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捡了一只偏执狂

　　正如贺枳已说的那样，青城孤儿院名为领养日的活动确实是邀请各方富贾对孤儿院进行捐款和领养。

　　青城孤儿院外摆着花篮，大门上挂着欢迎感恩言论的横幅。

　　贺枳已一家到的比较早，但车位上已经停了不少豪车。

　　这个坎终是会到的，贺母更愿意在孤儿院此时人少的情况下把朱丞叫来，她给朱丞发了一条微信问他位置。

　　朱丞很快回复，他昨晚在学校做作业太晚，学校大门落了锁，他只有在教室将就一晚，此时正在赶来的路上。

　　贺母紧张地神经都绷起：“他还在路上，要不我们在车上等他吧，这会儿院方和媒体还在布置现场。”

　　贺枳已打开车门，贺母忙问：“一一？去哪儿？”

　　“转转。”贺枳已停下动作回望着贺母：“一个人。”

　　贺母僵在了原地。

　　贺枳已下了车冷冷地看了眼孤儿院的大门，继而抬脚缓步走了进去。

　　贺母从后座刷地往前一探身，急忙拍着贺父的肩：“让他们跟上，还有让他们小心点，别让一一发现了。”

　　贺枳已把孤儿院每一寸景色收入眼底，她漫无目的地行走，起初还在热闹处转悠再然后慢慢往寂静处走。

　　最后她走到一处三层矮楼前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墙上三个大字——枳已楼。

　　这是贺父以贺枳已名义捐的一栋楼，院方便直接用她的名字给它命了名。

　　贺枳已找到入口走了上去。

　　甫一上楼就听见此起彼伏的嘈杂声，她透过几个打开的门往里望了望，是孩子们的宿舍。二楼是女生宿舍，三楼是男生宿舍。

　　孤儿院的老师们正在为女孩们换上漂亮的小裙子，女老师瞅见门口站着的贺枳已，试探着问：“你好？”

　　贺枳已没作答干脆走了进去。

　　“是受邀……”

　　“不用管我。”贺枳已打断老师的提问，她对上几个女孩们的视线，这些孩子3岁至10岁不到，此时眨着疑惑的眼直直盯着她。

　　“是可能领养我们的妈妈吗？。”
　　“好漂亮。”

　　女孩们窃窃私语，继而疑惑消散变成了一种期翼。

　　老师跟在贺枳已的身后说：“你好，孩子们该去前院了，这里要锁门了。”

　　贺枳已点头走出寝室，老师在门口站着，目送贺枳已消失在楼梯间后才回到宿舍：“想不想被这种年轻妈妈领养？”

　　女孩们异口同声：“想。”

　　老师冷笑：“那就使出你们浑身解数，让这些有钱人收养你们。”

　　贺枳已并没有离开而是转身上了三楼，三楼所有的寝室都锁了门，贺枳已一直走到尽头，正要从另一侧楼梯下楼时忽听“咔嚓”一声，她转身，一个身影闪入寝室。

　　余门捏着偷来的钥匙，寝室门口处有一面镜子，余门路过时瞥见自己一脸鼻青脸肿。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昨晚挨打受的伤增加了他的行动不便，他应该时不时瞅一眼门外以防有人来，但余门已经无所谓了，要么速度打包东西要么就被逮住，也不过是一顿毒打，反正他也习以为常了。

　　余门摸出裤兜里捡来的黑色塑料口袋，他爬到自己床上从枕头底下扯过自己两身衣裳，又跳下床去翻自己藏在衣柜后的食物，他动作幅度太大，牵扯了伤口，却也仅仅是皱了下眉，他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儿地往口袋里塞，做好一切后一转身愣在原地。

　　面前，一个漂亮精致的女人正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自己。

　　或许面前人都还算不上一个女人，余门对于年龄的定义不清楚，他也没兴趣。他不认识她，但直觉告诉他，面前的人是个恶魔。

　　余门想趁着今天孤儿院的活动趁乱逃走，衣裳里有两百块钱，衣柜后面有他日积月累藏起来的食物，足够他离开孤儿院苟活几天。当然他也做好了被发觉的准备，只不过是挨打和挨打后关上十天二十天的禁闭。

　　因此，他没有把塑料袋藏在身后的举措，只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且一如往日般静静等待惩罚。

