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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世结局(上)
秋菊的女儿被当做男孩养了起来,也享受了男孩子们才有的满月宴,在她母亲尸骨未寒的时候,她被祝福声包围着。
这其中也有千雪送的份子钱的功劳。
娃娃被裹在襁褓里,小脸通红,嗓子也是红的,否则也不可能一声不发。
千雪逗弄了她一会儿,对老太太说:“从现在开始,你得攒钱准备给他十八岁时做法事了,这是个聪明的娃娃,以后准能挣大钱。”
她说这话,纯粹是在装神弄鬼糊弄人,来打消他们的疑心。
但是那个满脸猥琐的男人还留着点脑子。他趁着千雪为娃娃打浆糊时挤到她身边说:“俺知道你跟她是好姐妹,我对她的心儿是真真的,你尽管放心,就算变不成男娃子,俺也会把她养大……”
“是吗?”千雪慢慢转动着汤匙,看着面汤沸腾起来。
“男变女,容易,这女变男,俺还真没见过……不如,你帮帮你那好姐妹给娃添个弟弟...祁家的种不行,这么久了,你肚里还没个动静……”那家伙的手黑黑的,指甲缝和手指缝里都是泥,还想往千雪身上摸。
汤勺上滚烫的面汤飞起来落在他那张乍看很憨厚的脸上,他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因为千雪将他的手按进了滚烫的锅里。
她的力气很小,但祁宴的力气很大,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在那短粗短粗的脖子后面一敲,他的哀嚎就断在了嗓子眼里。
千雪问他:“奶粉买来了吗?”
他伸出瘦到皮包骨头的手来,上面静静地躺着一袋豆奶粉。
“这是大人喝的。孩子喝了会不舒服。”
也许是因为她太久没这么温柔的对他说话了,他干涸的心竟然开始有泉水涌出。
“我再去买。”他张开手臂,想要接住被那人绊到的她。
她扶住了柱子,然后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说:“脏。”
他那薄薄的面皮忽然开始抽搐起来,最后变成一个很丑的笑挂在他的脑袋上。
“我回家等你。”他带上帽子,遮住他干瘪的、可怕的模样,转身向外走去,他像一只幽灵,或是一个混进来偷吃的乞丐,毫不起眼的顺着一路的阴影走了出去,不理会任何人的余光和招呼。
有人扒在门框处看热闹,伸着脖子找被打晕的男人。
他明明看见他跟在她屁股后头进去了,怎么会不见了呢?
他当然不会找到,除非他有本事走进来,否则怎么会看到被柴火盖住的人呢?
千雪继续熬着她的面汤。
院子南边高地上很快放起了鞭炮,淡青色的烟向院里飘,宴席上演绎着人生的百态。千雪跟在娃娃的旁边,看她一桌一桌接受宾客的祝福。
“他这个当爹的跑那儿去了?也不来给他小子撑撑场面。”小老太太驼着背还要抱着几斤重的婴儿,着实有些吃力,她显然是将送钱的千雪当成了冤大头,然后用亲昵和信任作为掩护,“祁家媳妇,你是个有福气的,帮俺老太婆抱一抱俺的乖孙儿……”
“好。”千雪接过了婴儿,放在怀里轻轻地晃,她看着老太太到门口与压轴出场的村长寒暄,眼里划过一丝笑意。
“喜得贵子啊!这满月酒办的,够大气!姑奶家一看就是要出金龙啊!侄孙以后还得沾您的光啊!”
“哪里哪里,都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瞎弄的……”她干枣一样的脸上笑出了花。
村长看见了千雪,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借口有事转身就要走。也不怪他不想看见她,实在是这夫妻俩太烦人,给他惹了不小的麻烦,险些就丢了官职,最可气的是,动还动不得。
……
麻烦是信带来的。
千雪给医生的信阴差阳错到了那个女孩的家人手里,他们寻着信里的指示来到了这里,然后在全村人的齐心协力下被糊弄住了。快走的时候,原本被送上山的千雪穿着女孩那件带着血渍的名牌外套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她对着他们摆手:“嗨!”
然后她看见了他们的阵仗,一个女人,一个男人,两个保镖,一个哭成泪人的老头。这是来救人的?送人头还差不多!
千雪苦笑,承认自己疯了。
白色的小汽车变成了灰色才走的。连后视镜都差点被扣下来。
……
来了的人,千雪怎么会放走呢?
