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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债
第十章情债
小梅苑中，春淇兴奋地跑进了柏氏房中，喜道：“姨娘，姨娘！老爷正往这儿来呐！”
柏氏本侧坐于床边，听此话赶忙站了起来，随春淇步至门边，只见月色朦胧间，确有身影自院门而入，朝此间来。
春淇笑眯眯说：“姨娘，我就不打扰你和老爷了，我去小姐那儿了。”
柏氏欣喜地点点头，等待那眉目深邃、容颜俊朗的男子如神祇般降临她的世界。
他的眉眼和轮廓，是她梦中摩挲多次的珍宝，也是她在这幽幽后院里除了女儿外唯一的期盼和依靠。
“怎么站在门口吹风，不怕冻着？”赵玉之揽着柏氏的腰进了屋内。
“老爷，妾为你褪下披风吧。”柏氏柔声问道，柔荑解开他身上披的玄色披风。
赵玉之握住柏氏正为自己更衣的手，冷硬的眉目终于有几分温柔。“今日怎么这么美，都让人看痴了。”
“老爷……”柏氏先是一惊，而后娇羞的低下了头。
赵玉之勾了勾她的耳垂，银质耳珰轻巧晃了晃，在那银光映照下，温软的耳垂由莹白转为微粉。他眸光微暗，不由屈身吻上，在她耳边低语：“以后耳珰换成红色的，红色极是衬你。”
“老爷！”柏氏应下，下一秒却惊呼出声，原来她被赵玉之拦腰一把抱起，柏氏连忙搂住赵玉之的脖颈，小声道：“老爷，让妾先去沐浴更衣吧。”
赵玉之哪顾这些，长腿一迈，便进了内室，道：“不必了。”
满屋春色，一室旖旎。
·
另一边，春淇兴冲冲地跑进了张绛月房中。“小姐，老爷今晚去姨娘房里头啦！”
“好春淇，小姐我听见了，你不用这么大声。”张绛月方沐浴罢，正坐在房中书桌前写字静心。
“嘿嘿，春淇这不是开心么。小姐不知道，那些丫鬟们都是踩低捧高的主儿，姨娘刚来时，我被分到小梅苑，她们都羡慕我呢，后来不知为何，老爷并不怎么来小梅苑，那些死丫头们就变了嘴脸，哼！”
张绛月掐了掐春淇那张小圆脸，道：“春淇，刚刚去吃饭吃的怎么样。”
“啊，那几道甜菜委实不错，我都吃撑了。”
“那你可得出去走走逛逛消消食，今天就早些歇息吧，我和姨娘这儿都不必伺候了。”
听罢，春淇欢欢喜喜的离开了屋子。
屋子又恢复了清静。
，
张绛月揉了揉额头，紧握着笔的手终于缓缓放松，笔尖在纸上晕开一团墨，依稀掩盖住两个字。
“玉之”
柏氏邀宠成功，她心里紧绷的弦也放松了，那个问题的答案也试出来了。可正因试出来了，才越发觉得这一切都甚荒唐。
既还爱我，为何杀我。既已杀了我，何必又放不下。
张绛月披了件外衣，走到门前，撩起珠帘，柏氏的屋子就在对面，烛火已熄。
看这漫天星河，与二十一年前，可曾有不同。
还是江山不老人常老，青山依旧，绿水长流。
夜寒露重，这身子娇弱，不可受冻。张绛月放下帘子关上门回屋，一转身便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谁？”如此明目张胆闯入赵府小姐的闺房，还悄无声息。张绛月心中一凛，浑身僵硬，只恨身边没趁手的武器。
“诶~小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张绛月后退进步，凝神看定，眼前之人眉目秀美，白衣翩然，除却身形略有些高大外，是个约莫二十岁左右的漂亮女子。
“我从未见过你，你怎么擅闯别人的闺房呢？”张绛月悄悄往后退一步，手已经把持到门栓了。
“嗐，小姑娘这么说，本帝君可不开心了。”那女子露出委屈的表情，手中一亮，便多了一把金色莲花柄的拂尘，她丝毫不客气的坐在了书案前的椅子上，满眼兴味地打量张绛月的房间。“你这小屋子，是有些磕碜。”
张绛月这才想起眼前的“女子”是谁。
“你是……七重天帝君，可您不是男人么？”老神仙还有如此俊俏的一面？
“哎，不必见外，小姑娘叫我天元上仙即可。”天元本想一捋长髯，忽然发觉自己是女身，没有胡须，便讪讪收回了手，道：“要不说你们凡人参不透这世间真学识呢，单单皮相尚能使人迷惑，更玄妙的道理你们如何能读懂呢？当你飞升化神之后，就会发现，神仙无相，男女已不重要，这世间万物你皆可化得。”
经历过死后化鬼、借尸还魂、遇老神仙等猎奇事件后，张绛月对此类超乎以往认知的事情已经不敏感了。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毕竟是本帝君亲手送你过来的，当然也要亲自过来看看你过得如何。”
“哦？”张绛月斜睨着他，语气忽然微妙了起来。
天元见小姑娘的眼神，暗自腹诽：我怎么被一个小丫头看心虚了？
“哎呀，现在见你过的还行，本帝君也就放心了。”
张绛月：？？？你瞎了，我哪儿还行。
“上仙真是会开玩笑，我说……”张绛月忽然靠近天元，声音压低却温柔道：“要不上仙带我去天界开开眼吧，这凡俗人间有什么好留恋的。”
“说起来，本帝君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天元从衣襟里抽出一封折子，递给张绛月，并解释：“那日之后，我觉得与你颇有缘分，就下地府借了你的阴籍资料查看。其实，以我修仙的资历，带一两个生魂上天也不是不行，和那通天河守将通融通融便是，但须达到些条件，最要紧的就是‘功德’，如达不到，我也无法逆天而为。”
