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捡了一只偏执狂

　　　“当然。”

　　让李谬臻没有想到的是，他的一个承诺会让一个小孩子记了这么久。也让余门在被领养后想尽办法离开收养他的家庭回到孤儿院，领养送回，领养送回，来来回回了六次。

　　吴维的伤势鉴定出来了，有可能就此不醒成为一个植物人。

　　而涉嫌猥亵儿童的事就被搁置了下来，当天是青城孤儿院院长，澄乐CEO，京城乃至华国著名的慈善家段成坤亲自到的李谬臻的家里，感谢李谬臻为此事奔波，也感谢他照顾余门这么久。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李谬臻能够继续在孤儿院完成实习。

　　送走余门那天，李谬臻拍了拍余门小小的肩膀：“去吧，等李爸爸毕业挣了钱，有了经济能力一定领养我们的小余门。”

　　虽然吴维没有定罪，但他从此长睡不起也算是得到了应有的恶报。李谬臻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收尾了，他会孤儿院继续实习工作的第一天，孙老师孙怡找到了他。

　　“谬臻啊，我有个快递听说是被你取走了？”

　　“哦是是是。”李谬臻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因为吴维那件事把您的快递忘了，对不起对不起，快递现在在我家呢，我这就回家取给您。”

　　孙怡笑了下，松下了一口气善解人意道：“没事没事，你明天也是要上班的吧，明天上班带给我就行。”

　　李谬臻十分歉意还俯身朝孙怡鞠了躬表示内疚：“抱歉。”

　　瞧，就是这个知礼的好人，以后会是我爸爸。

　　在李谬臻身后的大楼里，余门踮起脚透过玻璃窗看着此情此景，他在心里这么想着，也不由得憧憬将来和李谬臻生活在一起的场景。

　　费费喜欢小动物，李爸爸应该会养一只可爱的小狗吧。但是他和费费不知道谁的年龄大一些，到底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呢，余门不想当弟弟，他觉得他比费费看起来成熟一些，那么他是哥哥，哥哥就得肩负起保护弟弟的责任。

　　那时候，余门和孤儿院里的孩子们一样，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被一个好人家收养。谁也不能小觑，“收养”两个字对于孤儿院孩子们的影响力。

　　按着之前约定的上班时间，李谬臻只用上午待在孤儿院就行，就扫扫地擦擦玻璃。他一身疲惫的回到家，吃了老妈做的午餐正准备美美的睡一觉。

　　“李谬臻！”老妈的声音从客厅飘来：“又网购了什么东西，这个包裹放了这么久了还不拆吗？我给你拆！”

　　李谬臻“腾”地从床上翻起，冲出门去抢过老妈手里的包裹：“您干什么呀，这是别人的东西，您怎么能拆。”

　　老妈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窘迫让双手有些无处安放：“老妈眼睛不太好。”

　　“让您去医院检查您也不去，好不容易拖着您去了，开的药也不按时吃。”李谬臻叹了气：“老妈，懂事点，您可是两个孩子的奶奶呢。”

　　老妈放下扫帚挨着李谬臻坐下：“领了俩孩子将来还怎么结婚呢？”

　　李谬臻说：“结婚是大事，得找个也爱孩子的，还得孝顺您的。”

　　老妈咯咯笑着：“二十四孝女友可不好找，你以为每个女人都跟你老妈一样？”

　　李谬臻懊恼地看着手里被老妈拆开一半的包裹：“找不到就不结婚了，也不能苦了别人家的姑娘。”

　　老妈眉眼弯弯：“我家李谬臻真是个老好人，好有好报呀，以后一定会领一个漂亮又懂事的儿媳妇回来的。”

　　李谬臻找来塑料胶带绕着包裹缠了几圈，但透明的胶带仍是能看出包装被撕扯的痕迹。李谬臻站起身，拿过衣架上的外套囫囵穿在身上，内里一件连帽卫衣的帽子还没来得及整理出来，就这么一坨堆在外套里。

　　“算了。”李谬臻打开门，迎着天地的风霜说：“我现在去把快递还给别人吧。”

　　老妈说：“嗯，注意安全，回来带瓶酱油。”

