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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楼
第二天天气放了晴，容疏被秋月拉着上了街，说要去置办做冬衣的布料。
容疏难得有一天休沐，只想窝在屋里歇上一天。原本这布料秋月自己去挑就是，秋月却不依，非要让她自己看好了才成。
容疏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又被秋月念叨了一早晨，一边走一边打哈欠。秋月倒是兴致挺高，还没到布庄，篮子里就装满了各种零零碎碎的小玩意。
被外头的冷风一吹，容疏清醒了一些，眼神随意地扫过周边的摊位，也没有看到什么想要的东西，就继续跟着秋月往前走。
布庄在街市的最东边，原本出了市场应该清静些，容疏却听见隔了一条巷子格外吵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布庄里头坐着个慈眉善目的老婆婆，正在低着头做针线，看见秋月打了声招呼：“秋月姑娘，这次又来买什么？”
秋月是这里的常客，闻言一笑：“李婆婆，今天我是陪我们家小姐来挑冬衣的布料的。”
李婆婆把目光移到容疏脸上，歉意一笑：“请小姐恕老婆子不能起身相迎了。”
容疏这才注意到老人家毯子下面本该是腿的地方空荡荡的，连忙道：“无妨，不过是来挑个布料而已。”
秋月悄悄拉了她一把，小声道：“李婆婆早些年被马车撞了，碾断了双腿，现在站不起来，小姐不要责怪。”
秋月望向李婆婆的眼神忍不住带了些心疼。
容疏本来就不是在乎这些虚礼的人，眼下看秋月这个样子觉得有些奇怪。
秋月从来都不是多话的人，今天的话仿佛格外多些，人也活泼了不少。
秋月一边揉着手中的布匹，一边装作不经意地冲着李婆婆喊了一声：“婆婆，小武今天怎么不在店里帮忙？”
李婆婆乐呵呵回答道：“他去进货了。”
秋月的脸不明显地红了红，低下头去继续认真挑选布料了。
容疏被她拉着，看见她还红着的耳根，心情忽然有些复杂。
她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去，正想调笑秋月两句，不经意一回头，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走了过去。
她瞬间敛了脸上的笑意，匆忙追了出去。
秋月一惊：“小姐，你要去哪里？布料还没挑完呢！”
容疏头也不回道：“你手里的这一匹就可以了，不用再挑了，你先回去吧！”
秋月看着手里随手拿起来的一匹大红色的布，忍不住皱了眉，为难道：“这个……可怎么穿出去啊……”
容疏自然不知道她随口一说给自己挖了多大一个坑，追出去的时候，刚好看见那人的衣角在巷口一闪而过。
容疏立刻跟着转过街角，往前走了一会儿，就陷入了一片莺声燕语中。
原来此处正是宛城出了名的花街柳巷。
那人一进此处就失了踪影，混入人群中再也看不见了，容疏皱着眉仔细找了找，最后也只能无奈放弃。
容疏虽然没有来过烟花之地，只是这种事情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闻着呛人的香粉味，下意识就想退出去。
只是想到方才那道身影，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她往四周扫了一眼，终究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个线索，看见街边上一个正常的茶楼，想了想，迈步走了进去。
正是饭点，茶楼里的人不少，容疏走进来也没有人注意，她径直走到柜台前丢下一锭银子，道：“掌柜的，劳烦给我一个临街靠窗的位置。”
有了银子，座位自然很快就安排好了。容疏刚一落座，小二就凑过来殷勤笑道：“这位小姐想要点什么？”
容疏随口道：“来一壶茶，再拿一盘你们这里卖得好的点心。”
小二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其他要求了，转身去后厨吩咐了。
容疏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看着外头的街景，一边暗中观察了一下这条街的格局。
既然是出了名的花街柳巷，青楼自然是少不了的，容疏看到的就有三家，家家门前都挂了五颜六色的彩绸，门口揽客的姑娘更是一个赛一个的娇媚。
街是东西向，东边是她过来的方向，再往西走就是宛城的官道，虽然看着偏僻，交通倒是不错，往来也方便。
小二来上了茶和点心。容疏捻了一块放进嘴里，这点心瞧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入口松脆，苦杏仁的味道弥漫开来，她勉强咽下去，忍不住皱了皱眉。
她一向不爱吃苦的东西。
虽然是不爱吃，容疏却也慢慢吃了起来，权当打发时间。
等到一盘子点心快吃完了，正对面的浣花溪忽然由一个姑娘扶出来一个踉踉跄跄的客人。客人像是喝醉了，手里却不老实，在姑娘白嫩的脸颊上揉捏了两下。
姑娘垂着头，小心翼翼地承受着客人的揉捏，一副不敢反抗的样子。
容疏这个位置视野正好，能看到客人平平无奇让人过目即忘的一张脸。
容疏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这人脸长得平平无奇，一双眼睛倒不像是个平凡人物。
眼看着那客人踉踉跄跄走远了，她吃完最后一块点心，喝了一口茶，唤了小二过来结账。
容疏一边从荷包里掏钱，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小二，对面这花楼瞧着很热闹，怕不是开了不少年了吧？”
她眼下正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身上的配饰一看就是大家族里出来的，眼神澄澈，乍然一看就像是个大家族里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小姐。
只是一个姑娘家家的，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就开口问花楼，不免让小二噎了一噎。
小二有些为难：“这……小姐既然不知道，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容疏见他这副模样，也意识到自己方才的问题有些唐突，只能找补道：“我不过是好奇罢了，你说说便是。”
她都这么说了，也不过是问个时间的问题，小二也就直接说了：“对面这浣花溪开了大约十年了吧，近些年才起来的，眼下已经差不多是这条街上最好的花楼了。”
容疏心中了然，冲着小二笑了笑：“多谢。”随后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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