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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秋月一大早就去叫容疏起床。
北疆天冷，容疏回来后最讨厌的一件事就是早起，死活扒拉着被子不肯撒手，被两个小丫鬟生生拖了起来。
容疏瘫着一张脸，对两个小丫鬟表达自己的不满：“外头天还没亮透呢，你们这么着急做什么呀？”
鸿雁丝毫不顾及主子的颜面，一边给她拧热毛巾一边道：“小姐，您今天要是再不起，就是从年头睡到年尾了。”
年前最后一天，要贴春联要祭祖，再让小姐睡下去怕是夫人能亲自来逮人。
容疏闭着眼睛由着鸿雁给她擦脸，被热气一激才清醒了些：“外头什么时辰了？”
秋月把刚煮好的浆糊端了进来：“已经辰时了，世子刚刚把写好的春联送过来了，小姐吃过早膳就可以跟我们一起去贴了。”
鸿雁帮容疏穿好衣服就急急忙忙把床铺都收拾好了，生怕一个不察自家小姐就又躺回去了。
容疏既然起来了，也不打算继续睡了，草草吃了点东西就被两个小丫鬟拉出去贴春联。
安定侯府的春联按照惯例都是由容慎写的，毕竟数来数去整个府里也就他的字还能稍微拿得出手些，今年也不例外。
容疏看着手里都是些“岁岁平安”、“年年有余”之类的，忍不住道：“容慎年年都是写这些东西，一点新意都没有，春联换了跟没换一个样。”
鸿雁正踩着凳子挂横批，闻言笑的差点掉下来：“那小姐你说什么叫有新意？”
“她啊，估计觉得‘年年有饭吃，岁岁能吃饱’这样的才叫有新意。”
两个小丫鬟齐齐行了一礼：“世子。”
容疏把手里的红纸放到秋月手里，问：“你怎么过来了？”
小黄看见容慎过来，从狗窝里探出狗头，被容疏一个眼神吓回去了。
容慎装作没看见小黄，轻咳了一声，对容疏说：“我是奉命来通知你一声，今天下午咱们家要去宗祠祭祖，这次是大祭，你记得把自己捯饬得庄重一点。”
容疏疑惑：“大祭？今年怎么忽然要大祭了？”
容慎忽然沉默了一会儿，道：“圣上要爹明年开春回长安任职。”
容疏皱了皱眉：“什么时候的事？”
容慎叹了口气，揉了揉容疏的脑袋：“爹也是前两日接到密旨才知道的。君心难测，我们受着便是。”
几个皇子已经成年，长安城中正在争储，这个节骨眼上让容家回去，真不一定算什么好事。
容疏问：“你可知圣上为何突然起了这个心思？”
容慎思索了一会儿：“似乎是御史大夫宋恩年前论功行赏的时候提起爹，说爹驻守北疆十余载，劳苦功高，理当重赏，谁料随赏赐而来的还有这么一道密旨。”
容慎见容疏面色有些奇怪，多问了一句：“可是有什么不妥？”
容疏摇了摇头：“无事，话已经带到了，你快回去吧。”
容慎今日也还有事情要做，也没有多停留，话说完就走了。
是有不妥，却不是这道旨意不妥。
上辈子直到镇北王谋反，圣上都未曾起过要容家会京城的念头，这一世忽然来这么一出，其中定然是有变数。
而所有的变数都在她跟卫桓两个人身上，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变化都应该与他们有关。
不是直接相关就是间接相关。
他们所做的所有的事都与四年后的动乱有关，所以，很有可能长安城中有跟此事有关的人。
如此，怕是事情更复杂了。
两个丫鬟在方才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就自觉退下了，这会儿刚回来，就看见容疏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春联帖的差不多了，秋月轻手轻脚地把工具收拾好，让鸿雁去叫容疏一声。
鸿雁点点头，过去拉了拉容疏的袖子：“小姐，咱们回屋吧，外面冷。”
容疏应了一声，吩咐道：“你们去把我那件藕色的裙子拿出来，今天下午要去祭祖。”
鸿雁有些疑惑：“今年怎么这么早？”
容家祭祖一般都是吃年夜饭之前小祭，今年怎么改在下午了？
容疏也不多解释，只说了一句：“去吧。”就转身回了屋。
一行人到了傍晚才从宗祠回来，沈愔见容疏打了个招呼就想往自己院子里走，连忙把人拉住：“先别回去，跟我去包饺子。”
容疏一脸无辜地看着她，十分真诚地说：“娘，您知道的，我只会吃，不会包。”
沈愔照着她的脑门呼了一巴掌：“今天你不会包也得给我学会了。”
容疏捂着脑门，试图拉容慎下水：“我哥也不会包，您怎么不让他学呀？”
容慎暗中瞪了她一眼，装作完全没听见的样子继续往自己院子里走，步伐却明显加快了很多。
沈愔看她一眼：“你要是也会写春联，我就不让你学了。”
她这个女儿，除了功夫好，没有一点拿得出手的，这眼看着就十六岁了，嫁不出去砸手里可怎么办哟。
沈愔不顾容疏的反抗，直接把人生拉硬拽进了厨房里，手把手地教她包饺子。
最后眼看着容疏搞了一排跟包子差不多的东西出来，饶是沈愔也顶不住了，让她在一旁看着自己包，开始跟她说话：“疏疏，明年开春我们就要去长安了，你知道了吧？”
容疏早就料到沈愔把她单独叫出来必然是有话要说的，见沈愔要进入正题了，连忙点了点头。
沈愔舀了一勺馅放进面皮里，继续说：“北疆跟容家门当户对的人家少，跟你相配的儿郎就更少了。照理来说你及笄就该把婚事定下了，却一直拖到现在也没个眉目。长安大小世家多，你去了之后认真挑一挑，我们也不求多么高门贵胄，一定要人品好对你好。”
容疏没想到沈愔竟然是要说这个，难得老脸一红，又想到她话中的意思，问道：“娘亲，您的意思是让我跟你们一起去长安？那书院那边怎么办？”
这回换沈愔惊讶了：“你还没待够？”
容疏盘算了一下：“怎么着也得再待上一年吧。”
至少要等卫桓考完春闱，两个人一起去长安，也好有个照应。
沈愔一言难尽地看着她：“疏疏，你莫不是在书院里看上什么人了？”
容疏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是啊，等到我离开书院，就带他来见见你们。”
沈愔张了张嘴，想要叮嘱自家闺女保护好自己，转念一想这丫头不可能是受欺负的那个，转而叮嘱道：“要是真喜欢，就别欺负人家。”
容疏：“……娘，这个时候您不应该让我不要被人骗了吗？”
沈愔叹了口气：“那你先说说是哪家的孩子？”
容疏有些不好意思：“……就我们卫山长家的孙子。”
沈愔想了想，大孙子不太可能，一看就不是自家闺女能玷污的，那就是小孙子：“卫琅？”
“他哥。”
沈愔：“……你出去，让我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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