“坐下一起吃吧。”她抱着孩子走过去,用脚给他踢了个凳子过去,她看没看那人一眼,顾自逗弄着娃娃,“也省的别人说闲话,说我坏了宝宝的满月宴……是吧,乖乖?乖乖在睡觉觉啊……”
村长笑得慈眉善目,他坐了下去,不等小老太太动手,就有人递给了他筷子。
“祁宴又出去干活了?这些日子没见着他啊……”他探究的目光在千雪脸上流连。
“管这么多干什么?最近闲得慌?”
村长被噎了一下,面上挂不住,他端起别人敬过来的酒一饮而尽:“瓦儿庄庙小,是快容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了!”
他夹起一筷子肘子肉放进嘴里。
庙大小不重要,关键是这庙太破了,污了各路神仙的英名。
全村的人都来吃席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人人都沾了点油水。
千雪把撅着一张油乎乎小嘴朝她跑来的小孩踹倒在地。
小孩委屈得要哭不哭,怯怯地看着她。
来做饭的人正把临时搭起的灶台拆掉,将锅碗炊具搬回家中,他们热热闹闹,他们三五成群,他们身上满是烟火的味道。
千雪把小孩揪到一边,免得挡住他们的路。
她看着他脏兮兮的嘴角,心里火大,一巴掌抽了上去。
“馋死你!”
小孩被打得在地上滚了一圈。
滚完一圈骨碌一下爬了起来。
“杜千雪,你别生气,我错了……”他拉住她的衣袖轻轻地晃。
千雪被气笑了,她想到句话: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
现在这句话要改改了,得叫:干啥啥不成,找死往前冲。
“我没生气。去玩你的吧!好好玩!”她在他胳膊上狠狠拧了一圈,看他眼里冒了泪花,“滚远点!不听我的话就别跟叫我的名字!”
她甩开他往祁宴家走,路边的青苔被她踩出了一串脚印。
祁宴在家中收拾东西。他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眼窝深深的凹陷下去,像是大病未愈的人。
千雪气到炸裂,她一脚踢翻椅子,又把桌子弄得咣咣乱响。
祁宴无视她疯狂的动作,慢吞吞地把她当初来时穿的衣服叠好放在床头。
“车票我已经买好了,明天早上的。晚上我送你们过去……那三个人都死了……”
千雪停下了她破坏的行为。
她问:“谁死了?”
祁宴把歪掉的衣袖摆正,声音低沉地说:
“该死的人。”
他那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她,里面只有她的影子,和她逐渐躲闪的眼神。
“我……”
“你去帮我把秋菊的孩子抱过来!”
“好。”他垂下手,像一个等候吩咐的仆人,“还有什么事?”
千雪又开始心烦,她把地跺得咚咚响。
“你把那小子也给我提溜过来!死了也给我拎过来!”
“好。还有吗?”他望着她,深深地望着她,他的深渊里野兽被饿死了,再也无法嚣张,只是深渊太深了,他掉进去,一直坠落坠落,始终无法停止。现在光进来了,照透了顶部乌云,他终于可以得到一瞬间的救赎。只有一瞬,也足够,足够支撑他这罪恶的身体陪她走完最后一程。
千雪在他的目光中冷静下来。她咬了咬牙,然后对他说:“你给我在这等着!哪里都不许去!”
他们大眼瞪小眼的坐在屋里等待夜晚的降临。
诡异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村庄,许多人敏感的感觉到了,但没有人真正的在意。就像那个倒在柴火堆里的男人爬起来骂了两句就又开始了他麻木的生活。
这一夜的瓦儿庄安静极了,连秋虫都仿佛睡着了。
千雪撬开那有五间土屋的大门,堂而皇之地走进正屋里。娃娃睡着了,睡得不大安稳,她的亲人们无知无觉地熟睡着。
她是疯子,她做事情,只为自己开心。
她拿着剪子剪断躺在炕边的男人的手筋,然后将尖端扎进他的眼里。
“我说过的就一定会做到。”
她用沾满鲜血的手抱起了孩子,看见小孩光着脚站在门口看她。
“呵!你居然还活着?”她对着他比划滴血的剪刀。
小孩背对着月光,头上的毛长长了还没剪,乱糟糟地堆在头顶,因为最近千雪没心情理他。
他一言不发,然后跑了。
东边的屋里冒出了火光。
他用沾着灰的手拉住她的衣角:“快走,着火了。”
着火了就不会有人知道你来过了。
他们跑出了院子。火势蔓延的很快,木质的房梁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祁宴站在南边的高地上看火。他对跑上来的小孩和千雪说:“你们先走,村口有人来接,石头村离这里不远,他们过不了多久就会过来。”
千雪冷笑,一手揪了揪他肩上鼓鼓的包裹。。
“你装!继续装!装什么大尾巴狼?”她身后的房子哗啦一声塌了,“恶心!你现在的样子恶心极了!都死吧!我们一起!”