“六道轮回，惟以‘功德’为评判标准。六道即天人道、人道、畜牲道、阿修罗道、饿鬼道、地狱道，我看你前二十二年功德，大抵轮回后要落入阿修罗道，但今生稍有不慎，马上就会堕入畜生道。所以，你得步步小心，此外，还需多积善果。”
听到畜生道，张绛月脸都绿了。
“小姑娘，你也别太伤心。这不还有五六十年的寿数嘛，一切皆有可能。”
张绛月打开那折子，只见里面用一种她未见过的奇异染料写着字，这些字宛若火焰一般燃烧，触之却不疼痛。小折子里面写道：张绛月，女，乾元九州东梁时代洛邑人氏，寿元七十二年，现有功德负一千六百七十三。
“诶？小姑娘，我前几日看的时候还是负一千九呢，你加功德了啊！”天元凑上来惊叹一声。
“这数怎么算的？”张绛月努力忍着把那个折子撕掉的冲动，问天元。
“是这样的，六界生灵刚转世后，功德都清零。想加功德就要多行善事，但若杀人放火、欺压百姓、作恶烦乱、欠债不还等等，就会减功德。若是功德大于一万，则可转生天人道；大于两千，则转为人；小于负两千，化身为畜牲；负两千到正两千，则是阿修罗道，即我们常说的魔道。你可千万别想转入魔道啊，那每年都有一天劫，你这身躯可受不了！”
“我浏览了下你上辈子的事，觉得你可能是因为杀过人而且欠的情债太多，才导致功德不足的。”
“情债怎么还？照这么说，我反正是连人都做不成了。”
“也不用这么悲观么，你看这短短几日你的功德不就加了一百么。以本帝君多年的经验给你指条明路，借尸还魂的人若能帮助这身体生前的主人完成未了的心愿、或让她的亲人过得安稳和顺，你的功德就会大大的提高。”
张绛月将信将疑。
“不早了，你且收起那功德簿，本帝君是时候回天庭了。”天元俏皮地冲她眨眨眼睛，激地张绛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老神仙修炼太久，和人相比已不正常了。
·
次日大早，赵玉之又带赵伯渊回了军营，后院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
柏氏昨日劳累，还未起身，春淇也不打搅她，打发了院子里的小丫头去厨房拿小梅苑的早膳。
杨氏只要求姬妾子女们每逢初一、十五这两日去她屋子里问安，其他时候倒不怎么立规矩，三餐也是厨房统一做，各院子打发丫头去拿。
张绛月只念赵玉之离开的太快，她问医的事儿又得拖了。
方要出门唤春淇，问下出府的事，便见到一个小丫头从院门外哭着走了回来，双眼红肿的跟核桃似的，边走边用袖子擦拭。
春淇哎呦了声，迎了上去，“我的好妹妹，怎么哭成这样，早膳呢？”
丫头抽抽搭搭地哭喊道：“春淇姐姐对不起，桃儿没用，那早膳被大小姐身边的夏漪姐姐给打翻了，她还动手打了奴婢，奴婢错了呜呜呜……”
有道是奴才随主子。春淇、夏漪、秋涟、冬清本是赵府同一批采买的丫头，入府前，四人关系还算融洽。可跟了不同主子后，关系就越来越远。
尤其是这个夏漪，本性便有些张扬，跟了嫡女后便更加目下无人。
春淇亦是愁极了，道：“这可如何是好，姨娘指不定什么时候起呢……小姐，您出来了。”
名唤桃儿的小丫头见了张绛月，便跪了下来，虽想抑制住抽泣，却仍带着哭腔道：“三小姐，奴婢没用，您打奴婢吧。”
春淇向张绛月解释了一遍，原是那夏漪本就为人刻薄，仗着背后有大小姐和夫人就总对其他下人没个尊重。因她与春淇向来不睦，且前些日子柏氏又得了宠，故而心生不满，见了桃儿来取小梅苑的餐，便恶言恶语发泄一通，还推搡起来，直使饭食尽洒。
张绛月虽觉得桃儿也不甚机敏，但此时也不打算责怪她，仍是亲自扶了她起来，帮她擦了擦泪，柔声安慰：“我打你作甚。”
“上次沁水轩的蜜儿犯了错，大小姐就打了她十鞭子，奴婢、奴婢不怕疼，只希望三小姐别赶奴婢走……”桃儿紧攥住她的裙角，双眼红肿，又要落下泪来。
张绛月示意春淇安抚桃儿，理了理衣襟道：“莫怕，我院子里的人受了委屈，我自会向她讨回来的。桃儿留在院里，等会照顾姨娘，春淇随我去见一见夫人。”
无论以前现在，还没人能这么光明正大的欺负到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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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昨日的筵席饭食参考了洛阳水席，去年有幸去洛阳一游，吃的是十字街最简陋的水席，只有四菜一汤，如果有幸且有钱了，可以尝试大酒店级正宗水席，滋味应该相当不错。
绿腰又名六幺，就是琵琶女弹得那个~大家有兴趣可以去B站看周洁老师跳的，仙女和我们凡人真的有壁！
明天就是国庆节啦，祖国快乐，放假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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