　　李谬臻骑着单车往孤儿院走，黄昏将至，对于正常人来说那叫“临近饭点”而对于其他人来说，这是约定的时间。

　　李谬臻单车在风里摇晃，一辆豪车从他身边擦身而过，逼得他两脚踩地停下车朝汽车尾巴看了一眼。

　　老一辈的常说，一个好人会有救神。它会用尽一切办法阻挡你即将踩入地狱的步伐，李谬臻停下骑车动作，等豪车消失在视野中后才准备重新蹬车，然而车链就这么断了。

　　李谬臻也没有感叹自己今天倒霉不宜出门，他把车锁在一颗小树树干上。仰头看着盘山公路一路蜿蜒至天边。

　　走路吧。

　　李谬臻顺着路小跑到青城孤儿院。

　　冬天昼短夜长，夜晚来临的特别早。李谬臻到了孤儿院时，看见了门口停着的几辆豪车，刚刚撞了他的那辆豪车赫然在列。

　　但李谬臻并不准备碰瓷，他喘着气往里走。

　　门卫拦住了他：“怎么这时候来了？”

　　李谬臻笑着说：“我是来给孙老师送东西。”

　　门卫古怪地看着李谬臻：“给孙老师送东西？”

　　李谬臻没听懂门卫语气怪异，依旧是扬着笑，还问道：“嗯嗯，大爷您吃了吗？”

　　门卫大爷挠了挠头：“还……还没。”

　　李谬臻拢了拢衣服，看见门卫亭里冒着热气的晚饭：“快吃吧，天这么冷一会儿饭该凉了，我送了东西就回去了。”

　　门卫没再说话，他把李谬臻当成自己人放了进去。

　　李谬臻走了几步又掉头回来朝门卫喊道：“大爷，孙老师这会儿在哪？”

　　门卫说：“后山。”

　　后山？

　　李谬臻还没去过青城后山，但他知道那里有荒废了的孩子们的宿舍，在首富贺家捐出一栋楼前，孩子们是住在那里的。

　　李谬臻一步一步朝着后山去了。

　　相比于新的枳已楼，后山荒废的宿舍楼堆满了岁月的痕迹，外表也是残破不堪，看上去这几年并没有人去修葺过。

　　李谬臻抬腿走了进去。

　　前宿舍楼不大，统共也就两层。这两层楼也就一间屋子里亮着灯，李谬臻有目的地朝亮灯的方位走去。

　　大概离着三四米的距离时，李谬臻听见了谈话从里面传来。

　　“我的东西还没做好？”

　　“好了好了，已经刻好了。”

　　“东西呢？”

　　“额……有一些意外，明天一定拿给您。”

　　“意外？”

　　李谬臻听出了其中一道女声，是孙怡孙老师的，而另一道男声却很陌生。李谬臻又往前一步，这时又加进来一道更沉稳的中年男音。

　　“张老板急什么，孙老师办事这么多年了，你还信不过她，信不过我吗？”

　　李谬臻听出来了，是那位亲自从他家里接走余门的慈善家，段成坤。

　　“要是真这么可靠，那段总解释一下躺在医院装植物人的吴维怎么回事？”

　　李谬臻赫然收回迈出去的一只脚，他这个位置正在一处大圆柱后，他能清楚看见房间里的景象，但是房间里的人却很难注意到他。

　　此时房间里有三个人。

　　孙怡，段成坤，还有一位是李谬臻从财经报纸上见过的人，一个成功的商人，也是另外两人口中的张老板。

　　房间被打造成一个诺大豪华的办公室，段成坤稳稳坐在黑色的皮制沙发里，而张老板显然沉不住气，在段成坤面前来回踱步。

　　“我要是没打听错，装死这个法子还是段总亲自教给吴维的。”张老板皱着眉头说：“怎么，一手遮天的段总也只能想出这么窝囊的办法去解决这件事吗？最可笑的是，听说段总还亲自去了把这事捅到条子面前那小子的家里，让那小子继续在孤儿院实习。怎么，大难临头，段总还不忘维护你慈善家的名头，把我们这些顾客弃于不顾，这就是段总的待客之道！就不怕让我们心寒吗？”

　　段成坤笑了笑，手里的拐杖伫着脚下的地毯：“我和张老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城墙失火殃及池鱼，我怎么会弃张老板于不顾呢。”