她作势要将怀里的孩子摔下去。然而她的理智还存在,及时收回了手。她的额头上冒了汗,哄着被吓醒大哭的孩子。
“别怕!别怕……”
大火蔓延,烧到了祁宴的三间土屋。
她对他们说:“其实我们可以一起死,秋菊当初就没想让这孩子活下来的……”
他们顺着土路往村外走。火被点起来。温暖的炙热的火包围着她,她忽然间心软了。
“我是个自私的人。”她仰头对祁宴说,“其实不用人来接,我们谁也出不去。都会死的。我在水井里也放了毒。剧毒。没有解药。”
她摸摸娃娃光滑的滚烫的小脸,在她脸上抹上黑乎乎的血:“都死了。我看着心烦的人都要死了。我一点也不开心。她们本来可以不死的,但她们向着男人,她们总想告密,她们还想帮我逃出去,我逃到哪里去?我哪里也去不了。她的死相一直印在我脑子里,我感觉我已经跟她一起死了……”
“忘了这里的一切吧,回到你原来的地方。不要再想了,这里欠了你的,欠了她们的,还不完,与你无关,回到你原来的世界里,干干净净的……”他心疼地抚着她的背,眼眶里干涩得流不出一滴眼泪。
村边有人在浇地,浇地的人丢了农具大喊着往回奔,他跟他们迎面遇上,像和自己人说话一样自然地问道:“哪儿着火了?咋这么大火光?”
他注定得不到答案,剪刀插进了他的胸口,他痛苦地倒了下去。
清澈的溪水在沟里转了一圈变得浑浊不堪,就像千雪的眼睛。她的眼里倒映着烟雾升腾带起来的雾霾,变得混混沌沌。
她坐上了村口的车,剪刀的刃划过祁宴的喉咙,她看着他倒下去,抱着秋菊的孩子,牵着小孩的手走上了回家的路。
她回到家里去了。
过去那段糟糕的时光永远地留在了过去,被烧的干干净净不留痕迹,变成一把灰,被风吹散。
她的生活继续着,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她养出了可以分解塑料的无害真菌,然后跟她的宋老师斗嘴斗到打起来,最后,宋老师败在了她的娇娇笑笑拳下,同意将专利直接变现,然后自己专心搞科研。她们把专利给了在自己学校里成立起来的一家不起眼的化工集团,那家公司乘风日上,做大做强,然后某一天她忽然发现,公司里管事的人竟是她那名不见经传早早被逐出师门的大师姐……
省略号省略的是她美好的生活,她如同那里的人一样没有被惩罚,可惜的是……
以上内容,纯属虚构。
这只是她写在厚厚的笔记本里的故事。
实际上,那天,吃过酒席的人、喝过井水的人并没有在昏睡中死去,他们中只有极少数闹了几天肚子。
她和祁宴并没有大眼瞪小眼坐到天黑。
下午快日落的时候,五间屋的男人被发现死在了柴火堆里。他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剪刀,眼珠被剜出来放在饭盆里。小脚老太太见了儿子的惨状,当场就昏了过去。而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羊倌也死了,跪在地上,双手被斩断丢在一旁。
祁宴也没有想到,她会做这些事。他已经联系好了她的家人,与他镇上的朋友商量好了,让他们晚上到。
他护在她身前,据理力争,试图拖延时间,却被她从身后捅了一刀。
他们都知道,她疯了。
而疯了的她手里拿着滴血的刀子,谁也不敢靠近。只有狗敢。
她被村长家的大狗咬断了脖子。
是的。她死了。
死在了狗嘴之下。
那时候,他还在地里哭着玩泥巴。
他叫小孩,见证了整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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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跪求评论收藏,欢迎各种吐槽,渣作就不该写这种文,自己先要疯了(?﹏?),明天还有一章,后面的还没码好,如果断了,大概要10号以后才能更新。后面没多少了。完结以后会有几章番外,有甜有咸。或者大家有什么想看的也可以说一下。十分感谢。另外祝大家元旦快乐,好运如风,运势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