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悠闲生活

　　下午，四姐回来，手舞足蹈地说起庙会的热闹。

　　“排队领八宝粥的人能从我们这排到秋妹家。”秋妹家在马路的另一边，两家隔着三四百米。康明宁怀疑四姐夸张了，真有那么多人？

　　“奶奶带我们在庙里吃的斋饭！”四姐拉着康明宁显摆，“你知道斋饭吗？你知道有多好吃吗？里面的东西我都没有吃过。”

　　这绝对是夸张！流米寺到底是个寺庙，吃食是素的，做法可能和家里不一样，但全都没吃过，哄谁呢？

　　“还有好多卖东西的，一条街都是！”四姐满脸放光“就在庙会外面，有卖糖葫芦的，有卖混沌的，还有卖画糖的。我还看到有人卖荷包。”

　　康明宁来了点兴趣：“他们做的荷包好看吗？”

　　“我没细看！”四姐对荷包没有兴趣，只对吃的有兴趣，“我吃了刀削面！比你做的还好吃！”

　　“那你们怎么不多玩一会儿。”按照现代时间算，这会儿最多三点过。加上来回的时间，在庙里可能就一两个小时。

　　“奶奶说要回来做饭，我们吃了饭就回来了。”四姐意犹未尽地摸摸肚子，“还有吃的吗？斋饭好吃，就是一点儿肉都没有。我好饿！”

　　“......”康明宁看着四姐圆圆的肚子，“你不是吃了斋饭还吃了刀削面吗？怎么这么快就饿了？”

　　四姐径直打开碗柜门，翻看中午剩饭“都是素的，斋饭还少，根本吃不饱。刀削面分给二姐和三姐一些就没多少了。”

　　中午吃的八宝粥还剩下不少，但这会儿都凉了，康明宁帮四姐短刀灶台上准备重新热热“二伯娘没给二姐三姐铜板吗？”

　　“给了，和我一样三个铜板。”四姐自觉点起火，满脸羡慕“但她们买了头绳！红色的头绳，我也想要，但我没铜板了！二姐说过几天她借给我戴一次。”

　　“哦，”康明宁垫着凳子洗锅，“为什么你们三人一起吃的东西，只有你一个人付钱呢？”

　　“啊？”四姐愣住，好像没想到这一头，“她们的铜板要用来买头绳啊！”

　　“你也很喜欢头绳，你怎么不买呢？”
　　“我的用来买吃的了啊！”
　　好吧，逻辑很完整，没有丝毫问题。

　　“热了你自己盛，我去找娘了。”康明宁将稀饭倒进锅里，盖上锅盖，往外走，又转过头道 “少吃点儿，今晚肉多。”

　　“真的？！！”四姐惊讶得快喊出来！
　　欢喜大于惊讶，这次绝对真心实意，毕竟除了小宝其他人都快一个月没吃肉了。

　　四姐喜滋滋接着烧火“那我只吃一小碗。”

　　傻子。

　　腊八要祭天祭祖。晚上全家人都要在堂屋吃饭，十几口人的饭菜不是小事，康明宁家还贡献了一只大公鸡。

　　大伯家，奶奶在灶台上忙着剥蒜，大姐在灶前帮着烧开水。
　　大伯娘和康母刚杀了一只鸭子和一只鸡，一人端个盆在坝子边坐着拔毛。
　　二伯娘一家没有看到。

　　小宝穿得像个球似的在娘的背上一边扯娘的头发，一边往嘴里塞。

　　“大伯娘！娘！”康明宁乖乖叫人，扯过小宝嘴里的头发，帮娘重新挽好。“鸭子和鸡都是今天吃吗？”

　　“可不是！”大伯娘利落撤下一把鸡毛，“整整四斤的大公鸡！亏你娘舍得！”

　　康母笑着说“不是大嫂常帮我看着，我哪能二十只都养起来！最后大家一起吃了，也算是我俩一起出了点力！”

