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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变
后半夜,正是人最昏沉的时候。
商船安静地行驶在水面上,再过几个时辰,它就能抵达下一个站点。
容疏在衣服外面套上了夜行衣,把该带的东西都带好,对着屋里的死士道:“走吧。”
临出门,容疏忽然回过头来:“等一下,留一个人,把床上的姑娘带出去,等到外面闹起来了,就把这几个侍卫的绳子松了。”
排在最后一位的死士冲着容疏行了个礼,无声无息地退回了房门里面。
容疏确认的外面没有人,吩咐负责查探的死士带路,一行人在夜色的掩护下悄悄去了船上一个被杂物掩盖的角落。
此处偏僻,正常人就算偶然经过,看见这乱糟糟的景象,也不会想到要来仔细看一看。
死士们把杂物清理开,露出一个四方的洞口,大概是因为外面天色不太好的原因,里面隐约能透出微微的光亮。
几个人静悄悄地进入了通道,看到了暗舱底下密不透风的守卫。
大概是对一层又一层的布置很有信心,守卫们虽然也算得上尽忠职守,却远没有到神经紧绷的地步。
容疏仔细看了一下布防的情况,心中大概有了底。她摸了一下藏在怀里的火石,吩咐道:“按照原定计划,一队引开守卫,另一队随我进去。”
死士们得了命令,正要行动,容疏却忽然挥手止住了他们的行动,面上流露出挣扎的神色。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叹了口气:“你们去,至少拖延一刻钟的时间。”
死士们对容疏的命令绝对服从,没有多说就按照原定计划潜了进去。
容疏则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回到了甲板上,打翻了放在上面的酒坛子,把手中的火把丢了下去。
她把身上的夜行衣丢到火里,等了一会儿,大喊了一声:“走水了!”
船是木制的,加上容疏烧的地方又是控制船行的船头,火势一蔓延,船身就跟着倾斜了下去。
商船要是控制不及时,怕是很快就会沉水。
火光冲天而起,不少人纷纷穿了衣服,提着水桶木盆就往船头集聚。
都醒了。
容疏抿了抿唇,她点火的这边和藏着火器的暗舱分别在船的两头,另一边爆起来这些人都清醒着,也有充足的时间逃生。
商船上大多都是些为了过日子的普通百姓,她不想牵连无辜的人。
她不再管这边的状况,逆着人群往藏火器的地方跑。
刚跑了一半的路,脚下忽然传来一阵闷响。
聚集在甲板上的人群因为这一声响开始有些骚乱,有脑子转的快的已经开始拉着身边的人试图逃生了。
容疏知道事情大概是差不多了,也没有继续前行,转身混在人群里随大流上了一艘备用的小船。
另一边,太守府里,厅里的油灯依旧亮着。
薛执对棋的确是有几分痴迷,卫桓特意从他祖父的私藏里找了这一本棋谱出来,果然被他留下来彻夜执子。
卫桓看了看更漏,已经到了四更天了。
薛执提前吩咐了下人不重要的事不能来打扰,眼下连个添茶的都没有,除去跳动的火光,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了落子的声音。
薛执看见他的动作,有些抱歉地一笑:“卫公子可是累了?怪我不周到,可需要我让人带公子去客房?”
卫桓也是一笑,面上毫不见疲惫之色:“无妨,大人继续便是。”
两个人又过了一局,外面忽然来了个管家打扮的人,不顾礼仪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附在薛执耳边说了一句话。
薛执脸色忽然大变,站起身,潦草地向着卫桓拱了拱手:“卫公子,抱歉,忽有要事,薛某恐怕要出去一趟。卫公子可以自行前去客房休息。”
这举动对一向八面玲珑的薛太守来说,近乎有些失礼了,可见这事于他的确紧急。
卫桓却丝毫没有善解人意的意思,反而慢条斯理地把手上的棋子丢到了盒子里,站了起来:“薛大人可是有要紧事?”
薛执隐约觉得有古怪,皱了皱眉:“是。”
卫桓冲他笑了笑:“可是南越那条船出了问题?”
薛执眉头皱得更紧了,暗中冲着管家打了个手势,道:“卫公子可是听说了什么野路子来的消息?”
“不知真假,薛大人就这么说野路子是不是不太好?”
薛执隐约察觉出卫桓在拖延时间,不想再理他,直接吩咐管家把人看住,打算往外走。
“等一下!”卫桓凑近他一步,附在他耳边,低声道,“薛大人这一批火器,是不是为了配山中那一万精兵?”
薛执眼神一冷,已经是有了杀意。
卫桓仿佛没有看到他跟管家的互动,又凑近了一步:“不如我再告诉大人一件事。”
电光火石间,卫桓已经把匕首横到了薛执的脖子上。
薛执虽有不臣之心,到底也只是个文官,被人拿着匕首威胁也只能不甘心地站在了原地。
卫桓拿匕首逼迫着薛执,让他重新坐回了房间里的椅子上。
他看了看想要动作的管家一眼,声音冷淡:“奉劝你一句,你们家大人在我手里,最好不要有什么小动作。”
管家眼神怨毒,却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薛执嗤笑了一声:“卫公子少年英才,却偏偏被皇室用‘猜忌’二字缚住,不能一展才华,就从来都没有不甘心过吗?”
卫桓不为所动:“薛大人在管卫某之前,不如先管好自己。”
薛执还试图说话,卫桓不动声色地把匕首往前推了推。
到底是薛执的地盘,没过多久卫桓就感觉到了不少人都在冲这里集聚。
卫桓依旧不动声色,手中的匕首握得很稳。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薛执有些急躁,开口问道:“不知卫公子在等什么?”
外面忽然炸开了一朵红色的信号弹。
卫桓放开了攥紧的拳头,默默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些:“待会儿薛大人自然就知道在等什么了。”
门外渐渐传来了兵刃相交的声音,有血溅到窗棂上,薛执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反而平静下来,甚至还有心思跟卫桓闲话了一句:“外头天亮了。”
卫桓没有搭理他,自顾自垂眸像是在想着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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