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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
男人再进来的时候，看到地面上有水。
“怎么回事？”
女孩正专心致志地剥着栗子，听到男人的话，回答说:“栗子壳不好剥，我用牙咬，出血了……”
男人放下切好的卤肉，笑道:“你是猫吗？”
他笑起来，整个人就变得没有那么可怕了，看久了，还有些大男孩一样的帅气。
他长得不丑，准确点说，是很帅。
“怎么了？”
然而男人显然不会因为别人欣赏自己样貌而高兴，他摸了摸自己脸，笑消失得干干净净，他看向女孩的目光很冷:“吃饭！”
他把筷子拍到了桌子上……
下午的时候，男人没有出去，在院子里敲敲打打，女孩被关在屋子里，她在床边小憩，男人修好了小推车，然后准备洗衣服。他打开门进来的时候，女孩闭着眼缩在床边，眼珠在眼皮下面动来动去，一看便是睡得不安稳。他给她盖了被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拿了床单被罩出去洗。
还有女孩的衣服。
压水井压出的水凉凉的，甜甜的。
男人将衣服一件件洗干净挂在竹子做晾衣杆上，阳光正好，晚上的时候，就干了。
他要让她做他的人。男人在心里计划着。
然而晚上，当他把满脸惊恐的她压在身下时，感受到了她过高的体温。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里面是他的影子，他不想停下来。
“我要杀了你！放开我！总有一天你会受到惩罚的！你这是犯罪！”
烧糊涂了的她已经忘记了伪装，眼里的恨意不加掩饰。
他一手按住她的两只手，一手在她额头上摸了摸。很烫。太烫了。
他们的第一次应该更美好一点。
反正他有大把的时间。
村里卫生所的门在深夜被敲响了。
驻村的李大夫打开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个冷脸的男人，他怀里抱着一个裹成粽子的女人。
“伤风了！我开点药，等会看烧能不能退下去……”大夫把写的龙飞凤舞的药单递给男人，欲言又止，眉心拧在一起，他看到女孩满脸通红痛苦地哼哼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忍，于是他对男人说:“小姑娘刚到这儿，哪儿都是陌生的，有点水土不服……你也是在外面上过学的人……受了伤会发炎，发炎感染了会发烧，麻烦得很……也不急于这一时是不？”
男人明白了大夫的意思，觉得自己被冒犯了，他扫了他一眼，警告地说:“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少管闲事！”
大夫讪讪地笑，打针的事情提都没敢提，这村里都是一群老封建，他来这儿快十年了，给女人看病的时候，从来都是开药，因为输液打针太贵了，更因为这儿的男人都把女人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一样，不许外人碰，还守着老辈子的那一套三纲五常来管她们。太多个姑娘因为这受了苦。
大夫没提，男人想到了，他摸着女孩滚烫的额头，质问大夫:“为什么还不退烧！”
“药效发挥作用需要一点时间……”
“没别的办法吗？拿酒精擦？打一针？这么烧下去……”烧傻了怎么办？
男人担心地握住女孩的手，心疼地将她的碎发撩到耳后。他看到了她手腕上的一圈红肿。
“这是什么？怎么肿了？”
他忽然大声地说，拿着女孩的手翻来覆去地看。
大夫看了看，心想，还不是你太粗暴了？
但这话不能说，也不能不说，他面上有些为难，换了种说法，拐弯抹角地说:“可能是勒的，绳子或者别的东西用力勒出来的。”
男人听到这个回答，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像是疼，也像是烦躁，是一种让他很不舒服的感觉。
他想到那天在村长门口看到她的时候，她的样子，她怯怯地站拐子身后，他们用那种眼神看着她，他们对着她笑，笑得不怀好意……
那些人敢这么对她。他们怎么敢？
女孩挂上了点滴。
男人把她抱在怀里，闻着她的发香，思绪越飘越远……
她终于是他的了。
她永远是他的。
……
女孩一病就病了一周。一直到第七天的时候看上去还很虚弱。
男人留在家里照顾她。每天抱她去打点滴，买了肉和菜回来给她做饭吃。
女孩恶心着恶心着也就渐渐适应了。
他总是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她，让她不得不吃下超出自己食量的食物，这也就导致后来几天，她一直在闹肚子。
