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细犬

　　1、
　　布鲁斯往家里捡了只狗。

　　迪克难得回一趟哥谭，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很不可思议，“所以他现在已经不满足于只捡小孩了是吗？”

　　提姆耸肩说不知道，他往沙发里懒洋洋的一倒，“只要别麻烦我就好。”

　　令人惊奇的是恶魔崽子竟然也没闹——他看上去似乎还挺喜欢这只狗。当着布鲁斯的面他只哼了一声，可提姆后来撞见过他悄悄给狗崽子喂牛奶了。

　　“所以那是一只大狗吗？”迪克好奇，“既然是捡来的，我就不奢求品种了。但合大米的眼缘，一定是威猛高大的那种吧？”

　　“……不，”提姆有些一言难尽，“阿福带它出去了……等它回来你就知道了。”

　　“‘它’？”达米安噔噔噔从楼梯上跑下来，“注意你的言辞!德雷克，杰森可是个好男孩儿!”

　　“OK,OK,”提姆妥协道，“‘他’，好了吗？不要吵我睡觉。”

　　“杰森？”迪克有些啼笑皆非，“连名字都起好啦？”

　　达米安哼了一声，不屑地绕过迪克，往门口一倚。迪克注意到他似有似无老往庄园门口瞥。

　　门廊上渐渐传来声响，管家踏进来了，雨伞顺手靠在鞋柜上。他脱了自己的大衣，团在怀里，“见鬼，这天气可实在是太坏了。”连好脾气的管家都没忍住咒了一声。

　　达米安迅速迎上去，迪克好奇地跟在后头，看着管家揭开团起来的衣料，红棕色的毛发露出来，然后是短嘴巴，黑鼻头，蓝汪汪的眼睛。一只顶天了有成年男人摊开手掌大的幼犬。

　　阿福向迪克解释自己的行程，“先前杰森还太小，现在才能打疫苗。”又转向达米安，“请放心，达米安少爷，杰森一点雨都没淋上。”

　　达米安别别扭扭说“I know.”迫不及待伸手接狗，他已经完全不在乎暴露出自己对毛茸茸的喜爱这回事了。

　　而迪克——迪克几乎在第一眼就被这只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小家伙征服了。“它——我是说他，他看起来也太……”他歪着头半天想不出形容词，听到杰森在达米安的怀里发出一声细细的呜咽，他忍不住浑身就是一抖，“…太可爱了吧！”

　　他兜兜搭搭绕着达米安转圈，“嘿大米，让我摸摸它!”

　　“走开格雷森，你要吓到他了!”

　　“就摸一下!”

　　2、
　　布鲁斯会把杰森带回来纯属是临时起意。

　　他把车停在了犯罪巷，自己下去追击窜进巷子里的抢劫犯，再回来时蝙蝠车的热感应告诉他车底有活物——不然这只狗崽就要惨死在车轮下了。

　　布鲁斯把他拖出来，小小的灰突突的一只，毛发纠结在一起，蓝眼睛却很亮。在他掌心颤颤的发抖，凶狠地一口啃在他的大拇指上。

　　布鲁斯默默地看他用战术手套磨了会儿牙，要把他放下来走人了。

　　小狗跌跌撞撞往前跑了几步，最前面的巷子拐角里有乞丐探头探脑。

　　布鲁斯迟疑一会儿，想起来之前达米安有意无意老在耳边叨叨，“我需要一匹猎犬/孟加拉虎/黑豹”。

　　他在原地踌躇不到两秒，跨了几步把逃跑没多远的狗崽子又抓回来了。

　　回去的路上他很有些不自在。蝙蝠车车速太快，布鲁斯又怕狗崽乱动磕碰到哪里，只好把他揣在大腿上。

　　幼犬又软又暖和，隔着特质材料的制服裤子都能感觉到他的战栗，湿漉漉的鼻息撒在腿上。布鲁斯怀疑是自己太敏感以致生出了错觉。这可是连电击棍都能绝缘处理的裤子。

　　而事实是，他压根没考虑到幼崽和猎犬/孟加拉虎/黑豹的形象差距有点儿大——虽然达米安的反应依旧是很惊喜就对了。别人或许听不懂他的“哼”，身为父亲的布鲁斯却注意到他亮起来的眼睛。

