罪羊。你知道，在覆云颠脚下，凡是有重大的怨灵作祟，白家都会派人过来调查！”
　　村长也不狡辩，道，“是这些村名和王兖杀了我的女儿！自然要偿命！你们超度了小小，让她转世，而我为她报仇，杀了这些人，这不是一举两得？你们完成了除祟，而我也报了仇！”
　　“你做梦！”
　　“是吗？哈哈哈，贵公子，这就由不得你了。”
　　“什么！”
　　司徒煜身形不稳，灵力好像被禁锢了，使不上力………
　　“砰”
　　夜司白白弦之这边，超度了王小小，二人加快往回的步伐，阿煜一个人在那，不要出什么事的好。
　　暗窖
　　司徒煜心里一万头草泥马跑过，他一修仙之人居然被普通人给绑了！夜司白那小子得笑上十天半个月！
　　“贵人，多有得罪，我不会伤害你，但是那些人必须付出代价。”王村长留下一句话便消失在了暗窖中。
　　“唔！！”
　　司徒煜浑身使不上劲，这厮从哪弄的软骨散，凝聚灵力都不行！
　　事情败露，王村长肯定会在今晚动手，那些村民虽然可恶，可是还轮不到他来主宰他们的生死！
　　————
　　二人回到村长家，却不见司徒煜，竟连村长夫人都不见了！
　　果然太晚了！
　　一刻钟前，王村长夫妇合谋，把村民召集到兖河边上，商量着除祟之事。村长德高望重，除了熟睡的幼儿，人都来齐了。
　　村长戴上他虚伪的面具，痛心道，“这一切都是家门不幸连累大家，今天，我绝对给大家一个公道！”
　　村名分分响应，手举火把，一群人把事先准备好的干树木，枯叶扔进兖河，村长眼中倒映出火光，小小，爹给你报仇了。
　　无知村名把火把扔进兖河，
　　等同于放弃了他们的生命。
　　轰！窜天的火光一跃而起……
　　夜司白二人从暗窖中救出夜司白，出门便看到村民拖着树木，手举火把往兖河方向去，不详预感越来越浓烈。
　　司徒煜喘口气，道，“村长，村长那疯子想杀了所有人！”
　　白弦之眼神波动，道，“我先行一步。”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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