病了，难受的是自己，拖一天，难受一天。长远来看，有弊无利。所以女孩一直积极配合治疗。只是她身体真的不好。她在家的时候一直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已经有五六年没有生过病了。
等到李大夫宣布她不用输液的时候，她踩在地上，觉得地都是软的。她觉得难受，心里难受委屈。
连命运都要和她作对。
她这个样子怎么跑？
她爬在男人背上，看着两旁的田地，一片连一片，看不到尽头。
“怎么样？我给你倒水。”男人把女孩放到炕上，小心地防备着她倒下去，满脸的关心。
女孩想到了他。她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如果他知道她现在的遭遇，会有多心疼？
她不敢多想，她不敢她的父母现在是什么样子，她不敢想。
她只能想现在。
“七哥。”女孩听到给她看病的医生是这样叫他的。
男人端了水过来，是热的，温度刚刚好。
“你想要什么？”女孩双手接过杯子，柔声问道。
这不是个坏人，还是可以讲道理的。她这样自欺欺人地想着。
男人被她的一声七哥叫得愣住了，他给她分好药，看她喝下去。
“我想要什么？”他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迷茫，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美事一样，嘴角微微地勾起来。
他看着她，很认真地说:“我想要你。”
要你爱我，永远和我在一起。
女孩的胃又疼了，她为什么没学学心理学，如果她能知道他想要的东西，加以利诱，还怕回不去吗？
可这是个什么回答？
也对，这想法挺正常的。这儿的人要么想要钱，要么想要老婆，要钱是为了吃喝玩乐娶老婆，要老婆是为了要孩子，准确地说，是要儿子。
那天，她听那小孩说，村里没有和他一样大的女孩。因为，大人不会生。什么不会生，这只能骗骗孩子。
“我说的是实话，我没有生育能力。”女孩低着头，伸出手将杯子还给男人。
“你想要孩子，想要儿子的话，还要再娶一个媳妇。那需要钱。你养着我，只会浪费你的钱，你看我现在这副模样，也干不动活儿，只能给你添乱。我们好聚好散，结个善缘好吗？”
她祈求地看着他。
然而这番话似乎戳到了男人的痛处，他忽然生起气来，把杯子扔在地上，掐住女孩的肩膀，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一直没想过要留在我身边是吧？生不出孩子？呵！可不是所有男人睡女人都是为了孩子！我告诉你杜千雪！你这辈子都只能呆在我身边，哪也去不了！干不动活、生不出孩子、化成灰都是我的人……”
他凑近女孩的耳朵，用一种很恶劣的语气说:“你有钱对吧？我知道你有钱。你以为钱是万能的吗？想用钱来让我放你走是吧？呵！你太天真了杜千雪！你以为我想要什么？你以为他们想要什么？一盘放在眼前的肉，和一群没宰的鸡，饿了的人想要哪个？都会要！他们会睡了你，把你栓起来，然后叫你爹妈送钱过来老丈人给女婿钱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了！你是独女对吧？那他们更不会放过你。你该庆幸我不是想钱想疯了的人的。你也该为买你的人是我而感到幸运。你知道一个女人，尤其是不能生孩子的女人，在这儿的用途可大了，一大半的光棍，你说挣钱容易吗……”
他吻上了她的耳朵。
女孩打了个冷战，心底像坠进冰窖一样冷。
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
她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被拐的真相。
然而现在是不行的。
男人的动作越来越过火，他胡乱地吻着她的脖子和脸，粗重的呼吸打在她的皮肤上，寒毛一根根地竖起来，表达着它们主人的情绪。
“不能商量了是吗？一定要做仇人是吗？”女孩在男人即将吻上她的唇时说。
他和她离得很近很近，近到她一说话，吐出的气就被他吸进了肺里，近到他以为她的世界如今只剩下自己。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女孩说了什么。
仇人？
他心底一颤，然后所有的情绪都像潮水一样褪去，所有的软弱都像被用布盖住了。
他的内心恢复了平静，平静地像死了一样，像是在做一场并不存在的梦。
这个梦一样的他说:
“仇人？不！我要和你做夫妻。我是你的爱人。”
他继续。
女孩眯起了眼睛，眼泪在里面打转，她紧闭着嘴不让男人得逞。
她在心里说。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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