　　而达米安和阿福也果然把杰森照顾的很好。布鲁斯·大少爷·甩手掌柜·韦恩对此感到很满意。

　　3、
　　提姆希望自己可以和新来的家庭成员相安无事。

　　他并不很喜欢小动物，养宠物这回事，对恨不得一天能有48小时来工作的集团继承人来说实在太奢侈——太麻烦了。

　　毕竟这个家里学不会说人话的生物，有一只达米安韦恩就够了。他这么认为。

　　迪克回了布鲁克海文，临走前还在对爱理不理的狗狗挥泪，赌咒发誓说自己很快就回来看他。

　　达米安跟着布鲁斯出去夜巡前还要蹲在杰森面前嘀嘀咕咕，嘱咐他珍爱生命，远离德雷克，“小心，他会用咖啡因毒死你。”说这话时恶魔崽子的语气认真且严肃，就像提姆真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反派。路过的提姆不小心旁听了一耳朵，顿时无语。

　　他确实是只出去一晚上对吧？提姆兴致缺缺地想，难道他还真的会对一只狗做什么吗？

　　阿福可还在家呢。提姆乐观地告别了蝙蝠侠和罗宾，自己留在蝙蝠洞给活力双雄掠阵。然而阿福正给杰森做晚饭的时候，哥谭警局却通知他去处理一些资料。

　　“为什么不能是我去？”提姆在转椅上回头，看着阿福走出去，管家对他的控诉充耳不闻，“杰森的晚饭在微波炉里。您只要等时间到了端出来就好，”他甚至回头严肃地强调，“只要端出来——请您千万不要做多余的动作。”

　　提姆，“……”
　　提姆，“哦豁。”

　　阿福走了。

　　提姆磨磨蹭蹭不想从蝙蝠洞上去。

　　通讯频道里响起罗宾的尖叫，“红罗宾，我警告你离J远点儿!”

　　……提姆当即冷笑着起身上楼。

　　杰森正趴在门廊，看起来是送阿福出去后就没动了。听到提姆上来的动静也只是懒洋洋撩了撩眼皮。

　　“你现在看起来可真像个大爷，”提姆吐槽他，“和你的主人一个样。”提姆并不认为就家族关系来说自己也属于饲主之一。

　　他捞起袖子走进厨房。两分钟后厨房传来一声巨响，提姆灰头土脸咳嗽着出来，对上杰森明显受惊的蓝眼睛。连耳朵都立起来了，他想，心虚的移开视线，面上还要一派泰然自若地问，“……你要不要喝咖啡？”

　　……当然提姆还没有丧心病狂到真的给狗灌咖啡。无奈之下他带杰森出了庄园搓一顿。说实在的大半夜还开门的饭馆也就那个水平，理论上狗不能带进饭馆，但别人认出了提姆，那就什么都好说了。然而他自己只点一杯黑咖啡，还要装的特别坦然地问服务生点一份狗饭。

　　“你没有听错，”顶着服务员诡异的视线提姆只能暗自祈祷自己别像布鲁斯一样上头条，“点一份……狗能吃的饭菜。”

　　服务员脚步发飘的撤走了。提姆跟桌子上的红毛狗大眼瞪小眼。

　　“别看了。”他冷静的说，“这东西真的不能给你尝一尝——恶魔崽子会杀了我的。”

　　杰森用鼻子嗤了一声，傲慢的扭过头去。

　　“……”
　　老天，提姆痛苦的想，我到底为什么在和一只狗说话？

　　——后来提姆还是被达米安追着打了一架。
　　理由是，“德雷克!你竟然给杰森吃咸的东西!杰森都掉毛了！”

　　……“我怎么知道狗不能吃咸的东西!”

　　“受死吧德雷克!”

　　4、
　　家里多了一只狗，布鲁斯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触——即便是他把杰森带回来的。阿福和达米安全权承包了杰森的吃喝拉撒，要说家里有什么不一样那大概是家里小孩越来越喜欢对着狗子嘀嘀咕咕。

　　达米安就不说了，他跟杰森简直有讲不完的话。据阿福说他正试图训练杰森，比如接飞盘一类的活动。然而成效并不显著。杰森不是不聪明，上厕所只是领了一次就会了，而且阿福评价杰森很爱干净，“说实话，杰森的窝比迪克和提姆少爷的要干净。”