　　此时打量余门的人正是贺枳已。

　　她从第一眼就认出了余门，就算现在的余门才14岁，就算因为营养不良而骨瘦如柴，就算是比14这个岁数正常身高矮上20cm的身体，但五官有贺枳已过目不忘的记忆中那个余门的缩影，更遑论现在的余门耳后也有蔓延至脖颈的丑陋疤痕。

　　就这么轻松的在今生遇见了。

　　贺枳已的心境和余门截然不同，许是活了两辈子，贺枳已心如止水，两人的面上都没带任何表情，没有欣喜也没有恐惧。

　　贺枳已打量完余门，目光渐渐落在他手里的塑料袋上，尔后开口声音淡淡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你在偷东西。”

　　因为朱丞的缘故，她对青城孤儿院以及孤儿院所有人都没什么好感，那个上辈子脱下唯一一件体面衣裳盖住她尸体的余门竟然也是这个孤儿院的人。

　　贺枳已没有刻意给他加上仇恨也没有故意套上光环，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看他脸上的伤：“看来屡教不改。”

　　余门至始至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微肿的嘴角抿成一条线，平静地与贺枳已对视，空气就像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海水里，每一寸空气里都是无声的寂静。

　　直到——

　　没在前路上看见贺枳已的女老师转身追了上来。

　　“这位小姐，麻烦给我看一眼您的邀请函。”女老师尽量克制自己的怒意，随后又看向余门：“余门，你怎么还在这？你这口袋里装着什么？”

　　余门偏头看看女老师又偏头看着贺枳已，随着他的动作颈骨深刻暴露在空气中，他等着贺枳已告发自己，或者再添油加醋质问女老师孤儿院对于孩子们的教育，怎么会有偷东西的小孩存在。

　　“贺枳已。”

　　贺枳已用一句话同时给两个人表达了不同的含义，她告诉余门自己的姓名又顺带提醒这位老师，三个人所在的大楼是叫什么名字。

　　果然女老师反应了过来，变戏法一样，怒意褪去，取之的是一脸殷勤：“抱歉，我不知道您就是贺枳已，贺小姐。我是朱丞的老师，丞丞今天也来了吗？”

　　贺枳已一眼扫去，她本就是狭长的柳叶眼，从不会带给人温和的错觉，而现在被她用力瞪去，眼里仿佛淬了毒，眉角都挂着寒芒。

　　女老师不由愣住，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却也知道自己惹了这位女祖宗不快，于是只好讪笑着走上前拍拍余门的肩膀：“还不去前院，吴老师到处找你呢。”

　　见贺枳已没有告发自己，余门心底也没增加任何情绪。女老师挡住贺枳已的视线暗中掐着他的胳膊，余门自然懂老师给自己的警告，吴老师并没有在前院等他，像他这种超过12岁的孩子是不能参加领养日的活动的，更别提他满身的伤，昨晚挨打就代表着他被剥夺了被领养的机会。

　　余门垂下眼眸，因为疼痛睫毛轻颤着。

　　“快去啊。”女老师说。

　　余门绕过女老师绕过贺枳已正要出门，女老师唤住他：“把你手上的东西先交给老师保管好不好呀？”

　　余门停下步子，迟疑两秒后把塑料袋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离开消失在枳已楼。

　　“这孩子。”女老师盯着余门离开的背影向贺枳已解释：“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弄得满脸伤。这个年龄的孩子真是让人头疼，上跳下窜的，总会磕着绊着。”

　　贺枳已置若罔闻转身就要离开。

　　女老师亦步亦趋：“我听说丞丞成绩挺好的，今年高三了吧，他上次回来看望我们提到说要考清华呢！丞丞是个好孩子，节假日都还记得问候我们老师，要我说还是贺家教导有方才能培养这么一个……”

　　“你很想他？”贺枳已停下步子再一次打断女老师。她长得高，17岁已经有一米七，微微低头视线绞着女老师，周身尽是凛人的寒意。

　　女老师被这股气势压迫到不敢直视贺枳已的眼，她只好低下头：“每个孤儿院的孩子我们都是想着念着的。”

　　“那你很快就能如愿了。”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到孤儿院热闹处，媒体调试的灯光落了几簇在贺枳已侧脸上，过分冷硬了她的脸部轮廓。

　　“一一。”

