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悠闲生活

　　担惊又期待中，腊月拉长为一个世纪，分分秒秒都格外难熬，看着别人家杀猪，做腊肉做香肠，各家的小伙伴们呼啦着一群从这家跑到那家，一帧帧地格外鲜活。

　　康明宁家反而沉寂下来。

　　康母似乎放下一直以来的若无其事，整日呆呆怔怔；二哥不再呼朋唤友，每天卯起酉回地上学回家；二姐也主动拿起针线，静静地坐在娘的一旁。康明宁带着小宝，也就小宝还啥事不知道，整日瞎乐呵。

　　腊月哗啦一下到了二十似四，今年腊月没有三十，只有二十八，还有三天过年。

　　“还有三天就过年啦？”四姐似乎不敢相信转头望着康母。

　　“可不是耶！”大伯娘提了几封米花糖放桌上，“你奶让我给你们拿过来的。”

　　“谢谢大嫂。”康母放下一直拿着的绣绷勉强起身迎了两下，又挨着桌子坐下来。

　　“我说三弟妹，康三不回来，你们就不过年了？”大伯娘脑袋上包张帕子，左右上下打量一圈，“这咋都什么也没准备？香肠不做就算了，腊肉总该做点！你还有几个娃娃立在这啊！都起来起来！蜘蛛网这些都扫一扫！我那边刚弄完！四妹，一会儿过来拿扫把，都打扫打扫。”

　　“这不是还早呢？”康母微微提气应付大伯娘“今年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大扫除了？”

　　“早什么早！今天二十四了！今年二十八过年！”大伯娘站在那，声音洪亮地数落康母，“今年过年早，啥都要提前！你们铺盖蚊帐这些洗了没？豆子泡了没？昨天祭灶祭没有？我说你这一天天的都在干啥？娃儿都不要了？”

　　！

　　大伯娘一席话打破了娘的平静，还有三天过年了，过年了呀！我还什么都没弄！铺盖蚊帐要洗！上上下下卫生要弄！豆腐要磨！家里还没肉！过年吃什么？好多事儿！

　　哦！先打扫卫生！

　　“小五，你带着弟弟去走廊玩儿！”康母不知从哪儿找出个头巾也把头包住，刚才的忧郁小女人瞬间变成了精干农家妇。

　　“二娃，你高点！挨着把屋顶房梁都打扫干净！”
　　“小四，你把桌子板凳碗柜灶台都抹一遍！”
　　“我拆被单蚊帐！”

　　“诶！”“好！”

　　二哥四姐高兴地应了声，四姐一蹦三尺高地往门外跑去大伯家拿扫把。
　　二哥拿出水桶，娘要洗衣服，先挑水！
　　康明宁背着小宝，吃力地来到走廊。

　　“这是我的！”
　　“是大伯娘让我拿的！”
　　“是我娘让我拿的！”

　　门外二姐和四姐一人逮着竹竿一头，正在争执，谁也不放手！
　　这俩怎么会吵起来？

　　扫尘专用的扫把是砍了整根苦竹，把所有的竹枝叶子绑在苦竹顶端。这样既可以扫到房顶，又不会太硬戳破瓦片。

　　“四姐”康明宁叫住四姐。四姐上手抓着竹竿头回头，竹竿头就是有叶子那一头，大伯家刚用完，都是灰尘。康明宁皱皱眉劝道“给她吧，我们自己重新做一个。”

　　“我不！”二姐不放手，“本来就是大伯娘给我们的。”

　　“我先拿到的！”二姐猛地把扫把往自己这边扯了扯。
　　“哎！”四姐痛呼，放开竹竿。

　　“怎么啦？”康明宁起身过去，四姐的手被竹枝划了一道小口。
　　“哼！”二姐拿着竹竿往自家走，“谁往你不放手的。”

　　一条小口不严重，康明宁拉着四姐回家“走吧。我去拿弯刀，你背着小宝。我们自己做一个，很简单的。”

　　“呜呜~”四姐站着不动“明明是大伯娘给我们的。我不和二姐玩了。”
　　康明宁：别说了，最多三天你俩又好了！

　　大伯挑着水走上台阶“四丫头怎么了？”
　　“大伯！”四姐哭着告状“二姐把大伯娘给我的扫把抢去了！”

　　“嗨！”大伯挑着水进屋，拿着弯刀出来“走！大伯给你重做一个！”
　　“好！”四姐蹦跳着跟着大伯往竹林去“我要个更大的！”
　　大伯劝道：“太大了你拿不动！”
　　四姐闭眼说大话“我拿得动！”

　　小宝扶着栏杆一蹦一蹦的，“啊啊啊！”
　　康明宁扶着床“我没有不高兴。”

　　小宝一手放开栏杆，向康明宁伸伸，小手指一张一张的“啊！啊！”
　　“咋啦？”康明宁将小宝抱到膝上，“不能踩我啊！”

　　小宝一出小床便挣扎着站起来，两脚在康明宁腿上蹬得生疼，“哈！”
　　“让你别踩啊！”康明宁扶着小宝胳肢窝，“这么喜欢姐姐抱着你？”