　　被如此评价的提姆只能艰难地保持微笑，暗恨迪克为什么不在场。而达米安则当场对此进行了大肆嘲笑。

　　——这是后话，扯回来——杰森不是不聪明。他只是单纯不想搭理人。

　　他连难得陪达米安玩个飞盘都是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像是他在玩达米安而非达米安在玩他。那小眼神，布鲁斯偶尔注意到都有些一言难尽。可贵的是对待人类一点就爆的达米安对狗狗却反而有了无限耐心似的，被甩了脸色也无所谓——布鲁斯甚至会怀疑自己这个父亲做的是否有些失败，达米安有时候都比他更像个苦心孤诣的爸爸。

　　而提姆——布鲁斯原本以为提姆不喜欢杰森，后来达米安去上学，他眼睁睁看见提姆破进达米安的房间把狗抱出来，抱进了蝙蝠洞——他就说为什么最近蝙蝠电脑边有许多狗毛——然后在达米安快回来的点又若无其事把狗放回去。难为他把这些都做的毫无痕迹。布鲁斯甚至考虑了下要不要帮他把宅子里的监控删掉，以免被达米安有天发现。
　　——后来他发现自己想多了。提姆早删干净了:)

　　但他也没想到看起来没有兴趣的提姆也能做的体贴——他竟然发现了一只狗喜欢看文艺片！后来提姆工作时就给杰森在桌上又开一个平板电脑。一步播放完了杰森就拍提姆一下，一人一狗配合默契无间——虽然布鲁斯又开始担心哪天达米安发现杰森近视了怎么办。

　　他参加完晚宴，回了韦恩宅。客厅里两只蝙蝠崽子在看电视，彼此都当彼此是空气——杰森竟然不在。达米安多多少少察觉了提姆的觊觎，并不把杰森抱出来引起提姆的窥视。而提姆也并不打算当着达米安的面就去撩拨杰森。所以这时候杰森要么跟阿福呆一块儿，要么自己一只狗在达米安房间里玩儿。

　　布鲁斯对着样子们点个头，就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上楼了——他得保证几小时后自己有那个精力夜巡。然而拉开房门，他感到脚背一重——他低头:

　　杰森为什么在他房间里？

　　红毛小狗抬头看他一眼，“哈。”

　　……他为什么能从一只狗脸上看出“礼貌”的意味？

　　布鲁斯遇到了和曾经提姆一样的困惑。最后他也同提姆一样把这归为“侦探的直觉”一类的东西……说白了就是第六感。不过达米安倒是因此坚称杰森的智商有200之类的，不提也罢。

　　对着这么一张写满彬彬有礼的狗脸布鲁斯没法简单粗暴地把狗捞起来丢出门外——达米安会跟他闹的。他无奈的叹口气，抹把脸——然后给一只霸占了他卧室的幼犬让开了路。

　　红毛小狗又看他一眼，往前一步，再次精准无误坐到布鲁斯的脚背上。

　　布鲁斯，“……”
　　布鲁斯，“Okay.”

　　他说，“我就当我懂你的意思了。”然后他抄起红毛小狗，抛向了——
　　床上。

　　杰森，“！”

　　然而逃是逃不掉了。黑漆漆200磅的影子已经直接压了下来。杰森猛翻身躲过了泰山压顶，惊魂未定的时刻被大手一抄摁进了枕头边。

　　“既然这是你要求的，”布鲁斯说，“那就乖一点。”

　　杰森原本在挣扎，对上布鲁斯困倦的眼睛。他很快安静下来，给自己团了个乖巧且舒适的姿势。

　　布鲁斯搂着他睡着了。这一觉非常沉。他甚至梦见小时候，自己想养一只狗——当然是和达米安一个品味的、威风凛凛的猎犬。

　　醒来时是阿福在拉窗帘，晨光一半都铺在床上。布鲁斯嘟嘟囔囔把脸埋进狗毛里，“五分钟！只要五分钟……等等，”他猛然坐起，“……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阿福站在光里，对他露出堪称慈祥的微笑，“请不要担心，布鲁斯少爷，”管家说，“夜巡时提姆和达米安少爷做得很好。说实在的他们配合的不错。”

　　闻言布鲁斯脸上的苦大仇深变成了晨起未醒的懵。

　　“顺便，如果您还想继续睡，请放开杰森，”管家意有所指地说，“达米安少爷找不到杰森，现在很着急。”

　　话音未落布鲁斯的房门被猛的推开，“父亲！杰森他……”

　　达米安的脑袋和提姆的叠在一起，两张脸上都是震惊的表情，“……父亲？”

　　布鲁斯·蝙蝠侠·严肃正经·韦恩，“……”
　　“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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