　　“那你倒是告诉我，就让吴维一辈子装植物人，万一哪天他憋不住了呢？”

　　“过了这风头。”段成坤依旧笑着，像一只成了精的老狐狸：“他就会无药可治撒手人寰，人死了还怕守不住秘密吗？”

　　张老板这才安心了一些，不过随即手指着门外：“段总把那个叫李什么的小子又弄回来孤儿院，就不怕他知道青城孤儿院其实是青城怡红院吗！”

　　而张老板手指正对的方向，李谬臻手抠着圆柱，手背的青筋暴起。

　　“是怡红院还是孤儿院，最主要看来人怎么想。”段成坤不甚在意：“那贺家不也领养了一个孩子走吗？张老板把这里当孤儿院，我也是随时欢迎您领养这些可怜的孩子们的。当然，如果您把这里当青楼，作为登门的顾客，我也会全力满足您的需求。”

　　张老板冷笑：“我不管你段成坤是开妓院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明天我必须要见到我的东西，不要出任何意外。”

　　孙怡说：“张老板请放心，虽然光盘在李谬臻手里，但他绝对没有打开看，他明天就会送过的，我保证不会出任何意外。”

　　“最好这样！”张老板说完后夺门而出。

　　李谬臻隐在圆柱背后，他看着手里拿着的包裹微微出神。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门卫吃了饭正蹲着洗餐盒，见李谬臻从黑暗里走了出来便打着招呼问：“孙老师的东西给她了吗？”

　　李谬臻没有作答，他径直离开，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看见一家网吧。

　　然后鬼使神差般走了进去，开了一个机子。

　　李谬臻在电脑前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拆开了包裹。里面果然是一张光盘，他面无表情地把光盘塞了进去。

　　读碟没花上多久，画面很快的就跳了出来。

　　李谬臻仅仅看了一眼顿时暴跳如雷，他发疯般把电脑屏幕推开，这种举动引来周围人的侧目。网吧网管报了警，辖区警察来的时候，李谬臻正要去捡地上从摔坏了的主机里掉出来的光盘。

　　然而警察没给他这个机会，李谬臻被钳住双臂，只有趁着混乱期间用脚去够光盘，但是却因为错用力气一脚把光盘踢进了某个不易被发现的隙缝里。

　　派出所内，李谬臻坐在铁椅上。

　　“姓名。”

　　“李谬臻。”

　　“为什么毁坏别人的东西？”

　　“我……”

　　李谬臻张了张嘴，他忽然不知道面前所谓的警察能不能信任，如果能，吴维怎么能躲过盘查，在医院舒舒服服地住着，如果能，怎么会把这么严重的犯罪搁置下来。

　　派出所里人很多，辖区警察刚抓了一批打群架的小鬼头，此时正闹个不停。一片嘈杂里，李谬臻抬起头说：“打……打游戏输了……就……就没忍住……多少钱……我赔给他。”

　　做笔录的民警看了看李谬臻，似乎没发现这么清秀的一个人竟然还有暴力倾向。

　　“网吧老板在那呢，你自己去问问看。”

　　李谬臻呆滞地起身，然后朝着民警指着的网吧老板走去，却忽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是孙怡。

　　孙怡朝民警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是我们单位的实习生。”

　　民警挥挥手。

　　孙怡又对网吧老板说：“实在不好意思，多少钱，我替他赔。”

　　李谬臻正要怒起，孙怡不动声色地掐着他的手臂，低声道：“不管费费和余门了？”

　　李谬臻愣住。

　　孙怡很会说话，加之网吧老板也没有要为难李谬臻的意思，谈了赔偿后就算事情得以解决了，流程上，只需要李谬臻签个字就好。

　　孙怡就在旁边等着李谬臻签字。

　　等他签完字后，孙怡带着他走出派出所，大门前，一辆黑色的车降下车窗，露出段成坤似笑非笑的脸。

　　孙怡坐上副驾，而李谬臻坐在段成坤的旁边。

　　段成坤给李谬臻递了一瓶矿泉水：“和警察说了多少？嘴干不干？”

　　李谬臻低着头问：“为什么？”

　　段成坤不明所以：“什么为什么？”

　　李谬臻狠狠咬着后牙槽，话音都在颤抖：“她们都只是孩子啊。”