　　“哈！”小宝把自己小手递到康明宁嘴边，让康明宁亲亲“哈！”
　　康明宁笑着亲亲递到嘴边的小手手，再亲亲小宝软软的小脸蛋“好吧！姐姐也喜欢你！最喜欢你了！”

　　小宝张开大嘴笑得欢乐“哈哈”

　　娘抱着一大包被套床单放洗衣盆“怎么不见你四姐？我还等着拆蚊帐呢！”

　　康明宁把小宝的脸往另一边偏偏，小宝看到娘就总要娘抱，不看到便没事。“扫把二伯娘他们拿去了，四姐跟着大伯去竹林重做一把。”

　　娘从水缸提了一桶水出来倒进水盆，再拿过一根小凳子坐下，袖子挽到臂弯处，一下一下搓起被单。

　　袖子挽得不结实，不一会儿就往手腕掉。娘叹口气，把手递给康明宁“挽一下！”
　　小宝感受到娘的怀抱，使劲偏着脑袋左右查看。

　　冬天穿得多，康母好几件衣服可不容易挽。康明宁直接把里面几件抹上去，只把最外面的棉服挽了几次。

　　娘的手被凉水冰得通红，康明宁摸摸，也太冷了。“娘！我帮你烧点儿热水洗衣服吧。”
　　“去吧！”娘甩甩手重新坐下“这天儿也太冷了！”

　　康明宁拿过背带栓紧小宝，往锅里参了半锅水。估摸着一会儿还得用不少的水，康明宁添了两根青冈木。

　　青冈树木坚硬结实，常用来做家具。但夏天它的树叶子上总是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毛毛虫。

　　偏那棵树的旁边长了许多刺泡。康明宁每次经过都忍不住全身发麻，心中想砍它许久了。

　　前段时间木林里的这根青冈树不知为何干了。

　　于是二哥带头，几兄妹合力砍断放在一边阴干。

　　青冈木也非常耐烧，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四姐咋咋呼呼地举着枝繁叶茂的扫把一会儿在娘的房间左划一下，一会儿又奔到耳房右划一下。

　　“四姐！”康明宁见不惯灰尘满天飞“厨房烧着水呢！你别到处乱跑！先把耳房弄干净！”

　　四姐跑了几下已经累了，敷衍着又划了几下，划不动了，要去洗衣服。

　　“那你洗吧。”娘起身接过四姐手中的扫把，“水还热着，洗完了到井边清两遍。”

　　娘进屋先把几个房间东西都收进柜里，放不进的盖上布，点上油灯，没个房间都仔仔细细清扫一遍。

　　康明宁跟在后头，娘扫房顶墙壁，康明宁用鸡毛掸子扫柜子书桌。娘拆蚊帐，康明宁扫地。

　　两人轮番操作，不到一个时辰便将大面的卫生做好。只剩下擦拭细微处，不过家里平常打扫的仔细，这会儿也不怎么脏。

　　康明宁垫着凳子拿着抹布，碗柜顶也挺干净的。

　　“啊！娘！怎么还有啊！”四姐二哥抬着清好的被套床单回来，看到娘又洗出一堆蚊帐和脏衣服，忍不住大叫“我手好冷，我不要洗了！”

　　“我洗这么多难道不冷？”娘背着小宝接过二哥手上的被单一角，俩人合力重新拧拧水，整齐地搭在竹竿上。

　　“可真的好冷啊，娘！”四姐双手握在嘴边，吹口热气“我都长冻包啦！”

　　“真的？”娘拿过四姐手摸了摸，果然在小拇指处摸到一个硬包。便将小宝放到四姐背上，挑着水桶率先出去。“那你在家做饭，我和你二哥去洗！”

　　二哥无可奈何跟在后头，为什么没有我说话的份。

　　四姐进屋，仰头望着康明宁“五妹，你不帮我做饭吗？”
　　康明宁踩着梯子抹厨房顶的房梁，“不了，我卫生还没打扫完。”

　　今天的午饭已经晚了，幸好火已经烧了起来，四姐赶紧淘米下锅。

　　接着让康明宁帮忙看着火，自己急匆匆下地扯了几根萝卜回来。
　　中午一个菜炒萝卜片，四姐舍得放油，加了些小葱，味道挺美，康明宁吃的很开心。

　　二哥和娘就不一定了，好像在生吃辣萝卜。二哥夹了几筷子，终于忍不住道：“四妹，下次多放点儿盐。”

　　“上次我多放盐，你们说咸。这次我特意少放了，你又让加盐！”四姐不满地夹了一筷子萝卜塞进嘴里，囫囵吞下“你到底是喜欢咸点还是淡点？”

　　二哥苦，我只想干完活儿后可以吃点不咸也不淡的，“下次还是让五妹做饭吧。”

　　“小五也吃的淡，你没看小五吃的多香！”四姐转头求赞，“是吧，小五？”

　　康明宁倒了点儿汤拌饭，闻言给四姐夹了一大筷子“对！挺好吃的，四姐，吃呀！”

　　四姐：......

　　娘抱着小宝淡定地夹了根泡豇豆参萝卜里，“快吃吧，下午还有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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