　　康明宁指着鸡尾巴和翅尖的毛说：“娘，帮我把鸡尾巴尖好看的毛和翅膀的毛都留起来，我做毽子。多留点儿，我多做几个。”

　　娘拿过撮箕挑了一簇毛放好“做一个就行了，做那么多干嘛！”

　　“娘，多放点儿。”

　　大伯娘送的鸡仔在大伯娘偶尔帮着照看下终于都长了起来，康母只在姐姐和哥哥生日时杀过两只，先后卖了几次，剩下三四只过年吃，其中唯一一只公鸡今天被杀了。下一次有公鸡毛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毽子容易坏，剩下的毛我存着。”

　　“就你事多！”娘口中嫌弃，手还是听话的又挑了几簇毛放好，“站远点儿，一会儿弄你身上了。”

　　“哪个乡下娃儿身上不沾点泥！” 大伯娘实在看不顺眼，“以后嫁到婆家怎么办？”
　　康母没当回事，笑着回：“小五懂事，过年让她耍会儿。”
　　大伯娘：“你两个女儿都懂事。”

　　话音未落，
　　“娘，我出去玩啦！”四姐捂着口袋拿着香一溜烟地跑出了坝子，

　　大伯娘：“......”
　　娘噗嗤一笑：“你看看！懂事啥子？都是债！”

　　康明宁放好撮箕，“娘，小宝给我吧，我陪他玩。”
　　大伯娘勉强道“这还行，好歹在家待着！”

　　娘把小宝放到走廊的小床上，小宝一获自由，便撒开了欢儿，哼哧哼哧爬来爬去。

　　康明宁按住小床一边，小宝已经是一个小胖墩了，有时还会扶着站起来，康明宁害怕床会翻。

　　七个月长了二十来斤肉的小宝，几层棉衣裹上身，得有康明宁一大半重，实力证明名副其实。

　　小宝爬来爬去跑不掉，翻身坐着，看着娘的放向“啊啊啊~”
　　“小宝，那是娘！跟着姐姐叫‘娘’。”

　　“啊啊~”说着还用小手指了指。
　　“是啊，那是娘！你知道娘在干嘛吗？”

　　“啊啊啊~”
　　“娘在扯鸡毛，咱们晚上吃肉肉！”

　　小宝颤着腿扶着栏杆站起来，凑到康明宁脸上挨挨，又转头略微焦急地望着娘“啊啊！”

　　“小宝，娘在忙呢！我们玩拍手手好不好？”康明宁碰碰小宝又软又嫩的脸，心里好笑又软的一塌糊涂。索性拖了他出来，放膝盖上面对面坐着，一手嘘环着小宝，一手在小宝手上碰碰 “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穿花衣，”

　　“啊~”小宝也抬起手碰碰，
　　“很棒，就是这样，跟着姐姐唱‘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小孩儿梳小辫儿’”

　　“哈哈~”小宝两手拍着巴掌，两脚也使劲蹬着，
　　“喜欢啊，那咱们接着玩，你拍三我拍三......”

　　晚上，爷爷带着大伯二伯和家里所有小孩儿在坝子上摆了个案桌对着天地拜了拜。

　　爷爷在最前方，大伯二伯在爷爷身后，大哥二哥再第三层，剩下的女孩儿在最后。

　　天很冷，西北风呼呼的往衣服里灌.康明宁哆嗦着站在后面隐稀前面爷爷小声说：“黄天厚土在上，爹娘在上，请一定保佑幼子康远峰平安。”

　　康明宁瞬间红了眼眶，二哥的背影轻轻抖动，似在抽噎；旁边的四姐猛地抓住康明宁的手。所有人都知道，就等最后这几天了。

　　赵三伯都回来几月了，他是否说了实话谁也不知道。

　　爹爹如果真的跳了河，凭爹爹从小在河沟打转的经验，是否已安全到达对岸，大家也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是如果爹爹还在，一定会赶回来过年。

　　如果三十之前爹爹还没有消息，就再也等不得了。

　　爹爹会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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