　　有人唤了声贺枳已。

　　不用投以视线贺枳已也知道这声源自于谁，远处，朱丞和贺父贺母站在一起。

　　贺父贺母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生怕贺枳已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贺枳已没有，在灯光交织人声鼎沸中她眯起眼睛，恢诡谲怪如细蛇般在她眸中游走，半响后她笑了下。

　　随着贺枳已这笑，紧绷的三人如释重负。

　　三人上前，朱丞先和女老师打了招呼，向贺父贺母介绍这位女老师：“爸妈，这是我在孤儿院的孙老师。”

　　孙老师咧嘴笑着：“贺先生贺夫人你们好，活动就快开始了，我带你们去会场。”

　　三人没动作齐刷刷看着贺枳已。

　　“走吧。”良久，贺枳已开恩般给了三人指示。

　　孙老师带着他们坐到会场前列，又称自己还有事不能久伴，朱丞表示理解。

　　“丞丞，你坐你爸旁边。”贺母挨着贺枳已坐下，贺父挨着贺母，他们还是不放心只能在这些细节上小心小心再小心。

　　“好。”朱丞没说什么，挨着贺父坐下。

　　除了一直和相识打招呼的贺父，其余三人彼此间没有说一句话，贺母担心自己稍有不慎激怒贺枳已便干脆噤声不语，只是牵着贺枳已的手，给她又更像是给自己一个安慰。

　　没过多久活动就开始了，院长上台致谢各位到场来宾，紧接着就是孩子们的才艺表演，有跳舞的有吟诗的也有背英语小短文的……

　　很快演出结束所有孩子们上台谢幕，院长宣布挑宠物般的领养方式开始。

　　忽然，贺枳已开口，她视线放在眼前的一团热闹上却是对朱丞说：“你当初是怎么摇尾巴装可怜讨了我父母的欢心的。”

　　朱丞脸霎时沉了，仅仅一瞬他重新换上笑容：“一一，孤儿院的孩子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个家，可能在你眼里会有那么一些……嗯……可笑吧，我很幸运，也很珍惜。”

　　贺枳已一哂：“这里所有的孩子都等着这一天。”

　　“是。”朱丞看着台上：“他们都期待这一天。”

　　贺枳已蓦然加重语气：“撒谎！”

　　朱丞锁着眉头疑惑地看向贺枳已。

　　“你去让孙老师把人带来。”贺枳已说。

　　朱丞还是满脸疑惑，贺母不动声色地扯了扯他衣摆，示意他顺着贺枳已。朱丞会意起身，贺枳已这才把目光放在朱丞身上，看他在人群里找到孙老师，隔得太远，她听不见两人交谈了些什么，只看见朱丞指了指自己，孙老师脸色瞬间白了。

　　过了一会儿，朱丞把孙老师带到贺枳已面前。

　　孙老师脸色仍旧不太好看，语气里也是尽量压抑着：“贺小姐，您是找余门吗？”

　　听见“余门”两字，贺父贺母诧异地对视一眼。

　　贺枳已丢给孙老师一个注视。

　　孙老师赔笑：“余门这孩子不知道跑去了哪儿。”

　　“找！”舞台的光线沿着贺枳已的脸颊倾落，越发显得她眉目清冷，那双漆黑的黑底盘旋着森森寒气。

　　“好的好的。”孙老师忙不迭点头却没有下一步动作转头看向贺父贺母：“贺先生贺夫人，你们是想收养余门吗？余门这孩子怎么说呢，挺让我们这些老师头疼的。因为丢弃他的人就把他扔在孤儿院门口，再加上他小时候还会念个‘余’字，所以给他取名‘余门’，可越长大这孩子就越不爱说话，我们都怀疑他是个哑巴，那个‘余’只是他小时候的咿呀学语。”

　　“且这孩子被领养过5次都被送回来了，送回他的人都说这孩子养不熟，防备心太重目光跟狼似的，好像下一秒就要暴起咬破别人喉咙。您们对孤儿院的支持我们这些做老师的只有感谢感谢再感谢，但就是因为感激，我才跟你们说实话，这孩子在孤儿院经常打架，因为年龄比其他孩子大经常欺负年少的孩子。你说关在孤儿院还好，我们可以慢慢教，如果这时候把人放出去了，不仅是对他不负责更是对你们不负责啊。”

　　孙老师一口气说下来，贺母脸色都变了。

　　贺父沉默了半响才说：“麻烦老师先把这孩子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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