　　“哦。”段成坤丢开手里的水，瓶子砸在李谬臻脚上：“这么说，你拆了别人的包裹。不应该啊年轻人，我记得你品行很端正的，不属于你的东西为什么要去看呢。”

　　“别说这些没用的！”李谬臻一把拉着段成坤的衣领，额上暴起的青筋无不喧嚣着他的愤怒：“你他妈是不是人！”

　　司机身形一顿，手往怀里一掏，应该是要掏出个什么违禁品惩罚后座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却被段成坤呵止住了。

　　段成坤推开李谬臻：“来之前我准备给你两个选择的。”

　　“一是给你一笔钱，甚至欢迎你加入我的队伍，成为我的身边人。二是一枪杀了你。但是现在的你，看起来并不可靠，第一条路并不适合你，你会成为反咬我一口的那条毒蛇。”

　　“但现在我仍旧给你两条路，一是把光盘交出来，自己找个办法从世界消失，我会善待你的老妈还有你喜欢的那两个孩子，叫什么来着，费费和什么门。二是让他们全部给你陪葬。”

　　老妈……费费……余门。

　　从未见过人性残忍的李谬臻，在现实亲身体会了这种选择。

　　“光盘……”电光火石间李谬臻说：“我是不会给你的，我已经把它交给了一个可靠的人，如果我和我的家人出了什么意外，这光盘就会面世。”

　　段成坤顿时收敛了笑意：“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谈条件？”

　　“华国最著名的慈善家。”李谬臻讥讽道：“你脸都不红的吗？知道‘不要脸’三个字怎么写吗？”

　　“知不知道重要吗？”段成坤也满脸嘲讽：“年轻人，我问你，知道什么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你为什么不直接把光盘交给刚刚审讯你的警察呢。你把光盘交给别人，以为这样能保你的小命，很聪明，后生可畏啊，但是小年轻，难道你妈妈从小没有教过你，有事找警察吗？我很遗憾的告诉你，你错过了最佳的求救机会。”

　　段成坤满脸都是“嘲笑”二字：“要不是门卫多嘴，我还不知道你还来过呢。从你离开的时间到现在又和我重新见面，这短短时间你能找到哪个可靠的人，我监控了你的手机，你没有拨出任何一个电话。更遑论现在这种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的社会，有人会奋不顾身帮助你吗？没有，这社会就是如此，人性也是如此，为人们伸张正义的警察们一个月才拿多少工资，他们一样为生活焦头烂额，能推脱的事就推脱，不然我那失踪的孩子也不会死了。”

　　“但也别害怕，网上不是有正能量吗，说好人总比坏人多，说好人有好报，坏人有恶报。你是好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也很让我钦佩，可是有什么用呢，你瞧，你的好报来了吗？这样吧，我再给你一个机会，把光盘交出来，我会让你母亲好好的，还会请最好的医生治好她的眼睛。还有孤儿院那两个孩子，我会给他们寻个好人家。”

　　李谬臻紧紧咬着嘴皮，口中霎时一片血腥。

　　段成坤忽然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了两声：“是因为躺在病床上躲避法律的吴维让你不信任警察了吗？年轻人啊，你想的太多了，不是警察不管吴维，是我叫人每天给吴维输了安眠的药水，他抢救的医院是我开的啊，诊断书这种东西，我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李谬臻瞳孔霎时缩紧。

　　段成坤尝到了这种口嗨的快感，看着颓败却依旧不松口的李谬臻，段成坤忽然改变了杀死他的主意：“这样吧，我们来玩个游戏……”

　　-

　　再醒来，李谬臻是在病床上，他刚想动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被拷在了床头。

　　面前还坐着几个雷厉风行的警察。

　　其中一个不屑地看着他，把一张纸在他眼前晃了晃：“李谬臻，这是批捕令，你涉嫌性/侵幼女……”

　　后面的话李谬臻已经听不清了，老妈慈爱的面容，费费可爱面容以及余门冷酷的面容一一在他脑海中浮现。

　　李谬臻挣扎地坐起身：“能帮我买个东西吗？”

　　“什么？”

　　“小刀。”

　　“你他妈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李谬臻垂头，眼泪一颗颗掉在被子上：“随便什么玩具小刀都好，那是我欠那孩子的一个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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